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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梁计尧大手一挥,请项目组员工聚餐,大家伙乐呵呵地照着米其林三星的标准去选餐厅。
有员工问姜阮意见:“姜总,你爱吃什么?”
没等她回答,被梁计尧一把揽进怀里:“我单独请你们姜总吃。”
“诶咦!”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梁计尧勾着姜阮的细腰,离开。
姜阮看他:“去哪?”
梁计尧卖关子:“一会你就知道。”
姜阮不太想知道:“我还有工作。”
梁计尧有脾气地倒吸口气,严肃着一张脸斜眼瞅她:“能不整天工作吗,好好吃顿饭都不行?”
是闹脾气,还是真生气。姜阮分得出来。
有时候她拿梁计尧挺没办法的。
梁计尧彻彻底底像是她的对立面,她过分冷静,他异常的热情。她总是风轻云淡,他却时不时给她来点意外。
生活被搅成了一团乱粥?当然不是。
姜阮承认,从暧昧到恋爱,那几年姜阮的生活滋润又充满乐趣,开心又满足。
婚后两人关系发生变故,姜阮不是没有怀念过看似玩世不羁但活得比谁都要透彻的那个他。
失忆像是老天爷给姜阮的一次机会,将那个思维坦荡直接的梁计尧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让她能够重新享受与这个男人炙热拥抱的感觉。
但……姜阮轻叹:“是真的有工作。”
约了奇鸢的程总谈星辰游戏广告的事情。
梁计尧见她笃定的态度,无法,放人:“我送你过去。”
姜阮表示:“司机在楼下接我。”
梁计尧欲言又止地看她:“你真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姜阮一脸无辜:“什么日子?”
早晨与姜淮升通话,他特意提醒,今天是你们俩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叮嘱他失忆归失忆,但要记得给姜阮准备份礼物。
为防止是以后的妹夫不靠谱,姜淮升特别贴心并且周到地给他做了两个计划以供选择。
梁计尧在这种事情上到没有多少耐心,草草应下。
但当下,目送姜阮毫不留恋地离开,梁计尧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这媳妇儿怎么这么难搞。
男人的征服欲渐渐被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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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铺在宽敞街道上,给整个城市镀了层金灿灿的浮光。早春三月,乍暖还寒,街旁绿植簇簇吐着嫩芽。
去的路上,姜阮想到什么,突然问司机:“今天几号?”
“三月二十一。”
“……”得,今天是结婚纪念日。
近段时间一直在忙工作,陀螺似的不停转,哪里记得有这么回事。
梁计尧也没吭声……不对,他失忆了,肯定不记得。
这样想着,姜阮觉着这个节日过不过,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姜阮对着各种纪念日的观念非常差,小到中秋端午,大到生辰。
梁计尧却不一样,斤斤计较,很不得两人在恋爱百天都要整出来个纪念日。
用霍青的话说:你们俩这是男女主的剧本拿反了,不应该都是女生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和重视吗。
姜阮一个头两个大,表示:非常同情那些被女友摧残折磨的男生,这样的行为可太让人费解。
梁计尧像个无赖,姜阮要是不记得,她就没完没了地折腾她。
时间久了,姜阮记日子的习惯没养成,倒是逐渐接受了梁计尧这份表达爱意的方式。
什么锅配什么盖。
姜阮这样的人,就得梁计尧来治,才能稍稍有一点烟火气,要不冷得像是个假人。
想到这,姜阮的神情不禁温柔起来,也就只有回忆中的梁计尧能给她带来这种温存。
姜阮给助理拨了个电话,让她按照自己的要求准备一份礼物,送到玺园。
姜阮在回忆浸润下,嘴角清浅的挂着丝薄笑,冷硬的眸底噙着几分温柔,礼服包裹婀娜身材,婷婷袅袅地进了餐厅。
西式冷餐,两米的乳白漆长桌,两排宾客有说有笑。
程应嘉见她进来,捏着杯香槟起身去迎她。
程应嘉年纪不足四十,处事老练待人周道,精英总裁范儿十足。
父辈那一代,程家与姜家并驾齐驱,平分大蛋糕。但程应嘉父亲程颐过分争强好斗、人心不足,因一次食物满盘皆输,落得牢狱之灾。近几年程氏光景大不如前。
倒是程颐长子,自小被父亲雪藏,为人低调沉稳。一路稳扎稳打,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这个鲜少活跃在众人视线中的太子,在而立之年程单枪匹马成立奇鸢文化。
接手的项目策划一个个比一个耀眼成功,为人处世异常谦逊正派。
几年时间,奇鸢作为广告圈的巨头,威名在外。
对于市民来说,对于奇鸢两个字可能很陌生。但只要一提奇鸢出来的广告,皆是一副恍悟清醒,这个我知道,词儿都会唱了。
广告能达到妇孺皆知的层次,也是一种水平。
今天的交谊宴会,就是程应嘉以奇鸢的名义带头攒的,小半个广告圈的企业人汇聚在这,也有其他领域的嘉宾。每月一场,需要邀请函才可入内。
几年前日曜涉足传播领域也分一杯羹,不瘟不火,成绩也算喜人。
日曜本身名气在那,产业繁多。每月都有请柬送到她那,但姜阮对这样的活动态度恹恹,一直客套地婉拒。
今儿个为星辰的事,这才专程走这一趟。
姜阮将外套递给侍应生,笑着接过程应嘉递来的香槟,打量着宴会厅,不吝啬夸赞:“宴会设计得很气派,现在才来真有点后悔。程总不仅仅在广告业有能力,在建筑设计上肯定也有研究。”
“姜总谬赞了。”程应嘉不恭敬不疏远的挂着微笑,杯盏一歪,两人碰杯。
姜阮能到,给足了程应嘉面子。
其他几道视线投过来,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搭话,但瞧着姜阮与程应嘉谈笑风生的样子,没人敢靠前。
当然,翁晔除外。
翁晔小姜阮两岁,翁文华带着期许,想让他早日接受公司,却不想揠苗助长。
在翁大公子一出烽火戏诸侯,美人笑没笑不知道,但确实把诸侯得罪了,星辰的合项目丢了,转头又被父皇大人一通教训,还平白与日曜结了梁子。
心里那个不服气。
对于奇鸢的宴会,他睥睨一顾,却被老头子按着后脑勺押了来。
来了也没给几个人好脸色,坐在一旁跟不知谁带来的某个十八线女明星懒散地聊天。
直到姜阮登场,他这才稍稍提起了一丝兴致,眯着眼,狡黠一笑,大步流星地凑过来。
“这位美女谁啊——”阴阳怪气地一拖长音,半厅的人被吸引过去注意力。
程应嘉没接话,看向姜阮,想介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翁晔。”公子哥半边嘴角一陷,吊儿郎当,满当当的一杯香槟,举高:“我先干为敬,美女随意啊。”
应酬难免要喝酒,姜阮与他人谈合作,并非只是坐着聊聊天,对方卖日曜一个面子就签了。该有的刁难、该有的客套,也都有。像是不成文的规定,面上客客气气,心里有着自己的算盘,吃吃喝喝开玩笑,凡事点到为止,要的就是个氛围。
随着姜阮管理日曜时间久了,脾气名声在圈子里渐渐稳下来,没谁敢这样无礼地同她讲话。
姜阮客气地小抿一口,算是没驳了程应嘉的面子。
杯壁刚离远唇齿。公子哥翁晔眯眼看她,“吆”一声,挤眉撇嘴:“是我疏忽了,女孩子,不太爱喝酒,waiter!”翁晔招呼来服侍生,要了杯橙汁,献殷勤地递到姜阮手边:“美人儿喝这个。”
动作略一顿,又苦口婆心似的,道:“谈事应酬,喝酒是难免的,我看姜大美女就不太适合应酬啊。”
直白的敌意,在场的谁都听的出来。
都这个社会了,还整男尊女卑这一套。
姜阮浅笑,微抬额:“小翁总要和我谈生意?”
“也不是不能谈。”男人都爱说俏皮话,更别说风流倜傥的翁晔了。
翁晔丰神俊朗,捯饬得跟个小鲜肉似的,最招小姑娘痴迷的嚣张样,损就损在一张嘴:“不知道姜总谈生意,和梁总有何不同。之前听说,梁总自立门户后,六亲不认,我还不信,接触了才知道,还真是。”
姜阮听别人埋汰自己,听听也就过,没必要去贬低自己的身份,可听人一说到梁计尧的不是,姜阮再平静的心境也生出波澜,有点炸毛。
她慢悠悠地将香槟杯搁下,轻轻转了下食指带着的戒指,抿嘴:“听说小翁总最近看中三分岭那块地皮,打算弄个电竞俱乐部。这样吧,红的白的混着色,你随意选,如果我喝不过你,那块地皮让给你。”
翁晔多方走动,也没能拿下那块地皮。听姜阮这样一说,眉心跳跳,有点心动。
她以为威风堂堂地说两句大话,别人会怵,但他翁晔能怂?笑话。
翁晔朗声:“我这人什么优点都占,就是不爱占人便宜。地皮按市场价支付。”
姜阮:“不需要。”
翁晔:“……”
姜阮又说:“不过小翁总对于自己酒量的自知之明,还是挺让我欣赏。”
程应嘉没忍住,嘴角翘了翘。
翁晔这才反应过来。
她刚才说的是。喝不过他,让地皮。她就这么有信心能赢?
姜阮有求与程应嘉,不好乱了他的宴会:“这里人多,怕你喝多了耍酒疯,换个地吧。”
翁晔桃花眼一挑,分外多情:“美人怎么知道我喝多了耍酒疯啊,这话说的让人误会哦。”
姜阮呵声,白眼。
光怪陆离的大环境里,重金属音乐碰撞刺耳。姜阮将礼服轻薄的裙摆在腰处一系,上身套一件oversize版的黑色西装,瞬间变身最亮眼的夜场queen。
这酒吧是姜阮和霍青搭伙开得,经理一声招呼下去,服务周到。
姜阮的酒量好到什么程度?
那年星辰科技与美国一家特效公司谈合作,梁计尧对这家公司很中意,在项目条款上也给予最大让步表明诚意,但那个白人管理特别拗,不知从哪学了国内酒桌文化,一整箱某品牌白酒搬上桌,扬言要和梁计尧比酒量。
梁计尧酒精过敏,沾一口浑身起疹子,梁计尧试着改其他较量的法子,对方坚决不答应。
姜阮知道了这事,前去解救英雄。用的是喝红酒的高脚杯,一杯接着一杯,姜阮脸不红心不躁,将人给喝服了。
合同谈成了。
梁计尧吓到了。
回程路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姜阮被梁计尧搂在怀里,梁计尧虎口托着她下巴,拇指食指抵在她左右两边不太明显的梨涡——姜阮不常笑,清浅的两点梨涡还真不容易发现——既心疼又好笑地感慨:“我看上的人,怎么这样厉害呢。”
所以,当那晚姜阮在晚宴上,从无关紧要的人口中听到,关于她这段婚姻不经考据的评判,莫名地上了心。
回家后,明明一身清爽,可偏偏要借着晚宴多饮的几口薄酒在双颊留下的绯红,耍酒疯上了三楼。
发泄般地演了那出戏,全是因为她对梁计尧爱得深沉、爱得痛苦、爱得不疯魔不成活啊。
三楼卧房,姜阮哪里是昏睡过去,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听着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感受着梁计尧轻柔小心地帮她卸妆、帮她换睡衣。
听见他愧疚自责地说对不起。
梁计尧对她的酒量足够了解,自然知道她是装醉还是真醉,姜阮同样心知肚明他的不拆穿以及纵容。
两人选择当个不带脑袋的傻子。在若即若离的关系里,贪恋享受着这份偏安一隅的惊鸿美好。
两年来,唯有那一晚,姜阮被他搂在怀里,睡得最为踏实、温暖。
翁晔第N次从卫生间吐完回来,年轻俊朗的五官痛苦地拧巴在一起,双手抱拳,绝望地朝姜阮一拱手。
“姐,姜姐,我错了。”
姜阮再喝下去也撑不住,扶着皮沙发站稳,神思理智地冲旁边两个服侍生示意:“把翁先生送到楼上休息。”
两个服务生去连拖带架将翁晔弄走。
姜阮整理衣衫鬓发,有条不紊地踩着高跟鞋,出了包厢。
直到坐到车子里,才卸下防备,身体一歪,倒向舒适宽敞的座椅,晕晕地眯过去。
她这次是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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