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一二零、浩气(补更)

    剧情改变了,难道就只有李倓被震惊了吗?

    当然不。

    许许多多的人与事都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比如那个故事开始的地方————稻香村,就有了不同的改变。在万花被医圣用绝世珍材救治、东方宇轩亲自上阵推宫化解的毛毛不但伤势痊愈,还功力更上一层楼,以他奇佳的根骨资质,日后武功上的进益想必不可限量。急急辞谢万花诸人的毛毛奔回了稻香村,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救昔日的小伙伴小白与发誓守卫村子的刘大海等师傅。

    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有了浩气派来的诸人帮助。浩气盟主谢渊虽然率领主力追击龙王萧杀不能回来,但也派出手下得力的月弄痕前去接毛毛,只不过心中挂念着小雨哥哥的毛毛此时还未决定跟随他们走上父亲浩气的道路。

    游戏里面倒是一派轻松,真实的场景却是极其残酷的,即便早在唐简等人离去之时便嘱托村长疏散村民,仍旧有不少村民惨死在叛军攻占之中。烈火熊熊燃烧,昔日美丽的稻香村满目狼藉,终不复往日温馨美好,想到在这里长大的日子与惨死的村民,善良单纯的毛毛眼中第一次燃起仇恨的火光!

    他要和叛军拼命!

    从跳崖这件事便知,毛毛的性情是很冲动的,他并没有莫雨那般老谋深算,做事情也很少考虑后果,所以在一腔怒火的推动之下,毛毛不顾自己尚且年龄不足武功低微,很是与叛军对抗了一段时间,可惜敌强我弱,他们无法之下只得退避,还是被肖红抓了起来,眼看着就要任人宰割了,浩气先行派来的两个小姐姐和小白为了保住毛毛,毅然将他藏了起来,替他做了肖红的笔下亡魂。

    那是毛毛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比替小雨哥哥跳崖还要痛苦,他终于发觉自己的冲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也终于明白了何谓正义,何谓浩气。

    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

    这句昔日他父亲高喊着倒下的话,无师自通地回响在这个十岁男孩儿的心中,久久不能离去。

    躲在木屋子后面充满污秽的夹缝中,听着贼人猖狂的笑声,鼻翼满是焦土的味道,想起为自己而死的玩伴与无辜的浩气盟姐姐,毛毛悔恨交加,暗自在心中决定,有朝一日,他一定要为这些无辜的人与惨死的生命做些什么。

    这样的想法直到莫雨来救他也没有改变。

    每个人都有出自本心的追求,也就是俗称的信仰,毛毛与莫雨童年的际遇与本性已经注定了他们即将踏上的不同道路,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够改变,也没有人有立场指责。即便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穆天磊是谁,即便这一切再重来一次,十次,百次千次,毛毛也不会改变的他的选择,莫雨同样。

    “天枢,天权,玉衡,天旋,摇光,开阳……若可成浩气七星之一,我愿名为天狼!”

    从背道而驰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毛毛,而是穆玄英;莫雨也不再是小雨哥,而是恶人谷的少谷主。

    “这就是浩气盟,浩气盟也正因为有这样一些兄弟才能在与恶人谷的对抗中不落下风。

    我知道有很多人骂我们浩气盟假仁假义,打着正义的旗号来为自己谋取利益,说浩气盟好虚名,假大空,损己利人太愚蠢。呵呵,我们爱惜名誉,但是绝不追逐虚名,我们彰显正义,但不是为了彰显浩气盟的正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理想,为了这个信仰或者说理想他愿意付出一些东西。书生十年光阴难换金榜题名,侠客廿年苦练不得脱胎换骨。我浩气盟能够折一臂就一人,失一命而拯万民,夫复何求?正义当前,浩气满怀,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接过这封信,把它送往浩气盟,你就是浩气盟的准弟子了。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当你选择另外一条路时,也希望你能谨记不违本心。做事无愧于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穆玄英带着对莫雨的愧疚与对信念的执着来到浩气盟,盟主谢渊将他父亲的故事讲给他听的时候,便是这样说的。秉持着同样信念的人都不会忘记穆天磊,他被浩气盟的人葬在草海。那墓浩气众人都祭拜过,相信浩气长存的江湖人也祭拜过,就像唐简留下的一句话一样:"以汝之剑法,何以对抗千军万马?本领越大责任越大,以吾剑法,又是否能救天下人"谢渊将唐简留给他的十煌龙影剑剑谱交予穆玄英的时候,也在想这样一句话吧!

    穆玄英已经找到了他要走的那条道路,莫雨却还没有在毛毛的“背叛”中醒来,拼着与老王做交易也要救出毛毛,莫雨花费了许多功夫,最终得到的却是毛毛投入浩气盟的结果,他第一次想不通了,不但想不通,而且很痛苦,以他暗昧到堪称惨烈的童年际遇,对那些个所谓正道人士,只会比陶寒亭更加痛恨,如今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毛毛竟然放着与自己决裂的代价也要加入浩气,莫雨只觉得天崩地裂黯淡无光,月弄痕赶到,他又无法也舍不得对毛毛下手,又惊又怒之下,他索性答应了因秦雷而出手的王遗风,拜入他门下做他的弟子,顺带加入恶人谷。

    莫雨如何穆玄英又如何,是此时的老王并不关心的东西,资质极好又与叶紫有旧的徒弟收入门下,一朝目的达成的王遗风连忙带着莫雨赶往他现下最想去的地方————藏剑山庄。

    紫源山短短一见让王遗风心中有诸多疑惑,叶紫未死放下长久以来担忧与痛悔的同时,也让王遗风开始反思这么多年以来叶紫的行踪:当年一别,子霁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又有怎么样的苦衷以至于让她这许多年都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毫无音讯?她看自己,是否还似...还似...

    时隔多年,站在藏剑山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码头之上的王遗风望着山庄一派金碧辉煌古朴庄重的大门,已经蓄须的脸上浮起了旁人难以察觉的苦笑。

    又能期待她怎么想呢?毕竟先破坏掉那隐约默契的人,是他。既然她这些年还在,想必早已知道当年自贡之事,何等沸沸扬扬;而开元惨变围谷之战,又是如何诋毁于他。当日紫源山上,子霁能够与自己言谈相认,已经是很大的包容了,再多的,如今已是雪魔的自己,不敢奢求。

    流言蜚语如同锣鼓喧天,非要让人振聋发聩。

    这世界上的事,总是矛盾得让人奇怪。他王遗风纵横江湖十余载,直至今日也从未在乎过那些流言蜚语,有什么事,想到了便去做,有什么书,喜欢了便往下读,谁也奈何不得他。无论当年长安分道扬镳,还是后来自贡怒发冲冠,皆出于本心所向,便是重来一遍,他也不会更改了当日抉择,更不会后悔自己的作为,何况他觉得,纵然世上千万人指责于他,子霁总是懂他的。

    是了,在王叔夜的心里,谁都可以不懂他,但叶子霁不可以。

    她一定是懂他的,而且也知晓他的苦衷,他的选择,他的抱负,他的心性,如此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相伴数年,乃至于之后再通讯数年,叶子霁也确确实实做到了这一点,即便身处天南海北,无论寒暑,王遗风总能收到一封带着忍冬花冷香气息的信笺,字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接到信的他或者身处销金帐前,或者立于莽原之中,都会停下来寻得纸笔,用寥寥数语回信,彼时那送信的鸽子总是歪着头看他回信,十分通灵的一双黑豆般的眼睛里面透着和她相似的亲昵,他还记得,那鸽子被起名废的她叫做“咕咕”。

    摆脱了家族的白衣公子那个时候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任性泛舟南北看尽天下事,乃至于记不得问问比自己还小的她每日里都在忙碌些什么。以子霁的智谋与结交的人脉,即便做些大事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他这样理所当然地想着,也理所当然地认为等有朝一日他倦了这游离的日子,她也做完“大事”,便能等着他回去。

    回去做什么?那个时候白衣公子并没有想过。

    可等他听说她不在了,才知道想什么都来不及了。

    拉回恍惚的思绪,王遗风将手拢进宽广的素白广袖中,独自迈步走向藏剑山庄的大门口:

    “在下王遗风,前来拜见贵山庄叶大小姐,烦予通报。”

    自卿别后,无人再问我何时添衣以御寒凉。

    而今你回以我的,一种是痛而失言,另一种是淡而忘语;

    你早已释然了无我的流年,我却还在失你的时光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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