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小说:痴恋成疾 作者:白玉未毁
    其实乍一听到“谌少”这称呼,闻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也是在夜色待过一阵子的人,之前也常常听见这种X少X爷X公子之类的词汇,就仿佛还活在旧年代里。

    直到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道略低的清冷嗓音:“抱歉,我来晚了。”

    其实闻邢平日里对旁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敏感,但此刻却产生了一种想要回头看一眼说话的人是何长相的强烈冲动。

    如果声音也按照长相那般分作三六九等的话,这一定是个美人。

    明明这人话语的字面含义是在表达歉意,可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歉疚的语气,就仿佛不过是随口一提,其实并未放在心上一般。

    但包厢里坐着的那几个人面对这句“抱歉”显然格外诚惶诚恐,纷纷表示“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刚到”“哪里晚了,谌少来了才能算开始嘛”。

    被称作“谌少”的人并未对这些奉承讨好作出回应,只是径自往前走了几步。

    闻邢已经转开了瓶塞上的铁丝网,正一边用餐巾压住瓶口,一边慢慢旋转着瓶身,这时却忽然有道阴影对着他劈头盖脸地笼罩了下来。

    察觉到一旁静静注视着自己那道灼人视线,闻邢依旧不为所动,直到顺利将软木塞轻轻拔了出来,他才略松了一口气。

    闻邢将酒瓶静置放在了桌上,等待着里面的碳酸气稳定下来之后才缓缓地往杯中倒入了香槟,他一边倒一边认真观察着酒杯里气泡的模样,倒出的量也是恰到好处,只比半杯多一分。

    闻邢端起刚倒好的那杯香槟,直起了身,转向声音的主人面带微笑道:“谌少,请…慢用。”

    他中间只有极短促的一声停顿,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但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眼里却略过了一抹暗色。

    谌宴玧此时和杂志封面上的打扮相比要随性了许多,额前两边垂了几缕头发,单着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在包厢里不断变换的灯光下染上了一层暖色,但身上依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闻邢讨好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眼里的情绪已经变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竟然不敢直视谌宴玧的脸,高中时的记忆仿若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明明那时候谌宴玧还不及自己的肩膀高,现在却已经长成了像模像样的成熟大人,原本有些青涩沙哑的声线也完全褪去了……

    尽管当初是自己对谌宴玧说了“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这样决绝的话,可当再次见面之后,闻邢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

    但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这口气松得有些可笑多余。

    谌宴玧没有接过酒杯,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我不喝酒。”

    闻邢的视线还停留在谌宴玧的身上,但却像失了焦的镜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将酒杯重新放回了托盘。

    也不知道谌宴玧认出来了他没有。

    这些年闻邢的长相并没有变化太多,所以他觉得应该不至于认不出自己,但看谌宴玧刚刚的反应,他可能是在装作不认识。又或者真的像孟海鸿所说,人家早就忘了。

    谌宴玧绕过闻邢要往沙发那边走,一群人顿时七手八脚地腾出了最中间的位置给他坐,动作狗腿得仿佛是扶皇帝上龙椅的贴身太监。

    但谌宴玧却不领情,略一皱眉就径自坐到了沙发最边上的位置,一旁的赵煦见状不由在心里暗骂蠢货,他早提醒过众人谌宴玧洁癖严重,哪里忍受得了还带着别人余温的座位?

    这时谌宴玧掀起眼皮看了赵煦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叫我来做什么?”

    赵煦笑了笑,看起来和谌宴玧很熟络的样子:“谌少这不才刚回国,正好算是接风洗尘了,顺便我有些朋友想介绍给谌少认识。”

    他和谌宴玧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是大学同学,也算有几分交情,谌家少爷回国的消息在圈子里一经传开,赵煦的这些狐朋狗友自然都闻风赶来,纷纷想要巴结讨好一番。

    谌宴玧不置可否:“我不喜欢这种地方。”

    “是我考虑不周,这里是我家开的,平常和朋友来惯了,谌少要是不喜欢,下次咱们换个地方。”

    闻邢听得出来,虽然这个赵煦看起来像是和谌宴玧相熟的模样,但言语中却又有着恭敬的意思,加上谌宴玧不冷不热的态度,估计他俩这份交情也是赵煦厚着脸皮凑上去的。

    谌宴玧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忽地问:“玩什么?”

    赵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他方才见谌宴玧神色冷淡,还怕他不肯给自己这个面子,听到他这么问一下就安下了心来:“要不咱们玩牌吧?梭.哈怎么样?”

    “随便。”谌宴玧一副挺意兴阑珊的样子。

    “不过今天谌少没带女伴来……”赵煦说着忽然目光一斜,落在了闻邢的身上,“你过来。”

    听到这话,正在倒酒的闻邢顿时手一抖,险些洒了出来。

    赵煦早发现从一进门谌宴玧的视线就落在了闻邢的身上,估摸着这人的长相大约是合了他的胃口,此时不由借花献佛道:“谌少,不如让他坐你身边的位置?”

    谌宴玧看都没看闻邢一眼,只是眉毛微动,问:“他是你们这的男公关?”

    赵煦看闻邢的工作制服就知道他只是个普通的侍应生,但谌宴玧之前又没来过夜色,此时还不是由着他一张嘴胡说:“是啊,我特意叫人挑了个好看的过来陪谌少玩的,要是谌少不喜欢,还可以再换。”

    闻邢:“……”

    听见这话,谌宴玧沉默了好半晌,弄得赵煦都有点摸不准自己是不是揣摩错了心思,但下一刻,就听得谌宴玧冷淡的声线响起:“不用换。”

    赵煦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办对了一件事。

    他又转过脸问闻邢:“梭.哈你会吗?”

    闻邢当然会,他不仅会,而且玩得还挺好。

    只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闻邢就再也没有碰过牌了。

    “会一点。”闻邢答道。

    赵煦素来是个会看菜下碟的,连忙紧跟着道:“谌少,不如咱们就按老规矩来,输一次脱一件,怎么样?”

    听见这话谌宴玧偏过脸看了赵煦一眼,他只是淡淡地将视线扫了过来,但赵煦却被这眼神看得一激灵,整个人浑身一震。

    他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但谌宴玧很快就调转了目光,问:“你能接受吗?”

    这话是对闻邢说的。

    而闻邢微微动了下唇,但终究还是什么反对的话都没说。

    老板都发话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要是惹得赵煦不高兴了,估计自己明天就得滚蛋。

    故而他只是笑笑,道:“我玩的不怎么好,还请谌少多担待。”

    谌宴玧敛着眼睫,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讽刺:“没关系。”

    谌宴玧一开尊口,他身旁的人很利索地就给闻邢让出了空位。

    尽管此时包厢里充斥着各种混杂的味道,但闻邢一坐到了谌宴玧的身旁,就嗅到他身上带了点冷冽的植物清香。

    闻邢特别容易晕香,只要闻见了香水味就怕,所以就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尽管他这动作已经轻到不能再轻,但还是被谌宴玧察觉到了,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嘴角微沉。

    而一旁的闻邢对此浑然未觉。

    因为梭.哈的人数限制在了五人以内,所以包厢里只有一半的人能够参与游戏,赵煦便又提出每个人可以选择亲自下场或是由着自己的伴玩。

    游戏开始之前,谌宴玧先转过脸瞥了闻邢一眼,他淡淡道:“你来还是我来?”

    闻邢谄媚地道:“谌少决定就好。”

    谌宴玧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想冷笑:“轮流吧。”

    第一局,谌宴玧玩牌,单有一对八,实在是很一般的牌,所以不出意外地垫底了。

    闻邢伸手解下了自己脖颈上系的黑色领结。

    虽然规矩里没说一定要陪玩的脱,但不用想也知道,这规矩制定出来本就是为了供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取乐的,大家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第二局,轮到闻邢,也不知道他的运气是太差还是怎么的,本来牌也算是不错,三条,三个K带两张牌,结果待其他四个人将底牌一揭,竟然全都是顺子同花,于是又被压了一头。

    这时一旁静坐着观看了全程的谌宴玧忽地道:“你今天运气不怎么好。”

    闻邢心说可不是么。

    他又将上身穿的黑色马甲脱掉了。

    第三局开始前,谌宴玧先转过脸扫了一眼闻邢的上半身,似乎是想确认他除了那件白衬衫以外里面还有没有穿别的什么。

    若换作是在从前,闻邢定然会以为谌宴玧是想借机动些不干净的心思,只是现如今……

    闻邢在心里自嘲一声,现如今别人还不见得稀罕呢。

    几分钟后。

    闻邢望着谌宴玧手里的五张花色各异的扑克牌陷入了沉默,全是散牌也就罢了,最大的一张牌竟然是梅花九。

    他几乎都要怀疑扑克牌是不是事先被动过手脚。

    谌宴玧将手里的牌随手扔在茶几上,视线落在了闻邢领口处的那颗纽扣上。

    他盯着闻邢静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两个字:“脱吧。”

    单是脱去上衣对于男人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反正又不是没见过,真正让人难堪的是周围的人皆一副衣冠楚楚好整以暇的姿态,而自己却犹如娼妓一般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颗颗解开纽扣的羞耻感。

    但闻邢却并不在意这些,他毫不扭捏,直接将双手放在了脖颈处,开始慢条斯理地从上至下解着衬衫的扣子。

    见状,包厢里有人轻佻地吹起了口哨。

    谌宴玧抱着手臂没说话,只是冷眼旁观。

    一颗。

    两颗。

    三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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