两人聊了一会儿,杨过见郭芙无心看书,有意约她去玩,便道:“现在外头天气正正好,我带你去捞大蚝玩吧。”
郭芙听后一喜,忙点了头,忽又道:“等等,我必须先把这书看了,省的妈妈晚上来查。”
杨过想着看完一本书还需花一段时间,或许那时候就不早了。虽然如此,但是并不催促,只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来,道:“行,那我且等你一会吧。”
然而他书刚打开,看了十页不到,便听得郭芙欢快道:“记完了,走吧!”
“这么快啊?”
“能花多少时间?”郭芙笑着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跑,“别问那么多,去捞贝壳去!”
听此,杨过倒也不多想,只当她是玩心太重随意对付了书就完事,反手握住郭芙就带她向海边跑去。
待靠近海浪边,忽又听得桃树林外传来呼呼风响。
杨过问道:“什么声音?”
郭芙停了下来,听了一会,随口道:“爹爹教大武小武练功呢。”
杨过心底好奇,忍不住问:“要去看看吗?”
郭芙撇了嘴,手臂交叉于胸前,摇头道:“不去,有什么好看的?连着这么多天都是那几招,腻死了。”
“那几招是哪几招?很难么?”
“有什么难?不就是一招擒拿呗……是这样的。”
郭芙说着便使出一招擒拿手“托梁换柱”。
她虽然只是随手一耍,因不耐烦而招式中带了几分懒散,缺少了精气神,但杨过还是从中领会到了精义所在,便点点头道:“是不难了,倒也简单。可郭伯伯为何要反复教你们这招呢?”
郭芙不屑地回道:“还不是大武小武他们学不会。真是笨死了。”
杨过听她这样说,想到黄蓉并不教他武功,心下怃然,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若郭伯伯肯教我,我岂能如他们这般蠢笨。”
郭芙听完,道:“你这么说,是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么?”
杨过知她语气中带有不屑,言语中又有袒护大小武之意,从怃然中挣脱出来,但道:“你可别不信。”
郭芙笑他道:“随你怎么说,要不是妈妈说了不得私下相授,我倒要戳破你吹的牛皮来。”
杨过深知他二人每次相争,必要分出个高下,原也想着要事事让了她来,此时却不愿服输,但道:“本就如此罢了,有什么好吹的。”
郭芙瞅了他一眼,不由道:“行啊,那我就练一遍爹爹教的擒拿给你看,你学的会么?”
当下便随手捡了根木棍,原模原样使出柯镇恶的降魔杖法来。
这降魔杖法原是柯镇恶拟用来对付宿敌梅超风的,招中蕴招,变中藏变,诡异之极,每一杖下去,都有千钧之力,而且外崩之力极强。
郭靖虽对郭芙不做严苛要求,然而郭芙自傲,在大武小武面前不肯落下颜面低他们一筹,是以并不仗着自己记性好就随意应对了功夫。加上她同柯镇恶感情好,相处时间长,对降魔杖法的领悟远多于郭靖目前教的。
杨过只见郭芙使棍时青衣摇曳,甚是赏心悦目,再看一会,只觉得她不像练功,倒像一只蝴蝶在枝上翩跹起舞了。
而一边的郭芙眼角余光瞥得阳光他又在怔怔出神,当下不悦地一撇嘴,就使了木棍向他打去。
这一招原是吓吓他,并不用力,然而杨过且在出神,瞥到棍子向头顶砸来,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先前郭芙所使的招数,立刻右脚微蹲,左手在棍上一托。这便正是“闹市侠隐”全金发所擅擒拿手法中的“托梁换柱”了,此虽非极精深的武功,临敌之时却也颇切实用。那小木棍被他一托,郭芙手持不住,立刻就被甩了出去,直掉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两人均是一愣,但听的郭靖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谁在那里?是芙儿么!”
郭芙闻言,顿时苦了脸,躲到了杨过身后道:“这可要怪你,你去认了吧,反正我爹也不忍骂你的。”
杨过嗤笑她道:“我去就我去,有什么好躲的。”
此时郭靖从树林中走出,因为郭芙小巧,躲在杨过身后便看不出了,是以郭靖只见到只杨过一人站在那里,他愣了一愣道:“过儿,怎么是你?你不同你伯母练功,到这儿来做什么?”
杨过笑着便背手探到郭芙,将她从身后拉了出来,一本正经道:“带芙妹出来玩呢。”
“哎,哎!”
郭芙挣扎不开,显然未料到杨过就这么将她拉了出来,惊讶之余实在愤愤,忍不住瞪了一眼杨过,却见他满面正直模样,当下惊奇,这才想到向郭靖看去,果见父亲此时正瞪着自己了。
郭芙无法,只好站直身体,轻轻道了一句:“爹爹……”
“你说说你,”郭靖立刻肃了神色,拿着刚才郭芙手里的木棍道,“不好好练功也就罢了,尽是捣乱做什么?你知道你这一棍差点砸到你小武师兄么?”
“我可没有,又不是我砸的,关我什么事,”郭芙不平道,“我就是在练功呢。”
郭靖哼了声,欲再说上她一说,却听杨过道:“郭伯伯,芙妹刚才的确是在练功,这木棍是我不小心扔到林子里的,你别怪她。”
郭靖闻言,忍不住对他道:“唉,过儿,郭伯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芙儿她自幼顽劣,若她做了什么坏事,你别偏袒她,更别帮着她瞒我。”
郭芙闻言,免不了双眼瞪大,难以置信。
再看杨过,又哪有之前那狂妄样子,那厮倒是装得一幅恭敬模样,可郭芙就是瞧出他眼底的笑意来,怕是他此刻心里正在得意呢。
但见杨过对郭靖摇头道:“郭伯父,就是我干的,与芙妹无关,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郭靖哪会罚他,只道:“真的是你么……这……想来你也是不知道我们在那里练武,并非有意为之。这次倒也没出什么事,只是下次记着别再向树林里丢东西了。”
“我知道了。”杨过说完,顿了顿,又笑道,“郭伯伯可要替我和小武师弟说声抱歉了。”
郭靖道:“他倒没什么事,这木棍被我先截住了。”
闻言,杨过慢慢道:“哦……那真是万幸。”
郭靖点了点头,后瞪了郭芙一眼,这才道:“那你们玩吧,我还须去指导大武小武去了。”
言罢便走。
待到郭靖走远,郭芙立刻踢向杨过一脚,怒道:“杨过!你故意的!”
杨过闪了开去,无辜道:“哎,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郭芙很是气愤,却又找不到什么话语来辩驳,只能哼了一声,一脚踹开地上的小石子,道:“你可瞧见了么?我爹走的时候还要瞪我一眼,也不知道是瞪个什么。”
杨过笑嘻嘻道:“大概是郭大小姐你平日里坏事做多了吧?”
“谁做坏事了!”郭芙怒道,“还不都怪你!”
杨过不以为意,只慢悠悠道:“好罢好罢,唉……怪我就怪我,让我认错的是你,我认了之后反倒怪罪我的也是你。”
郭芙一再吃瘪,却说不过杨过,很是闷屈,气得噎住后竟开始打起嗝来:“杨过!嗝,你个大,嗝,混蛋!”
杨过愣了愣,慌乱之下忙轻拍了她的背,却遭了郭芙白眼:“拍,嗝,背有什么,嗝,用?”
说完就将手伸了出来,食指点着右手河谷穴道:“按这。”
河谷穴因位于手背第一、二掌骨间,杨过替郭芙揉这穴位时为了借力,势必要半握了她的手。先前不知,此时杨过用了些力按去,只觉得郭芙的小手柔弱无骨,软软嫩嫩,等到郭芙止了嗝之后也忍不住又捏了两下。
郭芙甩开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后慢慢道:“杨过,到你了。”
杨过不解,问道:“什么?”
郭芙只好重复了一遍:“我先前演示了一遍招式,现在到你练给我看了。”
杨过聪颖,看郭芙演示一遍后也能摸清一些擒拿套路,本并不怕给郭芙演示。
然而他忽然想到:“爸爸于桃花岛有仇,尤其是与柯镇恶仇最大,我若练了柯镇恶的降魔杖法,既是愧对于柯公公他老人家,又不好向爸爸交代……左右桃花岛的武功实在没有脸面去学,倒不如就依了黄伯母,只学学文罢了……”
他性子傲,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虽也羡慕郭芙等人可以习武,但终究想通了不去学桃花岛的武功。
于是便干脆让郭芙得意一下,认输道:“你使的杖法的确难,我也的确不会。”
杨过原以为郭芙会立刻翘起尾巴得意洋洋了,哪知她只歪了歪头,看着他道:“杨过,你瞧不上这武功么?竟不愿学?”
“我哪是瞧不上,是真的不会罢了。”
“骗人。”郭芙撇了撇嘴,随后道,“罢了,不说这些,我们该去捉大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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