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所说的这点好事, 真要做起来, 还当真有点不容易。
他性子向来张扬,说要做点好事, 那也是要做的轰轰烈烈, 让所有人都知道,也得让所有人都打心底觉得好、打心底觉得赞美他。
想要博得讨所有人的喜欢, 这个好事做起来就有点难了。
楚斐苦思冥想许久, 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该做些什么,宁暖见他如此烦恼, 还反过来安慰他:“王爷也不着急,若当真想要做点什么, 只要是王爷做了件好事,百姓心中一定也会感激王爷。先前王爷启蒙学堂开了,大家不都说好吗?”
“不,还不够。”楚斐说:“要比启蒙学堂还要更好。”
宁暖没话说了。
青鹿学堂的筹办可一直没停下,京城里的启蒙学堂建立了以后,楚斐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如今还往周边几座城市也开了这个青鹿学堂,按照目前的规划看来, 或许还要开到各地去。
只启蒙学堂这一件事,就足够人们夸他许久了。启蒙学堂造福了不少百姓,人们提起来, 可没有说一句不是的。
而他们王爷又如何说?说是要做比启蒙学堂还要更加厉害的事情。说的是容易, 可什么事情能比启蒙学堂还要更厉害?
非但楚斐想不出来, 宁暖一时也想不出来,她向来不给自己找麻烦,索性便由着楚斐去想,也不掺和其中。
楚斐一想,倒还真想了很久。
在想出来这件能超越启蒙学堂的大好事之前,他倒是有别的事情要开始忙活了。别的皇子如今正在勾心斗角,可他点了点账目,又和宁暖商量起搂钱的法子。
安王府的开销可不小。有一个挥霍无度的王爷,还有补助银与启蒙学堂这两个大窟窿,饶是安王府底蕴深,手里头买卖多,支撑起来也是够呛。先前王府里头的账有管事记着,记得也很是清楚,宁暖嫁进来以后,盘点了一下账目,将几个不赚钱的营生关了,卖了几个亏损的庄子,她从江云兰那儿学来了经营的方法,倒是让安王府的库房又丰厚了不少。
而先前楚斐派宁朗去青州,建了一支商队,如今宁朗回来了,商队还壮大了不少,连原先杨真的部分手下都成了商队的成员,都带来不少利润。
可这样还不够。
他想要办事,就得要大笔大笔的银子,不管是补助银还是启蒙学堂,或者是他未来要做的事情,都得有大笔的银子来支撑。
“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看看账目,如今府中账上也没有亏空。”宁暖说:“王爷觉得这些还不够?”
“不够。”楚斐皱起眉头,说:“往后这花银子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还有你腹中孩儿,等他出生以后,自然也是大笔的花销,若是再不想想别的法子,我们可就要坐吃山空了。”
宁暖想了想,说:“生钱的营生,我娘或许知道。”
江云兰可是个赚钱奇才,她带来京城的产业,现在已经翻了几番,再加上日子过得顺心,赚起银子来更是动力十足,宁暖前些日子见到她,还听她说了几句,别看宁家貌不惊人,底下产业却已经遍布京城,只怕是后面几代都能躺着数钱。
“这也不够。”楚斐摇头:“这太慢了。”
“这也不行?”宁暖惊讶:“那依着王爷的说法,得是什么样的营生,才能挣王爷想要的银子?”
楚斐想了想,脑子里闪过数种方法,可却又被他一一否决。
这赚钱的营生不少,可全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楚斐长叹了一口气:“若是能从天上掉下个金矿就好了。”
宁暖忍不住笑。
她合上账本,将算盘也放到一边,说:“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也是。”楚斐叹气:“就算是有金矿,那也早被人挖光了,哪里还等着我。”
至少以他的记忆来看,直到他死前,也没听说从哪里挖出来一个金矿的消息。若是当真有,那也是在皇宫的国库里。
宁暖:“照王爷这么说,若是当真有,那也是只剩下没被人发觉的。”
“可哪里会有……”楚斐说着,话头忽然止住。
宁暖疑惑看他;“王爷!”
“对啊!”楚斐忽然惊喜地站了起来:“还有没被人发现的!”
宁暖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怔愣愣地仰头看他,说不出话来。
楚斐却是欣喜的抱住她用力亲了一大口,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眨眼便不见了人影。宁暖坐在位置上,远远地还能听见他高喊汪全的声音。
宁暖摸了摸脸,疑惑不已,又重新翻开账本看了起来,试图从中找出能更赚钱的法子。
楚斐的动作很快,他跑出去和汪全不知道做了什么,等他再回府用晚膳时,宁暖便从他口中听说了他要造船的事情。宁暖一下子呆住,连手中的饭碗都差点没拿稳,她迟钝地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造船?”
“是啊。”楚斐点头。
宁暖放下碗筷,深吸了一大口气,才缓缓问道:“王爷造船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出海去了。”楚斐顿了顿,连忙说:“阿暖,你放心,我就在京城里,哪儿也不去。”
“那王爷造船出海做什么?”宁暖重新了拿起了碗:“造一艘船,可得费不少银子,王爷白日里不是还在缺银子花?”
“我看了公中的账,造船的银子还是有的。”说起这个,楚斐双眼亮晶晶的:“我可不止造一艘船,我要造个船队,给我出海挖金矿去!”
“挖金矿?”宁暖更加纳闷:“王爷又是从哪里得来了消息?”
“不是我从哪里得来了消息,而是你提醒了我。”
“我?”
楚斐点头:“是你和我说,若是还有金矿,也得是没人发现过的地方。我想了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
楚斐连吃饭也顾不上了,连忙和她说起这件事情:“不论是现在还是前朝,史书上记载的,最早都已经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阿暖,你想想,都千年了,这土地上能有什么,有的也早就被人发现光了,可海外就不一样了,鲜少有人造船去出海探寻,若是海外无人,那上面的宝藏可不都属于我的了?”
宁暖想了想,问:“若是海外有人呢?”
“那就更好了。”楚斐说:“海外的东西,自然是稀罕的很,我运一船回来,拉到京城里头,京城里谁不喜欢稀罕物,整个京城就只有我一个人有,岂不就是我想要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
宁暖又问:“若是海外什么也没有呢?”
楚斐顿了顿。
他像是一下子被打击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晌久,他才恹恹地道:“不管是有没有,总得去亲眼瞧一瞧,才知晓究竟。”
“那王爷做了什么计划?”宁暖问:“等船造好,出去再回来,可得等不少时间,王爷既然都已经惦记上海外的宝藏,那王爷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计划好了?”
“那是自然。”楚斐昂着下巴道:“我已经看好了,让人去找经验丰富的水手,那些沿海地区的渔民常常出海,想来对海上什么情况也有了解,等船造好了,我再派宁朗去……”
宁暖忍不住打断了他:“我哥哥?”
“没错。”
“我哥哥能行吗?”宁暖担忧:“他可从来没有出过海,可不懂这些。”
“阿暖,你可太小瞧他了。”楚斐说:“他运气好,凡是总能化险为夷的。”
“……”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原来她哥哥的优点竟然是在这儿。
既然楚斐都已经打算好了,宁暖也就不拦着他,任由他去造船。
造船也得费不少工夫,想要找船员,也得费不少工夫,如今楚斐满心满眼就只剩下挣银子,日常除了陪宁暖之外,也就在忙活着这件事情的。
至于他先前说的好事,也总算是有眉目了。
宁暖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要建一个居养院。
楚斐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却拿不出一个完善的章程来,因而他白日也时常往外头跑,每日在街上走几圈,与百姓们说说话,试图找到一些灵感。
这居养院,是用来收留孤寡老人的。非但如此,他看见了京城里头的那些乞儿,或许是因为宁暖肚子的孩子即将出生的缘故,每回见到了心中都忍不住生出几分不忍。
他心里头的想法还未健全,每日睡觉前躺在床上,就和宁暖嘀嘀咕咕,一会儿说要将全天下的乞儿都收留,让他们去启蒙学堂上学,一会儿又说要让每个百姓都过得好,老幼孤,病残贫,可全都在他的嘀嘀咕咕里。
宁暖隐隐能窥见他想法的冰山一角。
他们王爷怀着慈悲之心,见不得自己的百姓过得不好。
若是这居养院当真要办起来,也的确是造福万民的好事,只是费时费力费心费银子。
宁暖听得多了,平日里算账时,看着账上银子的数目,偶尔也看得眼绿。
若是要实现他们王爷的想法,可的确是太费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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