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见过周鼎的人不多，可提起他的名号在纳斯克上流圈子里还是响当当的，他们家族延续七百多年，几乎每一代都有不少优秀的人才在各个领域任职，皇族势微后，周家几乎是直接促成了联邦的建立，而现在联邦二十九个小行星，其中有四个出自周家，而在军中的威望更不必说。

    周家七百年出过六位元帅，三十二位上将，以至于现在的元帅和联邦首领选举，候选人都需要得到周家的支持。

    而周鼎则是在这样一个家族中，真正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在纳斯克城的上流社会中，周鼎的小圈子也自成一派，其他权贵几乎无人敢惹，是纳斯克的一霸，就是整个联邦，他也是横着走，可就是这样一个平民触不可及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出现在精神病院？

    宋川觉得他好像不小心窥到了顶级豪门的秘辛，等他出去把消息卖给媒体，说不准能赚一笔，世家豪门的八卦，是平民们最爱看的。

    不过这事不急，他得先找到常柏宗。

    自由活动时间很快结束，机器人催促病人回到病房，分发药物和营养液，之后便是强制午休时间，而下午则更是无聊。

    宋川一整天都没找到常柏宗，也没有再遇到周鼎，晚上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睁着眼睛，猜测自己是不是被赵修然给骗了。

    突然，屋外传出一阵诡异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人的呻、吟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寂静的夜晚十分明显。

    宋川扭头去看，苍凯丰依然睡得很沉，翻身都没有。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宋川坐起身，在左手小拇指的指甲上捏了一会儿，他的指甲上便出现了一道蓝光，里面有陈迪克多年潜心研制的一个生物智脑，可以植入人的身体中而不会被检测到，但是非常耗费能源，续航能力不好。

    智脑里装有信号屏蔽系统，和开锁功能，宋川穿好鞋，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不过轻轻一拉，智能锁便被打开了。

    病房外的楼道十分幽暗，为了节能，夜间几乎不需要开灯，由机器人查房，而机器人是根据射线波长来判断前方有无障碍，根本不需要视力。

    判断了一下声音最后的方向，宋川轻手轻脚地关好门便跟了上去。

    夜色沉静，宋川带着信号屏蔽器，一路追向无尽树海的边缘都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

    难道追错了方向？

    宋川看着一墙之隔的无尽树海，漆黑一片，充满了未知的恐怖，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听到一个细微的声响，立刻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隐约看到一面墙似乎是在移动，从缝隙里发出微弱地光。

    宋川先是看向周围，之后将信号屏蔽射频开到最大，几乎是屏着气息走到墙边，他没敢直接触摸墙面，而是找来一截木棍试探性地戳了戳，感觉与普通的围墙没有什么区别，这才伸出一只手指摸了一下，触感粗粝，不像是有异常地样子，但宋川可以肯定，他刚刚绝对没有眼花。

    于是他轻轻地将木棍放回原位，细心地摆成原先的模样，空出两只手来，用手掌细细地寻找墙上的开关。

    过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宋川不由得有些泄气，忽然，一阵沙沙声越来越近，宋川急忙放下手头的动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蹲下、身，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身影走来，宋川借着月光，勉强看出黑影的形状，像是个人，可地方行走的频率和特有的呆板的机械声，他可以断定是一个类人高级机器人智能。

    一千年前人类经历过一场几乎灭绝的灾难，致使部分人类不得不从地球迁至蓝星寻找新生，坚强地适应环境并存活的人类开始发展自身，然而因为人类数量骤降，劳动力十分稀缺，当时的皇族大力推广机器人代替人类的基本体力劳动。

    经过千年的发展，机器人的研制已经越来越趋向于人类，他们可以是管家、保姆和安保也可以充当一些基本的护理工作，甚至有部分已经具备与人类基本对话的逻辑行为能力，但他们即使与人类再如何相似，可他们的机械属性却无法改变，机械骨骼在行动中所发出的声音极其容易辨认。

    只见机器人走到刚刚宋川试探无果的墙边，伸出一只手指在砖缝里，不一会儿它的额头就出现一道红光，之后那堵墙像是大门一样被打开了，机器人进入后又关了起来。

    宋川在外面看到这一切，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可他拇指突然传来一阵酥、麻，是智脑电量低的第一次提示，他必须在剩下的二十分钟内赶回病房。

    不再纠结，宋川一扭头就往回跑，寂静的夜里，他的呼吸声格外清晰，可当他赶到住院大楼的时候，却见里面灯火通明，值班医生护士都聚集在门口，安保机器人将大楼围住，他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坏了，不是出去被发现了吧。

    智脑再次发出电量低的提示，再有三次智脑就会自动关机，宋川无奈将屏蔽器开到最小，开启了节能模式。

    宋川猫着腰，摸到大楼的角落，顺着下水管道向上爬，等爬到一个窗口时，正好听到里面两个小护士的说话声。

    “刚警察问了你什么？”

    “问我十一点的时候去了哪？身边有谁？有没有看见可疑人物之类的……”

    “唉，我也是，你怎么回的？”

    “实话直说呗，不然怎么办？到处都是机器人，每个机器人身上都带着全角视频监控，说一句假话都有可能被当成犯人，比起进警局，我宁愿被护士长扣信用点。”

    “还好我也说的真话，怎么就那么倒霉，好不容易不跟护士长一块值夜班的偷偷刷个剧，就遇到了这事？”

    “唉，谁说不是呢？对了，凶手是怎么到309去的？还把人杀了？那个病人平时很安静，也没见跟死者有什么矛盾，怎么就忽然暴起杀人了？还躲过了巡查机器人？”

    被问话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说了你可别说出去，刚被问话的时候有个警察来说事，我正好听了一耳朵，机器人的监控视频都被删了，从九点一直到案发后，住院大楼所有的监控都没了……”

    两个小护士对看一眼，都闻到了阴谋的气息，但也识相地没再接着聊。

    宋川扒着下水管道，听完这一段对话，心里对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原来是精神病院内部发生凶杀案，死者是309号病房的病人，难怪外面堵了那么多人，他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吓得他走路都飘着似的。

    只听年轻的小护士又问了一句：“陛下可真倒霉，室友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换间病房？警察什么时候能排查完？咱们天亮了能顺利下班吗？”

    “应该没问题吧，说是分了好几组分头查，现在还剩五楼和六楼没有去，不会影响咱们下班。”

    ……

    宋川听完，抬头看了看，见六楼还有一间房间没有开灯，便顺着往上爬，自己的病房他是暂时回不去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到时候再想办法脱身。

    住院部大楼一共就六层，楼顶是一个空中花园，宋川毫不费力地爬到了黑着灯的窗口，只见窗户紧闭，而他的智脑也彻底宣告关机。

    宋川一咬牙，继续往上爬，决定去楼顶的花园再想办法，可当他刚跨入围栏，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吓得他一哆嗦，忙矮下、身，藏在花丛里。

    “说吧，案发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鼎不动如山，衣衫稍显凌乱，站在那里依旧不减他身上那股子：除了老子，其他人全是辣鸡的王霸之气。

    小警察对于周鼎的多次不配合已经快要耗尽了耐心，可想到这是位精神病人，又只能忍着脾气换了个话题问：“那就先说说你晚上来这里是做什么吧？”

    周鼎这才斜了眼角，许是被问烦了，幽幽冒出一句：“关卿何事？”

    小警察：？？？

    “你再说一遍？”说完，还认真地拿着小本准备写下啦。

    周鼎这次意外地配合，又说：“汝是何等身份，竟敢问朕的行踪？不知是杀头重罪？”

    小警察这回是听清了，连蒙带猜地明白了意思，心道果然病的不清，他不过是上楼来查一下，也没想到就遇到这么个重病患者。

    宋川的想法与小警察不谋而合。

    突然，宋川灵光一闪，在身上摸出了一根橡皮圈，两指张开，心一横就往自己嘴唇上弹，疼的他泪花都要出来了，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觉得差不多了，便收好橡皮圈，摸了摸嘴唇，热辣辣地，明显感觉肿了一圈，又使劲揉了几把，宋川这才脚下一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么人？”小警察还算敏锐，向宋川的方向看去，一手摸着身后的激光警棍，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别……别过来，等我穿上裤子。”

    小警察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也勇敢地继续向前迈步，还不忘按下随身的警报器，通知他的同事赶来。

    “你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小警察白嫩的脸都憋红了。

    “好，你别开枪，我这就出来。”说完就听到花丛中一阵细细嗦嗦的声音，然后站起来一个衣衫凌乱，惶恐中还带着羞涩的貌美青年，他的病服领口大开，漏出一截莹白的肩头，裤子歪歪斜斜地，一看就是匆忙穿好的模样，嘴唇红肿，怎么看都不像是干了正经事的模样。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小警察并没有被眼前的宋川给糊弄过去，严肃地问。

    宋川动了动嘴唇，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周鼎，之后便慌乱地垂下了头，咬着下唇不再说话。

    小警察也是个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妙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在周鼎和宋川之间来回，似乎是悟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