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个月,阮眠的日子过的极端潇洒,闲着没事就接两个单子,准备准备参加比赛的作品和设计说明,还专门报了一个风水班进修神棍。
除此之外,偶尔去江颂家看看叮当逗逗狗,跟江家人越混越熟。
周六上午,YH里门庭若市,会议室供不应求,连休闲咖啡区都零零散散的坐着设计师和业主。
耿湾湾坐在圆形咖啡桌旁,正在和堆积如山的图纸报价殊死搏斗,一抬头,看见师父送完客户悠悠闲闲的往回走,气沉丹田冲他一声怒吼。
“为什么这么多!我!没有!头绪!”
阮眠不慌不忙的在她对面坐下,端着果茶抿了一口,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慢慢来,不着急。”
耿湾湾强压住欺师灭祖的念头,闭上眼睛攥了攥拳头,“说好什么时候开工了吗?”
阮眠,“下周日。”
耿湾湾松了口气,蔫蔫的说,“不是着急的不行吗?我还以为又得加班改施工图呢。”
阮眠弯起眼睛,笑容温暖的让人如沐春风,“那是为师心疼你。”
耿湾湾,“???”
阮眠高深莫测的冲她一挑眉,“他原本是要明天就开工,我怕你加班,就跟他说下周日是黄道吉日,开工要讨个好彩头。”
耿湾湾嘴角直抽,“他就信了!?”
阮眠极为不满的斜了她一眼,“什么叫他信了?本来就是真的,来,你看看,你看看黄历是不是真的,我跟你说,开工那天带着为师的罗盘,从哪下第一锤都是有讲究的。”
耿湾湾,“……那,你为什么不算算自己怎么弄才能发财?”
阮眠,“……”
等他们整理完东西起身要走,正好看见中心经理秘书直奔他们而来。
经理秘书名叫陶依秋,大波,浪。
她个子很高,穿着一身红色紧身包臀裙,薄薄的面料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丰满的臀部左右扭动,走出几步把手插进头发里猛地一撩,扬起一阵香风。
一路走出了火花带闪电的气势,高跟鞋蹬的咚咚响。
陶依秋名义上是中心经理秘书,对装修上的事却一问三不知,除了偶尔出来替肥经理叫个人印个文件,其他时候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两个人经常呆在办公室里大门紧闭,一关几小时,惹人遐想。
这样久了,必然导致坊间流言层出不穷。
阮眠不喜欢和这种过分妖娆的女人打交道,他情商再高也是个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没开叫小公鸡,这种女人气场太危险,对于只和自己妈妈打过交道的他来说,无异于洪水猛兽。
阮眠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低下头假装没看见,想趁乱开溜。
可陶依秋的目标十分明确。
她快了几步挡在阮眠面前,一伸手臂挡住他的去路,笑的风情万种,“小阮怎么一看见我就要走呢?我是大老虎吗?”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阮眠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和她拉开距离。
和人说话的时候不看着对方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可他平视时看见的是她媚眼如丝,稍稍挪开视线又是微张带笑的烈焰红唇。
阮眠丧气的低下头,结果低胸上衣里呼之欲出的雪白波涛直接撞进眼里。
在身周环绕的浓烈花香中,他果断选择了没有礼貌。
陶依秋噗嗤一笑,伸出手软软的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姚经理喊你去他办公室,有事要跟你聊聊。”
阮眠强忍着才没躲开,强行运转肌肉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奇怪表情,“好,我一会就去。”
等陶依秋娇笑着走远,耿湾湾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行不行啊你?怎么那么怂?”
回答她的,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阮眠泪眼朦胧的抽出几张纸巾,擤了一把才能说话,“耿直同学,你师父真的有鼻炎!”
*
阮眠推开门的时候,肥肥胖胖的姚经理正怡然自得地仰靠在老板椅里,双下巴堆成了三层,手里捏着一只小茶盏,见他进来,只动了动眼珠子瞟他一眼,蹦出一个短促的音符,“坐。”
以利交者,利尽则交疏,他这个态度阮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姚原哲呷了口茶,吧唧吧唧嘴,“阮眠啊,一个月的调整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我不点你,你就打算这么混下去?”
阮眠心里阵阵冷笑。
是,他没像以前那样不吃不睡的签单,但他目前的业绩在中心里依然说得过去,又怎么谈的上是在混?
只不过没了他这个拼命三郎,七中心的业绩一下掉下前三而已。
阮眠报以一枚官方微笑,“我已经开始接单了。”
也不知道是人闲茶凉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客户经理们似乎各自都有了新宠,除了冯宇还给单,其他人再不像从前那样拿他当个金大腿。
按理说这不应该。
因为他只是停单休息一段时间,又不是撞到脑子把人撞傻了,金大腿只要东山再起,那肯定还是整条街上最靓的腿,没理由就这么晾在一边。
姚原哲叹了口气,一副对他的处境了然于胸的模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看,我当初不让你歇着,是为了你好吧?”
阮眠,“是,要不姚经理怎么能当领导呢,必然是因为有远见啊。”
这话说的不算客气,姚原哲却好像根本没品出来,还十分受用的点了点头,“大老板看了业绩表,打电话问我你是怎么回事,再不签单要开始实行淘汰制,我一个听命令办事的也没有办法,怎么说你曾经也是我这儿的一员大将,不能折了,我手里有个单子,业主是山西煤老板,转给你,你好好干。”
阮眠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反常必有妖,姚原哲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这副仗义扶持的样子,真像是吃了馊饭。
更重要的一点,阮眠清楚所谓的上头催业绩完全就是扯淡。
如果姚原哲说这是副总的决定,阮眠还可以理解,如果说是大老板,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因为那个在国外学习的佛系大老板,是他从未提过却曾在学生时代朝夕相处的导师。
拿顶头上司给阮眠施压,倒也说得通,搬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逼他接单而已。
他不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搬出老师或者告状说有人挤兑他的那种人,整个公司上上下下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也正是中心经理敢有恃无恐编瞎话吓唬他的原因。
只是如今公司给这帮人弄的像个只知道比业绩的销售型公司,回头让他那个心有鸿鹄的师父知道,还不一定会气成什么鬼样子。
阮眠隐约觉得哪里还是有些蠢蠢欲动的不对劲,一时想不明白,却也无法反驳,只好应下来,并且表示感谢。
他一出中心经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揪着冯宇下楼抽烟。
袅袅烟雾后,掩着冯宇那张越听越严肃的脸,眼瞅着眉头都快窝成了一团。
他垂下手,弹了弹烟灰,沉默了许久才说,“这个单子最开始是肖毅派给毕戎希的,他们最近走的很近,不可能好端端的把一个油水这么足的单子转给你。”
听到毕戎希的名字,阮眠立时烦得脑门一炸。
这不就一阴魂不散的瘟神吗?不小心得罪了一次,叼住就不松嘴,王八精吧。
如果这单子有诈,转给他肯定没什么好事;如果这单子没鬼,毕戎希还不得跟他玩命。
拒绝接单的话更刺激,一下得罪俩,根本就是骑虎难下。
阮眠嘶了一声,觉得牙根直酸,“我觉得最恐怖的是,这件事是秃头经理转告我的。”
冯宇深沉的揉了揉眉心,“你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先接着看,再就是以前那些需要长期跟进的单子,下班之后打打回访,看看有没有可以转化的,保持保持客户粘度也好。”
阮眠笑嘻嘻的搂住冯宇,拍了拍他肩膀,“患难见真情,宇哥哥雪中送炭。”
冯宇没好气的一把掀开他,“也没见你个铁公鸡请我吃顿好的。”
阮眠,“哎,别着急,下个月咱就把着江颂可劲薅羊毛,薅秃他。”
冯宇出的主意,绝对是目前来看最靠谱的办法,可是阮眠没想到的是,这条后路也让人断了个干净。
十多个客户,电话打过去要么挂断,要么冷冰冰的直接拒绝。
直到最后一个老阿姨告诉他,前些天有人电话联系过她,问她要不要了解一下一家叫“名装易墅”的公司,她表示没听说过所以不考虑,那人便开始攻击YH,列了一二三四五六七,理由真假参半,很有说服力。
阮眠打完回访,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这事也有他的责任,因为一旦忙起来,肯定得先紧着着急的客户来,这种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动工的,几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顶多在朋友圈经营一个点赞之交。
而最最最缺心眼的事,是他用来记录跟进状态的客户联系本,一直扔在公司。
阮眠已然确定是有人在整他,还是想往绝路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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