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久远的少儿电视剧。
小时候岑沅沅很爱看,还缠着妈妈买了好多小魔仙的周边, 上了初中后总算觉得这剧情和画面有些雷人了, 但还是很喜欢里面的歌曲, 动不动就唱。
顾言时住在隔壁的时候,没少受荼毒,两个人后来熟了起来,碰到顾言时闷葫芦不肯说话的时候, 岑沅沅还经常用笔当魔仙棒给他变身, 逼着他多吐出一两个字来。
今天,她居然能从顾言时脑中的bg里听到这熟悉的旋律。
难道, 顾言时居然还记得这些点点滴滴, 这些年也不忘听这首歌回忆从前的趣事
她紧走几步, 跟了上去“喂, 顾言时,你怎么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到底为什么亲我”
顾言时的步伐加大了, 试图把她甩在身后。
岑沅沅一溜儿小跑追了上去“你还记得小魔仙的那首歌吗”
“不记得了。”顾言时的声音有点僵硬。
岑沅沅哼唱了起来“巴啦啦魔法 fa fa fa”
她的声音清朗动听,欢快的音符在夜色中回荡盘旋,就连这静谧的夜色好像也随之生动了起来。
顾言时侧脸看着她,心底几近澎湃的感情, 仿佛被施加了魔咒, 变成了即将出笼的猛兽, 快要压抑不住了
“咦, 那个姐姐这么大了还唱这首歌。”
“巴啦啦魔法变”
两个稚气的声音从旁边的儿童乐园里传过来。
歌声戛然而止, 岑沅沅讪讪地朝着她们招了招手“小朋友好, 姐姐以前也爱看这个。”
两个小女孩“咯咯”笑着跑了。
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顾言时已经走出了几步开外,岑沅沅只好又追了上去。
她有点生气顾言时的沉默,忍不住挖苦着问“喂,你们家人是不是都这么闷”
顾言时的脚步滞了滞,低声道“是,我像我爸,言壑像我妈多一点,继承了她的天赋。”
岑沅沅愣了一下。
这是顾言时第一次主动在她面前提起父母。
她忍不住想要多知道一些“那你爸妈感情好吗你妈没有抱怨过吗”
顾言时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好一会儿,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痛苦之色“不太好。我爸因为工作的关系,各种无中生有的绯闻很多,他不爱多解释;我妈有忧郁症,很会胡思乱想,也爱疑神疑鬼。后来他们俩经常避开我们吵架,我妈会摔东西哭,我爸就在旁边抽烟不说话。每次看到他们吵架,我就盼着他们赶紧分开,别在一起互相折磨了。”
岑沅沅的心里一紧,呐呐地道“对不起,别说这个了”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他们俩都深爱着对方,愿意为对方舍弃生命。”
岑沅沅愕然瞪大了眼睛。
“那天我妈在车上吵了起来,情绪很激动,我去安慰她,我爸走了神,没看到前车急刹。出事的时候我爸把方向盘往右打了,自己撞了上去,临死前还护在了我妈和我的身上,”顾言时的声音微微发颤,“我妈本来说不定还能活下来的,看见我爸断了气,割脉自杀了。”
这太残忍了。
一瞬之间亲眼目睹自己的爸妈死去,怪不得后来顾言时几近自闭,把自己放逐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就连意外过去了这么久,也还是难以从这场噩梦中彻底摆脱,彻底成了这么一个寡言沉闷的男人。
岑沅沅下意识地握住了顾言时的手,想要给他一点安慰“别想了,都过去了,我不说你闷了,闷就闷吧,你高兴就好,别难过了。”
温热绵软的触感传来,顾言时低头一看,娇小柔软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在轻轻摩挲着。
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仿佛远去了。
像以前一样,岑沅沅就好像一个挥着仙女棒的小仙女,把一缕缕阳光洒进了他布满阴霾的世界中,为他带来温暖和希望。
如果能永远这样牵着她的手,那该有多好。
这一刻,他想要贪心一点、自私一点,想要永远都留住这缕阳光。
“沅沅,其实”他的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
前面有人叫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迟疑“先生,太太。”
两人抬头一看,别墅到了,门前站了两个身影,一高一矮,是林叔和顾言壑。
岑沅沅愣了一下,高兴地招了招手“咦,你们怎么出来了”
“小少爷说想出来透透气,”林叔愁眉苦脸地道,“可是他又不愿意出去走,就站在门口不肯动。”
顾言壑的神情有点不太自然,默默地看了一眼两个人牵着的手,转头开着轮椅走了。
岑沅沅丢下了顾言时追了上去“你不生气了是不是出来找我的”
“不是。”顾言壑生硬地否认。
岑沅沅乐了。
这两兄弟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个都口是心非。
“好好好,不是来找我,”岑沅沅哄他,“刚才我和你哥散步,走岔了路,所以就晚了一会儿。你饭吃了没以后别关在房间里生闷气了,你要这样想,自己生闷气不是便宜了和你吵架的人了吗就应该和她对着干,把她气回房间里生闷气,你就赢了。”
顾言壑轻哼了一声“我才没那么幼稚呢。”
顾言时站在后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遗憾。
难道是老天爷不让他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吗
时间已经不早了,岑沅沅推着顾言壑上了楼,顾言时紧随其后。
把顾言壑送到了卧室门口,岑沅沅不太放心“不会去直播室刷什么天子守护了吧”
顾言壑不甘心地点了点头,不过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要是再刷礼物,我也要刷的,被他比下去了,我哥的脸往哪里搁”
顾言时站在后面,神情古怪。
岑沅沅头疼死了,这小孩,真是说不通道理“好了好了,随便你,反正你有钱,进去睡吧。”
顾言壑坐着轮椅开了几步,不知怎么,忽然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转过身来,目光在岑沅沅身上打了个转,落在了顾言时的身上“哥。”
“嗯”顾言时看着他,眉头微皱。
“你以前说的那个心理医生,还愿意替我看病吗”他有些不自然地问。
顾言壑终于愿意进行心理治疗了,全家人都喜出望外。
心理医生是国内最为著名的际城第一医院心理中心的郁榕,他年少成名,不到三十便有多项论文著作在国际著名期刊发表,除了治愈过多个病人之外,还曾配合国际刑警处理过重大案件的心理追踪和疏导。
治疗一周两次,顾言时基本都会抽出时间来陪着顾言壑一起去,顾言壑又执拗地非要岑沅沅陪,夫妻俩这下碰面的时间,比过去三年加起来的都要多得多。
除了定期治疗,郁医生还建议要从顾言壑的爱好着手,让他多接触外面的世界,交些适龄的朋友,从而燃起他对生活的渴望。
岑沅沅有点发愁。
顾言壑这个年纪,应该正要读高三,但自从意外之后他就辍学了,身边几乎没有同龄人,现在去上学也不现实,怎么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呢
开直播时的一条开屏公益广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际城美术馆二期开馆,近现代青年名画展邀你徜徉美术世界。
她的脑中灵光一现,这不是很好的契机吗带顾言壑去欣赏一下名画,顺便叫上孟琛云,让顾言壑见见游戏世界的偶像,这样说不定能帮助顾言壑打开心结。
美术馆二期坐落于风景秀美的定安河畔,整个建筑呈几何状,用仿古的红砖砌成,很有年代感和艺术感。
岑沅沅和顾言壑从车上下来,便看到了等在大门口的孟琛云,今天的孟琛云穿得很休闲,牛仔裤破洞裤、加长t恤,外面则套了一件羽绒服,衣领半敞开着,看起来年轻而有朝气。
“琛云,”岑沅沅朝他招了招手,快步迎了上去,“你的小迷弟来了。”
顾言壑有那么一点小紧张,手用劲地抓在轮椅扶手上,骨节都有点泛白了。
孟琛云笑了“久仰大名啊,田螺弟弟。”
“你好。”顾言壑抿了抿唇,有些干巴巴地打了一声招呼。他已经近三年没有这样出现在公众场合,也几乎断绝和人交流,今天和孟琛云见面,他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最终没能逃过心里的渴望。
孟琛云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递给了他一个礼品盒“游戏手柄和游戏机,里面有我的签名,不要嫌我字丑。”
顾言壑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谢谢,可是我没有带礼物。”
“听说你画画很好,下次帮我画一副画做回礼吧,”孟琛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签上你的大名,说不定哪天你成画家了,我就赚了。”
顾言壑点了点头“好。”
岑沅沅背对着顾言壑,朝孟琛云竖了一个大拇指。
在来以前,岑沅沅就和孟琛云打电话沟通过了,把顾言壑的事情和他大概交了个底,看起来,孟琛云也做过了功课,用最坦然自然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小迷弟,这样会让顾言壑自在一点。
人渐渐多起来了,还有一些学生穿着校服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着队走过,说说笑笑,朝气蓬勃。
孟琛云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沅沅,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春游去参观过科技馆,也是这样,还排队手拉手的,好傻。”
“对对对,”这么一说岑沅沅也想起来了,“我还记得,那会儿我们班的班花追你,看科幻电影的时候求着我一起坐到你旁边来,结果那电影特别恐怖,班花都吓得都快哭了,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班花算什么我没当场走开全是看在你的面子。”
“你就瞎吹牛吧,班花娇滴滴的,你们男生就喜欢这种。”岑沅沅回忆,“我记得你那会儿的偶像就是一个说话特别嗲的女明星。”
“那都是幌子。”孟琛云凝视着她,半开玩笑地道,“当时我看得上眼的女生就只有你好吗”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忆着从前的趣事,聊得开心,顾言壑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他的学生时代在出意外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心底难免会对这样的生活暗藏憧憬,只是他听着听着,忽然砸吧出几分不对劲来。
以他身为同性的直觉,这个云王,好像曾经对岑沅沅有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
他顿时警惕了起来“我哥呢快打电话催他一下,不是说一会儿就到吗
岑沅沅想了起来“哦,临走前他秘书打电话过来了,说是临时有事,不一定能过来,我们先进去吧。”
顾言壑有点失望“他总那么忙。”
三个人到了展览馆前排队入了场。
场馆里面很空旷,各种画作摆放得错落有致,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听着讲解,也有一些艺术爱好者成群,站在画作面前交流。
顾言壑有着对艺术天生的敏感,鉴赏力很强,岑沅沅小时候在培训班学过画画,粗通一些皮毛,还能和顾言壑交流一下对画作的看法,而孟琛云就只能陪着看热闹了,偶尔和岑沅沅一起聊上几句。
顾言壑越琢磨越不对劲,忍不住偷偷发了个微信哥,你怎么还没来嫂子的同学很帅,和嫂子的关系看起来也很好。
几秒之后,顾言时的消息回过来了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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