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王也坐在旁边,这家伙的脸永远都是阴沉沉的,手段狠辣残忍,来到宋国后,清除异己,颠倒黑白,杀害了不少忠良。
这一对狗男女败坏伦常,教礼乐崩坏,大伙儿恨他们恨的牙都痒掉了,可偏偏大王懦弱无能。
公主看见明澜,冲她微微颔首,精雕细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
明澜心想,长得真是俊,怎么就不做个人。
举行仪式的地方在宫外的承乾山上,承乾山上有先王在此建造的神坛,云柱高耸,巨石盘叠,石头上刻满了图腾,列有七鼎六簋,大王携王族上香、叩拜。
而祈舞的地方则是在对面的小坛上,说是坛,更不如说是一口巨鼓,鼓面薄,叩之有回音,鼓上悬吊铃铛七十二,微风下,发出细小的嗡鸣声。
寻奴和德昌公主站在高台上,群臣列队台下,肃穆无声。
明澜本是在边缘坐着的,自个慢慢溜达到德昌公主身边,在她身旁站定了。
德昌公主没想到她会凑上来,不动声色的往寻奴那里靠了靠。
谁知明澜又靠近了她一步,轻声道:“公主,今天这日子选的甚好呀,天朗气清。”
德昌公主:“嗯。”
德昌公主一百万个不想和她说话,明澜却视而不见:“公主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吗?”
德昌公主:“习惯。”
明澜:“吃的习惯吗?”
德昌公主看着她,她还是第一次正视明澜,发现这丫头脸上没有丝毫敬畏,神情甚至是轻佻的。
德昌公主:“身为国女,举止无状,不分尊卑,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明澜这可真有点委屈了,她天生长的就比较有攻击力,即使是很真诚的时候,别人都会觉得轻佻。
明澜:“……我。”
明澜正好有事找云昳,找个机会把云昳从德昌公主手上捞出来。
就在明澜寻思着的时候,德昌公主突然转过身:“云昳,陪我去前面看。”
明澜惊了,我你姥姥?你喊谁?你家夫君就站在你旁边,你喊什么云昳?
明澜愤恨的看着云昳陪着德昌公主下了高台,她回头看寻奴。
寻奴的脸上竟然无动于衷,气量之大,胸怀之宽广令人高山仰止,真不愧是君主。
这时,一个胖男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跪在地上:“王后,大王,祈舞不可儿戏,神明不可戏弄,还请三思啊。”
德昌公主笑道:“这位爱卿此言差矣,地上凉快快请起。”
立刻就有侍从拖着那胖子,为防止他呼喊往他嘴里塞了麻布,拖着他下去。
在众愤慨的目光下,祈舞仪式开始了,十几个上身赤条的男人围在巨鼓下,手持焰火,嘴里念念有词,从巨鼓的下面飘上来一个绝代芳华的女子,女子穿霓裳羽衣,手腕上,脚腕上戴着铃铛,身披彩帛,跟一根羽毛似的就飘了上来。
真的是飘上来的,身体好轻盈。
舞姬赤着双足,随着节奏踩在鼓面上,飘带上系着小锤,随着身体摆动,击打在铃铛上,铃铛声越来越急促,她的舞步也越来越快,踏鼓声、呼和声、铃声揉在一起十分美妙。
明澜无意中看向云昳的方向,云昳正巧也在看她,他眨了眨左眼示意她安心,也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计划。
很快,果然就发生了意外。
眼看着舞女的步伐越转越快,她的脚踩在飘带上,舞女重心不稳,身子晃了晃,整个人都倒在鼓上。
“轰隆”一声,轻盈的舞女像个走地鸡一样趴在鼓面上。
这一变化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很快有一个人反应过来,振臂高呼:“祈舞仪式出事,必有不详,公主一意孤行,惹怒神明,我国要降罪也!”
阴王呵斥道:“谁在蛊惑人心,再有乱言者杖毙!”
不知道哪位勇士在人群中闷闷的骂了一句:“杖你爷批”
阴王的脸沉的滴出墨汁来:“是谁,竟想死么!”
“死你二痹!”又一个声音从另一处响起。
阴王气急了。
山上人数众多,乌泱泱的一大片,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哀痛的很到位,阴王的眼看瞎了都看不出是谁骂的。
阴王手下一臣子气道:“宋国权贵竟如此粗鄙下贱,令人难以置信”
负责掌神事的太士凉凉的看了那人一眼,太士是个活到了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年纪的老翁,做事全凭性子,他把鞋子放到颤颤巍巍的手上掂了掂,直接砸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那臣子喊一声老不死,结果没看清敌我阵型,被周围一圈人推了个狗啃屎。
两边人就打了起来。
平日里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这些人二皮脸起来也是是什么都不顾了。
一边是德昌公主带来的人,一边是宋国土著臣子,这两拨人积怨已深,一触即发。
掌占卜的太卜把衣服脱了,掌百工的司空抡起袖子挽裤腿儿,太仆大人抽出了剑,个个老当益壮,凶悍异常,文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拎个棍子四处找机会,眼睛凶恶的能滴出血。
我们的国家已经陷入了黑暗的时刻,先祖开疆辟土,历代大王撑起了一片广阔的天地,国家越发羸弱,至到此代,人人可欺。
这已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奔着同归于尽的架势一定要闹出一个结果,眼看阴王被围堵了起来,德昌公主终于慌乱了,她看着云昳:“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想想办法。”
云昳飞快的道:“是,公主,我去山下把兵带上来。”
他匆匆往山下跑,趁乱逃出来的舞姬从树丛里跳出来:“云大人,我在这儿!”
云昳递给她一把匕首和一袋粮食:“防身用,你现在逃往云府,我家仆会接应保护你。”
舞姬点点头,拖着彩鸡尾巴一样的衣服跑到了丛林深处。
云昳下了山把守在山下的兵带上来:“把这些疯了的人都抓起来!”
惨烈的斗殴终于收场了,阴王的被拳头打伤了送去医治,云昳清点了此次斗殴的人数,基本上很齐全,占了宋国权贵大臣的九成,这要是杖毙,宫里以后只怕就剩下扫地的宫女了。
罚不责众,阴王这次就算是死了,那也只能是白死。
德昌公主被吓住了好一阵子,这次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宋国贵族都是如此野蛮之人。
不过还好,这些大臣们都是些平常不运动,胳膊腿又细又嫩的主儿,没造成太惊天动地的伤亡。
德昌公主嚣张的势头稍稍收敛了一些,明澜看完了打架又接着被禁足。
禁足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她依旧可以知晓外面很多事情,听说云昳现在在德昌公主那里如日中天,权势越来越大,在其他权贵那里就是个招恨的角色了。
如日中天的新贵经常会在乌漆麻黑的夜晚偷偷到明月楼看望明澜。
明澜所有的消息都是通过云昳的口中得来的。
云昳:“德昌公主一直在压这件事,但终究还是传出去了。天子“震怒”,派人骑马连夜赶到,手持着裹脚布一样长的训斥书,把德昌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德昌公主如今收敛了不少。”
明澜:“就这样?”
天子维护自家女儿,直到此刻也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不痛不痒的骂了一顿就算完事了。
明澜问:“那就没有什么高兴事儿么,阴王的伤势怎么样?”
云昳:“半死不活。”
明澜:“有没有法子让他重伤不治。”
云昳:“有。”
明澜:“那就送他一程吧。”
云昳:“不需要我们动手,大王不会让他活过太久的,此刻即便阴王死了,天子也只能无可奈何。”
明澜笑道:“好。”
云昳离开后,尧月问明澜:“你们这是要和好了?”
明澜笑道:“不,阴王可以不死,云昳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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