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孩儿顺从地靠近梁清明，梁清明瞬间感觉自己身上像被一个凉凉的东西缠上了，他爬起来毫不费劲，转眼间就差不多和梁清明眼睛对眼睛了。
那是一双会让人做噩梦的双眼，带着某种诡异的猩红。
幼年时期本身眼珠就占了眼睛的大部分，而它更是几乎没有眼白，眼睛里一圈一圈的纹路挡住了所有的情绪。
不再有生命，便不是人；不再有情绪，便不是鬼。
非人非鬼。
形势很严峻，这东西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舒舒服服地调整了一个位置，似乎想要一口咬上他的脖颈，不再拖泥带水。
那张小脸上的血盆大口离自己只有两厘米，梁清明努力侧开脖子，想故意做一些大幅度动作，想把它拽开或者甩下去，却发现没什么用。
贴得真紧啊，莫不是壁虎成了精？
梁清明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把目光移开，看到窗台处的男人还在等着，眼睛亮了一下，却很快又化为失望，可惜身上挂着的东西太过沉重，梁清明根本无法靠近他，擒贼先擒王也不好使了。
婴孩儿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品尝自己“夜宵”的机会，满意地停下来动作，张嘴咬上梁清明的皮肤。
冰凉的东西覆上了他的脖子，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梁清明微微侧头，看到婴孩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愣在了那里，嘴微张着。
邪物不信邪，又张嘴咬住梁清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点痒。”
脖子边冰冰凉凉的像被蹭过一样，确实发痒。
梁清明意识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玩意儿的牙齿看着锋利，实际上伤不到他。
男人本来在等着看好戏，却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搞懵了：“这怎么可能……咬他啊！杀了他啊！”
婴孩儿又冲着梁清明咬下去，不只试了脖子，还试了别的地方，可就是没有办法触及血肉。
于是它重新望向男人，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似乎有些委屈。
男人慢慢镇定下来，意识到了梁清明不是一般人，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乖，没关系，听话，过来，我们走。”
婴孩儿正要从梁清明身上爬下来，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这叫声尖利无比，让人第一反应想去捂住耳朵，把梁清明吓了一跳。
“饿。想吃。”
梁清明还没来得及发挥想象力，就看到它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垃圾鬼”，她嘴里咬着的正是婴孩儿的腿部，一时间心情复杂。
真正能吃的来了。
婴孩儿被她咬了一口，吃痛地大喊了几声，瞬间从梁清明身上撤离，神情又变得凶残起来。
男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依旧用引导性的语气道：“乖，你怎么了？过来啊。”
这人好像除了婴孩儿外，并不能看到其他的鬼。
他活动了一下突然轻松的身体，凉凉道：“它过不去的。”
“你能看到它？你做了什么？”男人抬起头质问梁清明，“你到底是什么人？”
“幸福路派出所民警，案件科，编号0010。”梁清明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似乎正说着什么神圣的话语，“我是一名警察。”
男人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在说废话。”
“不，我在阐述事实。”梁清明此时不紧不慢，在和男人交谈时不动声色地靠近他，“它被鬼缠上了。”
“鬼？！”
看到男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梁清明觉得很好笑：“怎么？你这种人，还怕鬼啊？”
婴孩儿正在愤力和“垃圾鬼”搏斗，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叫喊，“垃圾鬼”比它体型上占优势，可以钳制住它的部分动作，就像老鹰捉小鸡。
她偶尔也会被婴孩儿伤到，却只是皱紧了眉头，一声也不吭。
男人有些慌乱地看了婴孩儿一眼，看着梁清明离自己越来越近，还是忍不住从窗台处一跃而下，再次完美表演一楼跳窗。
梁清明紧跑了两步跟上去，跟着他翻过窗户，还不忘扭头冲“垃圾鬼”喊了声“谢谢”。
男人拿着人皮包，拼命跑着，却对这地方并不熟悉，拐个弯就到了院墙，梁清明紧随其后：“你不要你的小跟班了？”
那个人皮包，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怎么就值得他冒着被抓的风险回来拿？
梁清明一头雾水，最快的办法就是抓到那人，让他自己说。
男人完全不理会梁清明，像无头苍蝇般乱跑，好不容易才找到大门出去，见梁清明紧跟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刀，转身冲着梁清明道：“别跟着我！”
梁清明摸了一下身后，挑眉道：“你以为我没有武器吗？别挣扎了，敢做不敢当？”
男人“嘿嘿”一笑：“你们警察有什么用呢？要不是我这下疏忽了，你们可能永远也发现不了有什么不对。”
“对，所以我还要谢谢你。”
梁清明不紧不慢的态度让男人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话来。
梁清明步步逼近他，男人拿着刀子比划了几下，他却丝毫没有退缩和害怕的意思，一只手依然放在身后。
男人在梁清明的注视下皱了皱眉，就在梁清明即将到他的攻击区域时，他往自己的手上划了一下，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梁清明愣了一下：“你这是在干什么？”
自残？威胁？还是太有自信了些，觉得受伤也能打过自己？
男人看着鲜血流出来，眼里闪烁着一抹疯狂。
就在那血要滴到地上时，刚刚的婴孩儿又突然冒了出来，那滴血完美融入了他的身体。
它冲着男人又叫了两声，贪婪地爬上男人的身体，把鲜血舔了个干净。
身上被“垃圾鬼”咬得有些残缺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
“我给了你机会逃的。”男人叹了口气，“可惜，你非要问那么多，现在晚了。”
“垃圾鬼”也飘到了梁清明旁边，她身上也挂了彩，却还是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它不好吃。”
“等下给你更好吃的东西。”梁清明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你其实，不用非要来帮我的。”
就算是鬼，受伤了也会疼吧？
反正那个玩意儿，叫得还挺惨的。
“垃圾鬼”沉默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饿，想吃，不是帮你。”
梁清明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到她愣了一下，脸上飘起了红晕。
“拖住他们，回去有奖励。”男人拍了拍婴孩儿的头，把伤口处流的血全部喂给它。
“你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吗？”梁清明看着对面一通令人费解的操作，觉得头大，难不成这鬼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垃圾鬼”侧头又看了一下对面那俩，指着男人道：“他，”手指移向婴孩儿，“养了它。”
“他，养了一只鬼？”梁清明突然想到了民间养小鬼的说法。
据说常有人为了事业或者是前途而养小鬼，小鬼来自于两三岁夭折或者尚未出生的孩子，需要饲养人的血液才能认主，并且对主人的占有欲极强，脾气也很古怪。
有用没用梁清明不清楚，但据说，养小鬼风险很大，如果被反噬，后果很严重。
怪不得男人即使再生气，最后也还一副是讨好的语气。
说是养鬼，可到底是谁养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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