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并不想说假话,她的确是喜欢。
明澜下了楼,下了决心,不能再拖了。
他真的是太让自己惶恐了。
明澜镇定心神,当年在沧溟教,崇尚以武者为尊,而这里有森严的等级,他再大本事恐怕都是枉然。
那么找个什么借口杀了他呢?
陷害、刺杀、毒死、推悬崖失足而死。
大王已经知道了云昳在自己这里,不想背个太过歹毒的名声,何况现在杀他,实在是有点厚颜无耻,对上那双眸子时她也不知该做何解释。
一大清早,明澜就让人把云昳眼睛上的罩子取下来,带到楼外,说要让云昳陪她遛马。
当云昳牵过小明的马绳的时候,明澜把他眼睛明澜想冤有头债有主,今天就是你就是说出莲花来,我都不会再饶你一命。
楼外的空地很大,只不过天气还冷,大地还是个秃瓢,加上昨夜的雨,一路之上都是泥泞,云昳牵着马绳在前面走,足上不见多少泥点。
明澜问:“云昳,你会轻功吗?”
云昳问:“公主想让马跑快一些吗?”
明澜:“嗯。”
云昳笑道:“那公主坐稳了。”
云昳在前面牵着马绳,脚下提速,在泥泞的路上健步如飞,他身影轻盈,如踏雪无痕。
明澜:“下山,去市。”
明澜的计划是到了市上失足落马,然后假装卧床不起。
那么不用自己陷害,他就已经够罪了,到时候自己说杀说剐谁还敢有个不字。
到了市上才发现其实人并不多,为了迎接德昌公主,那些穿破布子烂条的穷民都不许上街,凡是上街的都是光鲜整洁的。
而他们一进市,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看自己的少,看云昳的多。
这个国家虽然小的只有巴掌大,但认识明澜的人并不多,何况她特意打扮的低调朴素,而云昳,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他们没见过一个牵马的都能牵的这么飘逸潇洒。
这牵马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丰采高雅,马上之人必是尊贵无双。
“尊贵无双”的明澜现在只想找个机会跳下去,她打量着地上泥土潮湿的程度,生怕弄死云昳之前先把自己玩儿死了。
进了市以后,云昳不得不放慢速度,正好是个机会。
明澜找准一个机会,定了下心神,就往地上扑去。
预想的与大地肌肤之亲的感觉并没有到来,明澜只觉得自己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随机只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的时候她的身下压了一个彪形大汉。
我日你奶奶,这是谁?
四周一片慌乱,随机明澜就听到一声:“大公子!”
“妹妹!”
云昳大概真的是天选之子,明澜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同归于尽式招式都没能如了愿。
眼看就跌下去了,好巧不巧,正好驶过胡同口,对面迎着的就是刚回国的大公子,大公子的彪勇侍从那叫一个机灵,一个光影就蹿了过来接住了明澜。
明澜没摔成,望着这个真会凑热闹的大哥欲哭无泪。
大哥子岳长得有点像宋礼公,都是膀大腰圆的那种,年纪不到三十,就满面络腮胡子,声音好似惊雷,明澜在她旁边听他说话,耳朵都要聋了。
为了迎接德昌公主,他早早就赶了回来,红光满面的喜气。
他跟那只会拍马屁的子脩不一样,很有兄长威严架子,轻轻训斥了明澜几句,说她不敢胡乱跑,即便是小国也要有国女之威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明澜敢怒不敢言,像子岳这样的,以前她一手能捏死俩,现在只有乖乖听训的份儿。
子岳训了一番后,强制性的给明澜加派了人手。
末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云昳眼睛放光,厉声道:“这不是云家儿郎么,之前还听父亲提起过你,如今跟着妹妹了?不错,我方才见你身手矫健,得闲的时候到我那里饮一杯茶,指导下我家儿郎的武艺,做个武艺师父。妹妹你可要惜才!
明澜在一旁听的要吐血了。
但她依旧敢怒不敢言。
若说子脩像火焰,他家伙这就是火场,隔着千里之外,就能看见他在跳跃蹦跶,燃烧着熊熊烈火,明澜觉得他身上有天子命,说不定将来是一方霸主。
一方霸主很有威严的教训了明澜几句后,带着侍从们浩浩荡荡的进宫了,结果进宫当晚就被毒死了。
明澜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第二个计策,宫里就传来了大公子被毒杀身亡的事。
明澜深以为自己若是算命的估计能被饿死。
德昌公主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赶到,偏偏这个时候大公子子岳被毒死了,死的非常赶巧,几乎是掐着点死的。
很快,宫里面就有传出了消息,下毒的宫人被抓到了,那宫人嘴不严,严刑拷打下供出了背后的真凶。
真凶是子脩。子脩野心勃勃,知道若是公子岳迎娶德昌公主,将来必会继位,所以在公主到来前,他先毒杀了公子岳。
明澜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赶上一次宫斗。
就是可惜了那个大哥,才打了一次照面,就驾鹤西去了,亏自己还觉得他有霸主气质。
这下子,云昳也暂时顾不上了,明澜要穿着朴素光着脚梨花带雨的回到宫里哭棺材。
明澜哭不出来,尧月怕她露馅儿,就给她化了一个病妆,脸蛋儿糊的惨白,嘴唇上也擦了粉,眼睑下弄的乌青,这个样子纵使是不哭,别人也能觉得她是“伤心过度”。
进宫之前,云昳突然对云澜道:“公主,此番进宫要小心。”
明澜谨慎的问:“小心什么?宫里有危机?”
云昳幽幽道:“别从马上掉下来。”
明澜:“……”
明澜由于没敢问云昳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自从明澜“失足落马”后,云昳表现的一直过于沉默,此刻的眼神更是耐人寻味。
明澜不信他发现她自己的计划了,这没有道理。
这非常没有道理。
明澜心虚时,就会先发制人:“你是觉得我不杀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云昳沉声道:“还有。”
明澜条件反射般闭了嘴,随后怒:“你敢打断我,我……”
云昳道:“公主先听我说完,三公子纵然放浪形骸些,但是其实胸无大志,而且极为长情,要他耍一些小的阴谋诡计,他会,可是毒杀大公子这等事,他不会做,也万万不敢挑在这个时候下手,主谋必另有他人,蛰伏暗处。”
明澜平静了下来。
云昳:“而公主您与大公子交好,又是大王唯一嫡女,此次宫变,公主恐怕也早已卷入其中。”
明澜:“我知道了,我这就进宫,你在家等我消息。”
她往外走了两步,回头望着云昳,云昳先开口了:“我跟女公子一起。”
明澜的确是没什么底气,在沧溟教的时候,四长老胆子怂是人尽皆知的事。
明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仅怂且厚颜无耻。
她觉得怂有利于局势和泰安康,在她帮扶下,沧溟教一直都以和为贵,即便是实力低于沧溟教的门派,她都绝对不会去惹,若是对方惹上来,只要没出人命,没什么大的影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故而沧溟教百年未识干戈。
明澜一直认为,在能嚣张的范围内嚣张,出一点线,就赶紧溜回来,这样才是识大体的的好长老。
平日里别人只见她目空一切,其实她最怕的就是争斗、流血、覆灭,是个正儿八经的保守派。
太平盛世,就是她能想到最逍遥的事。
明澜坐了马车往宫里赶,宫人看见她一副惨淡的尊容比鬼强不了多少,只当她伤心过度欲随之而去,花间夫人安慰:“女公子切勿过于伤心,伤了身子大王会更加忧愁。”
明澜问:“三哥呢。”
花间夫人:“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花间夫人既不是大公子的生母,也非三公子生母,所以她能在梨花带雨的时候还能保持精致的妆容,哭的也很好看。
明澜:“可还有别的什么证据,就关押了起来。”
花间夫人叹气:“大公子身亡,大王震怒,捉了三公子几十个门客,却在那些门客手里发现了谋逆的证据。”
明澜:“竟是这样,三哥承认了么。”
花间夫人道:“没有,可是证据已经确凿了。”
明澜:“我去找父。”
明澜匆忙去找宋礼公,宋礼公被气病了,躺在床上油米不进,看见明澜也没任何反应,已然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寻奴是不受他待见的怂包儿子,子脩不是他亲生的,唯独一个长子深得他遗传,和他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大公子一死,宋礼公也要气死了,所以当子脩毒杀大公子的证据一摆出来,他就像抓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下意识的就相信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如云昳所说,子脩是冤枉的,那子脩真的是跳进沧溟水都洗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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