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房几个小闺女儿个个眼泪汪汪的模样,月德富不忍地撇过眼,看向月大富笑着说到:“大富哥这是跟几个孩子做甚呢?都是做长辈的,小孩子家家的说几句便是了,这要是把孩子打坏了可怎么好?”暗示月大富见好就收,不过一两个鸡蛋的事,他们三十余亩良田,还缺这点子东西不成?
但老陈氏可不这么想,在月大富开口前便跟炮仗一般炸了:“什么就算了?现在就敢偷家里的鸡蛋,明日不得偷银子去了!我今儿个就是打死她也不为过!”
淡淡地看了眼舞牙弄爪的老陈氏,月德富心中更是不喜,所谓娶妻娶贤,这月家娶了这陈氏回来,真是娶妻不贤祸害三代!
“我没有偷鸡蛋,请里正伯伯为我作证。”回到几个妹妹身旁的月幼金十分坚定有力地说了一句,“奶已经搜过我们房间了,我身上也搜过了,现在就差我几个妹妹了,请里正伯伯找几个婶子帮着搜搜,我们没偷过鸡蛋,不是偷儿。”
“我们没偷奶的鸡蛋......”幼银几姐妹也跟在幼金后边小声地喊到。
苏氏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爹、娘,要不今儿的事就算了吧!幼金几个孩子是您二老从小看着长大的,连针头线脑都不曾偷过家里的,她们怎么敢偷家里的鸡蛋呀!”
看着二房的几个孩子个个哭得眼泪汪汪的,月德富心下不忍,只得叹口气道:“大富叔,不过几个鸡蛋罢了,许是耗子搬走了也说不准,几个孩子都是大家瞧着长大的,看着也不像敢偷鸡蛋的,要不给我个面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见他帮着那几个赔钱货说话,老陈氏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月德富毕竟是里正的身份,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童生,她也只能闭着嘴不说话,心中却没想要这么高拿轻放地饶过这几个赔钱货。
把众人心思各异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月幼金心中冷笑数声,老陈氏可是翠峰村有名的泼妇,虽然围观的村民大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过也不能让此事就这么含糊过去了,便开口有些怯怯地扬声道:“里正伯伯,阿奶都还没数过家里的鸡蛋,我方才从山上打了猪草回来便逮着我说我偷了鸡蛋,要不叫奶把鸡蛋拿出来数数?”
听到幼金这么说,月德富拍了拍手,笑着说到:“正是呢!老婶子数数看,许是记错了也说不准?”
外头围观的村民听到幼金说老陈氏连家里的鸡蛋都还没数过就说孩子偷鸡蛋,个个掩嘴窃笑,然后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林家的那个后生更是直接笑出了声音:“看来老婶子真是长了千里眼跟顺风耳呀!鸡蛋都没数过就知道被偷了,也是厉害啊!”
老陈氏被他这般明目张胆地嘲笑了一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十分难看,不过她对自己的宝贝金孙的话却是深信不疑:“文伟都瞧见她偷鸡蛋吃了!还能有错不成?”
原站在小陈氏身边看热闹的月文伟毫无准备地被点名了,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倒是搞得他有些慌乱,不过还是故作嚣张:“这个贱丫头肯定偷了鸡蛋,我都闻到她身上有鸡蛋的味道了!”
“哄”的一下,围观的村民都笑了,马家婶子更是叉着腰嘲笑:“难不成你小子长了狗鼻子不成?还闻到鸡蛋味儿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赶紧叫你奶把鸡蛋拿出来数数看有没有少才是?”顿了顿,然后意有所指,“鸡蛋要是不见了,还指不定是谁偷的呢!”
她这话一出,小陈氏的脸色倒是有些难看了,平日里私底下她没少明里暗里拿家里的鸡蛋给自己的四个孩子补补,不过婆婆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想到这她便觉得有些理直气壮了,挺了挺胸脯仰了仰下巴,然后侧眼白了眼指桑骂槐的马家婆娘。
而老陈氏已经被架秧子到高处下不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应到:“拿就拿!我的鸡蛋要是少一个,我就打死这几个贱丫头!”说罢扭着腰转身回仓房拿鸡蛋去了,家里所有吃的粮食都是锁在正房边上的仓房里头,钥匙只有老陈氏一个人有。
不过片刻,老陈氏便提着装满鸡蛋的篮子回来了,这可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留着给在县里读书的两个孙子补身子的。
提着鸡蛋回到人前时,老陈氏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她方才路上大概看了眼,鸡蛋好像并没有少,不过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说事了就了的了。
月德富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便笑着问到:“老婶子可是数过了鸡蛋,鸡蛋数量可是少了?”看着老陈氏一脸心虚的样子,他心中也有了大概的判断,怕是几个丫头都被冤枉了。
月德富能发现老陈氏的不对劲,旁人自然也能发现。月大富便直接出声喝了几句:“还不赶紧把鸡蛋拿回去放好?越老越不会当家了!自家有几个鸡蛋自己不知道?”出言把老陈氏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后,然后对着月德富笑着说道:“今日之事不过是闹了些小误会,孩子们还小,闹了笑话还劳烦贤侄跑这一趟,让你见笑了。”
月大富在外头闯荡多年,见风使舵的眼色自然也是有的,这头已经转了话风,月德富也不好再剁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便道:“都是自家的儿孙,小侄相信大富叔指定是一视同仁的,误会说清了也就好了。”说罢拱了拱手便离开了月家大院。
见里正不再插手,月大富使了个眼色给小陈氏,小陈氏接到公公的颜色便赶忙去把院门给关上,又挥了挥手赶走趴在墙头看热闹的村民:“去去去,有啥好看的,又不是耍猴戏!”
村民们见没了热闹可看,又见小陈氏这般说,讨了个没趣儿,摸摸鼻子三三两两地便都散了,不到一刻便只剩下月家众人在大院中僵持着。
月大富不以为意地瞥了眼坐在地上浑身滚得跟泥猴一般的二房的几个孙女,心中十分不喜,淡淡道:“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杵着了。”然后转身回了正房。
小陈氏见公公婆婆都走了,便也带着有些愤愤不平的月文伟回了东厢房上房去了,大房与三房则住在宽敞舒适的东厢房上下两房,只有二房带着七个女儿住在又小又暗、冬冷夏热的西厢房。
见所有人都走了,幼金也深深地松了口气,用力地扶起坐在地上的苏氏:“娘,地上凉,您带几个妹妹回房里坐着罢,我把猪草收拾好了再回来。”然后又将几个妹妹扶了起来,擦了擦小六哭得有些花的小脸:“小六听话,跟娘回房去。”
小六刚才也是被吓得不轻,还有些抽泣着牵着苏氏的手回了西厢房。幼珠也带着幼宝幼绫跟在苏氏身后回了房,幼银则留下来帮着幼金很快地把散落在院中的猪草一一收拾好,姐妹俩才一起回去。
小陈氏打发月文伟在东厢房呆着,自己则又除了东厢房的门往正房去了:“娘啊,您瞧着今日二房那几个赔钱货,个个都是故意来气你的,尤其是月幼金那个贱丫头,要不是她,林家三郎怎么会去请了里正来?娘怎么会被气得下不来台?要我说月幼金那个赔钱货现在是越大越反骨,今日敢叫人请了里正来,明日不还得上衙门去告官去?”
原就被气得在炕上躺着的老陈氏,听完小陈氏的话,兀地拍了拍手,从炕上坐了起来,有些凹陷下去的眼窝都瞪了起来:“那个赔钱货她敢?”
小陈氏想到刚刚月幼金阴恻恻的笑,心中一个激灵:“娘啊,您是没瞧见方才她看咱们的眼神,恨不得要把我们都吃了!哪里是她不敢做的?您不就说她偷了个鸡蛋,还闹得这般大动静,幼婷今年已经十四了,幼荷也十三了,都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呀娘!这要是传出去咱们月家的闺女儿不孝不悌,那以后还怎么说亲?”幼婷是小陈氏的女儿,幼荷则是三房的女儿。
老陈氏偏心大房跟三房,虽然她心里也觉得幼婷幼荷两个孙女儿也是赔钱货,不过因着她喜欢老大老三多一些,加上两个孙女儿从小吃得也比二房的好些,长得也好许多,两人虽然还未及笄,不过已经出落得比一般农家丫头好上许多,老陈氏对这两个孙女儿也是含了嫁到好人家的期望,也就多了几分好脸色。
是以小陈氏一提到会影响两个孙女儿说亲,老陈氏果然被触到逆鳞了:“真真是灾星祸星投胎的赔钱货!祸害老二就算了,现在是连老大老三家也一起祸害了不成!”气得坐在炕上用力地捶着棉被,仿佛此刻要是二房的几个赔钱货在,她都恨不得弄死她们以泻心头之愤。
见老陈氏这般气愤,又想到方才走之前月幼金看自己的那个让人心头发凉的眼神,小陈氏便给她出主意:“娘不如等今晚老二回来......”
听完小陈氏的话,老陈氏脸上的不虞也变成了志得意满的微笑:“不错,老二最是孝顺,我要是被气病了,他自然不会不管不顾,就照你说的那么办!”婆媳两人窃窃私语地商量着如何收拾二房的赔钱货,越说越开心,半躺在炕上的月大富半垂着眼帘,不言不语,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只是嘴角那一丝不以为意的撇嘴暴露了一切,二房那几个不懂事的,是该管教管教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