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娅娅她……早就不在了？
梁清明怔怔道：“王哥，别开玩笑了。”
“谁给你开玩笑了？你现在人在哪儿？”
“在……”梁清明话还没说完，忙音却响了起来——信号中断了。
本来就阴沉的天气甚至飘起了雨点，滴滴答答地滴在墓地里，梁清明看着手机上无信号的提示皱了皱眉头，冲着还在那边站着的女生招了招手：“同学，下雨了，跟我去屋里避避雨吧。”
女生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最终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来。”梁清明把手递给她，女生看了看，却还是径直朝前方走去，梁清明无奈地挠了挠头，和她一起进了旁边的灵堂。
这里供奉的都是灵位，乍一看有些惊悚，但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梁清明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冲灵位念叨：“打扰了，打扰了。”
守在门口的一个老头本来在打瞌睡，看着梁清明进来时没什么反应，只朝女生点了点头，似乎很相熟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王娅娅？”梁清明脑子里还被王乔的话困扰着，别人可能没怎么见过，但他却在前天还和王娅娅吃了顿饭的。
细细想来，和平时极其热情的王大爷相比，王娅娅本人似乎并不怎么出现在众人眼里，只偶尔在王大爷在的时候匆匆露一面，都是她下班回来的晚上。
“唔，忘记了，她不久就去了别的地方。”女生认真地想了想，模样中透露着几分做不出数学题时的苦恼和乖巧。
梁清明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眨了眨眼没说话，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梁清明。”
“原同……崇？”梁清明舌头拐了个弯，扭头看见原崇，突然心里一阵踏实，但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又不由得有些愧疚，原崇……应该是来找他的吧？
“嗯，你跟我走吧。”原崇板着一张脸，伸手拉梁清明，梁清明的手触及到他的指尖时，“原崇”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手指往回缩了一下，喃喃道：“原来有结界护你，不过已经很微弱了。”
“这就要走了吗？”身后的女生突然勾了勾唇角，“警察哥哥，你不是要把我送回家吗？”
原崇催促着梁清明：“快走，别和她说那么多了。”
梁清明奇怪地看了眼原崇，原崇这才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对，更正道：“清明，快走吧，你相信我的，对不对？这个女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身上没有淋湿。”梁清明突然退后一步，对着原崇道：“你……没有影子。”
原崇的双眼陡然睁大。
梁清明几乎是肯定地摇了摇头：“你不是原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但他脑海里的原崇和眼前这个完全丧失理智般死命催他的人不同。
真的……是人吗？
梁清明心里突然没有那么肯定了。
“原崇”的手陡然垂了下来：“晚了。”
“不晚。”梁清明身后的女生突然笑了，笑得很甜，“梁警官，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吗？”
“我叫汪戎容。”
汪、戎、容。
梁清明不自觉地在心底跟着重复着这几个字，王乔的话似乎就在耳边。
“幸福路中学跳楼的女生汪戎容留了一封遗书，其中控诉自己受到校园暴力……最后汪戎容的自杀原因对外也只说是学习压力太大。”
是她。
梁清明觉得自己大概是这段时间过得傻了，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你知道我对吧？就算你不知道，你那个头儿也是知道我的。”汪戎容看着依然是十六岁的美好年华，却再也没有十六岁的青春烂漫，只剩下一双鲜红的双眼，“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原崇”突然笑了：“你承认了，是你做的，段山的事。”
“我从来没有不承认。”汪戎容的笑容丝毫没有任何歉意，“知道什么是心虚吗？我没有害死他，我只是在他面前出现了，他自己却害怕得要死，口里还虚伪地和我说对不起……”
汪戎容依然在笑，甚至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边了，但眼泪却在不住地流：“对不起有用吗？你们警察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你们真的在意真相吗？”
旁边的“原崇”此时已经变成了女声：“你怎么报复我不想管，可你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
“你知道的，这是一场交易。”汪戎容长吁了一口气，“我要等剩下那些人，一点点地看着我绝望，我需要足够的力量。”
“这个声音是……”梁清明盯着“原崇”，不敢置信，“你是王娅娅？”
“是。”“原崇”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也不是，但你认识的王娅娅的确是我。”
梁清明心情复杂，世界观坍塌完毕后的重建工作让他说话都显得困难，半晌才道：“你能不能不要顶着原同志的脸说话。”
真的太违和了。
王娅娅摸了摸脸，不好意思道：“我忘记了。”
随后她整张脸像鱼鳞一般开始蜕变，直至变成梁清明所熟悉的王娅娅的面孔：“顺眼了吗？”
梁清明叹着气点了点头，在没知道王娅娅已经去世之前，这张脸可谓是非常顺眼。
“你们还在那里聊天吗？”汪戎容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了，梁清明眼睁睁地看着她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头顶上鲜血和脑浆混在一起，一片白一片红，突然就再也不想吃涮猪脑了。
毫无疑问，他身边现在没有一个东西是人。
直觉告诉他，汪戎容这只鬼想杀他，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王乔惹的帐先算在了他头上，而王娅娅意向不明，但应该和汪戎容是对着干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人是如此，鬼自然也是。
于是梁清明往王娅娅那边靠近了些：“她要做什么？”
“杀你。”王娅娅不假思索，然后顿了一下，“可能还有我。”
“我猜到了。”但是她怎么杀……
话还没问出口，梁清明就看到汪戎容身为一只鬼，居然拿出来了一张符咒。
和平日里看到的那种黄色符咒不同，她拿的符咒是蓝色的，就像鬼火一般闪烁着，似乎没有实体，却在空中漂浮得很稳。
王娅娅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问梁清明：“现在是什么天气？”
“阴雨。”
“几时？”
“下午四点钟。”
“阴雨天，申时，阴气上涨最厉害的时候，除子时亥时外，最容易招揽恶鬼，更何况，这里是墓地。”
鬼招鬼？等等，梁清明一头雾水：“她不就是鬼吗？”
“她不够强。”王娅娅道，“这也不是她的力量能召唤的，她背后有人，有鬼，或者……有神怪。”
重建完世界观的梁清明立刻拉着王娅娅往灵堂外面走：“惹不起还躲不过吗？”
王娅娅看了看梁清明的手，意外地发现，梁清明最可能保命的结界破了。
结界破，要么是鞭长莫及，要么就是……设界之人已不需要结界来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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