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向王妃殿下献上宣示之吻
迹部景吾揉烂的纸张松开一个边角,露出他请托伊藤管家调查的人,姓氏为──「永岛」
──是神山凌夏出生时的姓氏。
冰帝学园,早晨,羽鸟翔空敲了敲学生会长室的门,对方应允後,她见到坐在会长桌前沉思的迹部景吾,翔空把整理好的各校代表资料本置於桌面,省略前言,「我昨天调查过了,只是个无关的人。」
迹部景吾抬眼看她,不愧是羽鸟,敏锐得厉害,行动力也高,为了小凌,做事效率真令他颇有共鸣。
「嗯,同一个姓氏而已。」迹部回答的话代表他也做了同样的事,但他并没有完全放下心,只是稍稍卸下警戒。
──帝王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女孩。
昨天中午结束会议,在迹部景吾拨了电话给伊藤管家後,他发现一向准时回教室上课的副会长居然会走进会长室,想必是和自己注意到同一件事。
羽鸟翔空心情奇差无比,凌厉的眼色却带着担忧,「这间羽田野中学的代表是个女孩子。」
──姓氏为「永岛」,而且是和神山凌夏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少年深蓝色的眼睛收起总是穿透他人的力道,站得笔挺,直视对方。
「初等部五年级,有次参加跨班活动,她听到隔壁班有个姓氏为『永岛』的人,」羽鸟翔空定定地看着迹部景吾,「整个人都动不了。」
──仅是听到她的叙述,就足以令少年心疼。
「我试着去拉她的手,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翔空的语气冷静无波,可是说出口的每个字彷佛都往深爱神山凌夏的少年心头割。
「後来,确认『永岛』是个男生,她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迹部景吾双眼一暗,若是自己在现场,难保不会比神山凌夏更早失去理智,他护在心里的人正在害怕,冷静只能排在小凌之後。
「我以为她哭了,」见少年蹙起了眉,翔空察觉到他的思虑,「但是,她很快地就笑了出来。」
──那样的笑容骗不过羽鸟翔空。
五年级的时候,她和迹部景吾并没有什麽交情,也没有转述的义务,当下,好友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很快地止住,佯装的笑容更是划出一道保护色,事後,为避免再触及女孩心头的刺,翔空并未过问。
向来只有一个表情的严肃少女,精准地被站在她面前的帝王,捕捉到眸子浮起的落寞。
「别失落,」迹部景吾想着他的女孩,总是替别人想得多一点,「不让妳担心,是她重视妳的表现。」
翔空别过头,居然被迹部安慰了,真是奇怪得可以。
羽鸟翔空作为神山凌夏最亲近的朋友,却仍无法全然的「担心」她,她只愿意在少年面前表现脆弱的样子。
这件事情至今已三年过去,迹部景吾无法确定小凌现在的状态,毕竟,他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况,但,少年第一时间就调查了在意的对象,在他能力所及,虽不是铜墙铁壁的堡垒,却也足够为她撑起的保护伞。
青春学园的午餐时间,神山凌夏昨晚吃的是泡面,早上也没准备便当,理所当然就得去福利社解决饥饿,葛城明陪她走了一趟,两人回来的时候,不二周助和菊丸英二还等着她们,同时接过女孩们帮忙买回来的饮料。
「妳等下就要去冰帝开会了?」菊丸英二吞了一口饭後,露出极度羡慕的眼神,「真好啊,不用上课Nya~」
不二周助看着小猫想追随而去的表情,帮忙补充说明,「这可是比上课还要辛苦的差事喔!」
「办成跨校活动,就是想让东京都的学校都给他们冰帝庆生呀~」葛城明说得没错,这就是其中一个目的。
「该说不愧是那个迹部嘛~」菊丸用筷子戳了戳食物,倒是有几分佩服对方,虽然觉得夸张的程度占绝大多数。
葛城明吐槽完後,眼睛一转,想起昨天和神山凌夏去超级市场後听到的宇宙大八卦,「可以在上课时间去见他,感觉如何?」
凌夏面对她的意有所指,「哪有什麽,不就是参加活动。」但脸上的绯红完全出卖了自己,还故作镇静地继续吃午餐。
拨了拨褐色短发,虽然很想跟眼前两个死党分享「不过就是亲一下事件」,但葛城明的个性有情有义,既然答应了凌夏,绝对守口如瓶,但还是可以捉弄一下朋友,「咳嗯咳嗯~」
听她装模作样的咳嗽,凌夏咀嚼的嘴巴停止动作,查觉到一只手朝自己伸过来,她咽下了最後一口面包。
葛城明用手指抬起神山凌夏的下巴,眼神中略带危险,「啊~『本大爷』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小丶凌了~」
女孩差点被回呛到,接过菊丸好心递来的水,立刻灌了一大口下去。
不二弯起的眼睛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件大事,「嗯?好像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呢?」
──来了!这个微笑弧线露出危险气息,就算不是盘问也会被套出话来!
说时迟那时快,新村和也出现在二年六组的教室前门,对即将被「微笑大魔王」抓住的神山凌夏而言,部长瞬间成为救世主,拿起提早收好的书包,几乎是头也没回的奔出教室,「我丶我去搭车了!掰掰!」
菊丸英二挥了挥手,动态视力极好的他第一次看到神山凌夏跑出了残影,「路上小心~」
「真令人伤心呢,」不二周助的微笑弧度又提高了一点,「不跟我们说的秘密吗?」
认识不二的第二年,葛城明心中吐槽第229次──你的笑容才让人怵目惊心。
女孩子间总是会有几个专属的秘密,能被托付便是信任的表现,葛城明挑起一边的眉毛,非常得意地露出笑容,「对喔!所以不二同学不要太伤心了。」
全程在场却全程掉线的菊丸英二同学表示:「我错过了什麽Nya?」
新村和也和神山凌夏换了室外鞋,站在阴影处等待冰帝学园的校车,女孩查看时间,「似乎会绕去邻近学校,再顺路接我们。」
两人之前相处的闲谈中,新村得知凌夏小学是在冰帝就读,「回母校还是很期待的吧?」
「嗯~去年校庆回去看了摄影展,」天蓝色的眼睛闪动着,「很想参观中等部的摄影部呢!」
新村和也立刻想起了神山凌夏和迹部景吾被拍到的那张照片,真的很美,美到令他难忘,他若无其事地回应女孩的期待,「这个简单,一真可以当我们的导游。」
聊不到五分钟,冰帝的校车就准时出现在校门口,简直叫人不可思议地精确,新村和也让神山凌夏先上车,步上楼梯正要开始找座位,驾驶就亲切地询问,「妳就是青学摄影部的副部长吗?」
女孩前进的身子立刻往回望,尽管疑惑却仍旧礼貌的询问,「是的,您好?」
「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让我交给妳东西。」说完,男人就从身边的盒子拿出安稳地放在里头的一小束花,代替少年送给他的女孩。
神山凌夏来不及注意到车上有其他人正在好奇的探头探脑,也无暇顾及站在身後的部长比她还要惊讶,就将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接过手,正要赶紧找个座位时,才想起得和驾驶道谢。
「谢谢您~」
「职责所在。」回应完带着甜笑的女孩,车子准备前往下一站。
部长和副部长自然是坐在一起了,但神山凌夏的心思却完全都在手上的那束花,明明迹部景吾不在现场丶明明等下就会见面,却连此时都要占据女孩所有的目光。
──完完全全都是他的。
女孩拿着的花束并非少年最喜爱的红玫瑰,两朵花分别是粉玫瑰及白玫瑰,她不由自主嗅了这熟悉的香气,小脸随即醉了两分,转了转花束,思索着小景为什麽突然送花,才发现有张小卡挂在包装上,上头是迹部景吾的字迹,「一朵作为昨天没有赴约的赔罪,一朵替小凌献给妳华丽的梦想。」
「没有赴约的赔罪」几个字,无疑显示迹部景吾把临时爽约的事情放在心上,在意的程度和神山凌夏不相上下,不但动用到「赔罪」二字,还送给她少年自己喜欢的花,就是明着讨她高兴;「献给妳华丽的梦想」则是对神山凌夏决定参加摄影展的肯定,迹部景吾要他的女孩越来越耀眼,才华都让世人看见。
花的香气拂走了昨日的失落,铺上一层粉与白交织的细语。
娇嫩欲滴的粉玫瑰花语是──初恋丶永远的爱。
清淡柔情的白玫瑰花语是──你我堪称绝配丶纯洁的爱。
帝王没有言明这两朵玫瑰分别代表前者或後者,让深知各色玫瑰花语的神山凌夏陷入了苦思,一边摆弄着花瓣,一边想着正确答案。
就粉玫瑰而言,摄影的确是凌夏一拿到相机就不释手的初恋,如网球之於少年,这是她永远的爱;以白玫瑰来说,摄影更是与女孩绝配的兴趣与专长,这样纯洁的爱足以匹配她的梦想。
两者让她献给自己的梦想都很适合,偏偏一朵是作为昨天没有赴约的赔罪,意思是──代表她的少年的心意。
粉玫瑰代表的「初恋」让她想起少年儿时曾说过想和自己结婚的誓言,可是,当时的小女孩并没有回应小男孩,凌夏思忖,年幼的孩子真的知道婚姻代表的意义吗?或者只是童言童语呢?
──「以後,我要跟小凌结婚。」
现在一想,自己有可能对小景之外的人,产生高过於他的感情吗?
那该是多高丶多高的位置,神山凌夏完全无法想像会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她可以听到自己心底泛起的叹息。
「小景和小凌」的情感不需多做解释,却因此让「喜欢」变得意义非凡,也不能随意说出口,盯着粉色的花瓣,她心里不免想着,或许少年的初恋也是网球吧!
至於粉玫瑰的另一层意义,他们的确是「永远的爱」,是朋友,也是亲人,更是羁绊,是她最期盼也最踏实的永远;以白玫瑰的「你我堪称绝配」来解释亦说得通──只要神山凌夏是他的小凌。
坐在神山凌夏身边的新村和也因为身高,只需侧眼一看就瞄到了小卡的内容,尽管自己的家境为中上,能支持着自己摄影的开销和一般中学生的综合花费,但为了讨女孩开心,简简单单就送出高价位的玫瑰,对他而言仍是不可能的兴致。
从神山凌夏的反应看来,她惊喜这份礼物,却是相当习惯收到花束的模样。
玫瑰的气息未免太过强烈,新村和也用撑着的右手抵着脸,「女孩子,果然都喜欢花吗?」
神山凌夏用花束轻碰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嗯……喜欢。」
「喜欢」有两层意思,喜欢从她的少年那儿收到花,并且要是少年最喜欢的玫瑰。
凌夏将花束收进自己的书包,十分小心不让两位娇客被挤压到,幸好今天只上半天课,她没带什麽课本跟笔记,让出了足够的空间收好这份礼物。
闲下来的女孩现在才好好地把专注力放到搭乘的车子上,随着少年入学购置的高级校车,外观是冰帝的蓝丶紫灰调,宽敞的空间和舒适的座椅也是同样的配色,即使行驶一年仍飘散着新车的香气,对於儿子进入中学,就大肆翻修校舍丶增添软丶硬体的迹部家,区区几台校车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赠品。
校车提早半小时到了目的地,下车的每一位校代表,无不对这所学校的外观赞叹,镶金的校名丶高雅的校舍丶华美的庭院,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冰帝,谁能相信这是一年间的转变?
青学之外的他校代表选择即早前往开会地点,听闻有舒适的高级会议室和美味茶点,能先休息一下再讨论正事,才是此次行程的最佳附属品,於是,大夥儿都在服务学生的指引下,先行前往学生会大楼。
冰帝摄影部部长奥谷一真在学生会接手联合摄影展的会议後,只要负责报告活动内容,早就准备好的他立刻跑到一楼去迎接好友,掐准时间的奥谷远远地就看到从校门走来的新村和也和神山凌夏,几乎是跳起来用力挥手吸引两人注意。
「一真,你兴奋过头了。」新村看着好友一副蠢样,简直不忍直视。
「和也!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对方毫不介意他的吐槽,甚至解释为对冰帝的赞叹。
奥谷和好友寒暄完,立刻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女孩,新村介绍道:「这是我的副部长,神山。」
「奥谷部长好,我是神山凌夏。」
「哇!第一次这麽近距离见到本人~我很荣幸!」
奥谷一真的话听来让神山凌夏疑惑,对方一副十分记得自己的语调,莫非是新村部长常和他提起自己吗?
女孩的馀光才瞥向部长,还来不及对视,奥谷故作欠身的问候就拉回她的注意力,「妳可是我们学校的王妃殿下呢!」
──王妃殿下?!
「!」
王妃就是帝王深爱的人,她深知其义,却还是不懂这句话该如何解释。
「我们学校很多人都知道妳呢!」奥谷一真不知道新村和也的心意,当然是叽哩瓜啦的继续说下去,「喜欢迹部会长的人都视妳为头号劲敌喔!」
──头丶号丶劲丶敌?
神山凌夏觉得被提醒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自己总是和小景处得亲近,又忘了他是个名符其实的少女心磁铁,去年秋季的冰帝文化祭丶冬季的东京都英语演讲比赛,以及今年白色情人节的樱花雨照片,都足以让他的爱慕者们循线找到自己,她为难地捧住脸,所以说──冰帝学园的学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啊?!
女孩只专注在她的少年身上,因为小景和小凌关系的改变,就足以拉走她所有思考能力,完全没缝隙再去顾及别人的想法,方才,奥谷的一句话突破神山凌夏长期被迹部景吾占据的脑袋,「王妃殿下」实在让她被轰得头晕目眩。
「喂喂,好了,现在还有时间,」新村拦截了这个话题,并马上提出了绝对会引起凌夏兴趣的提议,「带我们去你们的摄影部参观吧!」
「喔丶对,」奥谷被好友的气势唬得一愣一愣,「好吧,早就想让你见识我们摄影部啦!!!」
跟上部长们的脚步,凌夏的脑海中还是晕呼呼,自己实在是忽略了很惊人的事!
回溯至十二月演讲比赛当天,迹部景吾曾经当面问过神山凌夏几个问题,她当时联想到了答案,却和少年心照不宣地放在心里,直到今天藉由别人口中告诉她。
──「小凌,能走在国王身边的人是谁呢?」
──「王国里最近都吵着想要知道……妳是我的谁。」
──「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啊嗯?」
凌夏一边走着,一边深呼吸,她能理解高冷的羽鸟翔空对这种称呼毫无兴趣的样子,也能想像东谷美咲惊呼一番又被未婚夫拦住的模样,甚至,她可以猜到忍足侑士他们想说什麽,却只能默默闭嘴的反应,但是!最该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迹部景吾,居然只字片语都没提──少年当然不会提,现在,他完全让女孩明白在他人眼中,迹部景吾和神山凌夏是什麽样的关系。
事情若从另一个角度看,会发现全然不同的光景。
神山凌夏就读冰帝初等部六年级时,奥谷一真是中等部一年级,尽管分属於各学级的摄影部,却互不相识,没想到初次留下印象就是在去年轰动全校的文化祭,对许多冰帝学生亦是如此。
去年十一月的文化祭後,追随帝王者,或是如奥谷这样看好戏的人,都知道神山凌夏是多麽特别的存在,从亲昵的称呼丶整日的相伴丶舞会的私奔,都让众人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原来王妃并不在他们的宫殿。
他们的帝王原来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啊。
神山凌夏远离了喧嚣的暴风圈,是在她的少年口中知道整所学校的好奇,那段期间,她的各种基本资料已经被翻得差不多了,但,许多私密的消息还是被迹部景吾和羽鸟翔空各自封锁,用的方式不同,为的是同一个目的。
在某些激烈的爱慕者眼中,尽管打探到两人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关系,但是,被一个从青学过来「仅一日」的陌生女孩占去帝王身边的位置,仍让她们对神山凌夏升起「侵入者」的戒备与敌意,长期的守候居然被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轻而易举比了下去,对满怀爱恋的少女而言是相当大的打击,而「如此优越」的神山凌夏甚至不在冰帝,负面的思考丶不成熟的年纪让人专注在对本身有利的判断,她们不会强调两人经历过的时光,只在意自己连被迹部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有不少初等部和凌夏较亲近的朋友,在消息处於浪尖上时,纷纷表示她是个好女孩,尽管以前不清楚她和迹部的关系,但,相处过的感情是真切实在的证明,他们熟知神山凌夏的为人处事,就算惊讶她有一个厉害的青梅竹马,在纷乱之中,仍不改对她的态度;普通同学间,有持平者丶无所谓者,或多或少也出现了因为喜欢上迹部,忍不住妒忌起神山凌夏的人。
眼里只有帝王的少女们,不愿把他人对於神山凌夏的评论「读懂」,仅仅是个好女孩,根本不是配得起迹部景吾的理由,而她的好──她们不可能知道。
某些激进者想制造一些风向,却被迹部景吾和羽鸟翔空联手斩除所有冒出头的杂草,她们不愿追究自己的心上人,一部分的爱慕者将气撒在翔空身上,但是,对羽鸟翔空而言,那样低档次的迁怒根本不屑一顾,说白了,她在学校的地位丝毫不被影响。羽鸟翔空亲上火线挡下诸多丑事,反倒是让迹部景吾欣赏起小凌的挚友了。
文化祭的喧嚣高潮迭起至十二月,在「东京都中等部一年级生英语演讲大赛」中,神山凌夏再次来到冰帝学园,令众人大叹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有本事和迹部景吾一较高下,甚至让帝王将冠军的荣耀加冕於她,简直把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人吓坏了!
一样的英式腔调丶一样的演说题目丶却也是一样的莎士比亚。
然而,更让爱慕者们诧异而揪心的是──当神山凌夏站在迹部景吾身边时,虽然两人展露的气质不同,却给人有点像的感觉。她们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懊恼丶生气,却也藏不住崛起的认同。
一路风平浪静地过了年,不知两人互动的女孩们再次燃起希望,情书和告白零零星星的复苏,对於那段期间和小凌情感正在变化的迹部而言,那些琐事比平常还要让他厌烦,索性就忽视过去了。
直到今年二月的情人节,恋慕帝王的少女心达到沸点,却在迹部景吾更新一则Twitter照片後,可谓平地一声雷,炸出了惊讶丶失落和忌妒,照片中的巧克力若不是献给帝王执着的网球,就是来自他最重要的女孩──那麽,最可能的对象就只有一人。
矛头在神山凌夏不知情的时候全指向她,直接成为帝王爱慕者的假想敌。极度讽刺的是──她依然每天和少年如常相处,不用费尽心思就能凌驾任何爱慕迹部景吾的人。
搜索到[K]*mera的人们藉由这个平台,想抓紧任何关於拥有者的不足,再次试图说服自己,神山凌夏只是「因为迹部景吾显得特别」,却发现每一张摄影作品都挑不出问题,也值得细细欣赏,简直让她们焦躁丶烦闷,却又不知所措。
三月的白色情人节,一张迹部景吾站在粉色樱花雨中的照片,让所有见过的人目眩神迷,一方面不高兴这样美的照片是神山凌夏所拍摄,一方面也找不到否认这个女孩才华的藉口了。
四月中,小道消息传出作为青春学园副部长的神山凌夏,将参加校庆联合摄影展,她本人将这个活动视为磨练自己丶社团成长的机会,却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她再次踏入冰帝学园,是好奇丶是关注,甚至有各种意义的期待。
──王妃回皇宫,又该是一阵闹腾了。
「欢迎来到冰帝学园的摄影部!」奥谷一真按下密码锁的时候,门自动向两边敞开,明亮的空间规划了授课区丶讨论区丶拍摄区,相片展示框丶高级防潮箱…以及各式各样的相机陈列在稳固大方的架子,其中更包含几台最新款式。
「的确是很需要密码锁的教室。」新村环视了一圈,说出相当中肯的评语,然後他注意到自己推荐好友买的相机或脚架型号,这里几乎都囊括了。
神山凌夏一边听着奥谷一真的介绍,眼睛不停观察整间教室,悉心规画的教室丶一应具全的设备,一流而专业的环境,让人知道这个空间挹注了多大的心力。
「现在看来,」奥谷跳上高脚椅,看着对这里入迷的神山凌夏,「我们迹部会长是爱屋及乌呀。」
尽管喜欢这间教室的种种,但神山凌夏毫不钦羡,因为她已拥有少年送给自己独一无二的相机,不过,能在这样的环境学习,绝对是一大享受,着实符合小景的美学。
新村和也站到女孩身边,和她一块儿看着橱窗里的陈设,「如果中等部也在冰帝,这些都是妳的呢。」
「我们部里,也是有很多不可替代的东西呀。」她透过玻璃橱窗,看到部长听完後露出的微笑。
开会时间前十分钟,三人走到学生会会议室,神山凌夏往里头一看,发现好友羽鸟翔空已在里头坐定位,佐竹悠斗拿着麦克风,想必是担任司仪一职。
凌夏拿起长桌上的原子笔,准备在签到簿搜寻自己的姓名时,站在一旁的接待生眼明手快地指出青学的区块,她工整地写下名字後,浏览还有哪几所学校参加联合摄影展,女孩的生活圈很小,名单上的其他学校都不认识,但就是被好奇心驱使,想知道那些学校的摄影部同好共襄盛举。
奥谷一真从制服口袋拿出已准备不下百次的介绍稿,正要进去会场,见到迎面走来的帝王就立刻停下脚步,「迹部会长。」
四月开始筹办校庆活动後,第二年担任摄影部部长的奥谷一真,因为「联合摄影展」,对迹部景吾的崇敬转变为死心蹋地的追随,毕竟,能促成这一次的活动,若没有学生会相挺,奥谷中学三年的梦想就无法实现了,这绝对是摄影部三年来最强大的代表作,要说空前绝後也不为过,能在自己手上成就这一切,奥谷以身为冰帝的学生自豪──能胜任冰帝摄影部部长的奥谷一真绝非等闲之辈,但他非常明白,迹部景吾除了在活动的各类资源挹注之外,更是把他们这些有抱负的人往最适当的位置拉上去,只要有心往高处走,他们的帝王随时能成就等着发光发热的子民。
奥谷的问好让凌夏把注意力从各校代表名单上移走,放下的原子笔恰巧遮住了某个姓氏。
迹部景吾身後站着桦地崇弘,後者升上中等部後,理所当然进了学生会,神山凌夏有好一阵子没见到桦地,随即漾起笑容,和少年另一个儿时跟班打招呼,高个子的他点头回应。
新村和也踏进冰帝前,满心都在纠结那束迹部景吾送给副部长的玫瑰,但是──现在开始,他只能是青春学园的摄影部部长,无论如何,和心仪对象一起办的公事,他得担起部长的责任和形象,「再次见面了,迹部会长。」
或许,是因为在他的地盘丶帝王的宫殿,让新村和也觉得──迹部景吾比在青学见面的那次还要张扬焕发。
「这次的摄影展,奥谷说是和新村部长一起构思的主意,」和他平视的身高,却是不一样的气势,「不过,仰仗本大爷过人的统领能力,这个活动才能以更加盛大的姿态诞生,嗯?」
奥谷一真在旁边点头如捣蒜,是下一秒就要拍手叫好的程度,名副其实已被收编为迹部信徒。
新村和也面对迹部极为自恋的说法,也只能表示认同,这样格局的摄影展的确不是一般学校有能力策划并执行,「谢谢冰帝的邀请,我们很荣幸能获邀。」
──「我们」啊。
神山凌夏立刻跟着部长的话点了点头,两人作为前丶後辈一起出席校外活动,看来非常和谐,尽管是理所当然的事,却叫眼前的少年略感醋意。
迹部景吾的眼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神山凌夏身上,听到新村客套的问候,想起他还没跟女孩打招呼,饶富兴致的对上天蓝色,「我也很高兴又见面了,神山副部长。」
──说得他们时隔许久才见上这一次似的。
──而且,这个称呼?!
凌夏的眼睛立刻眨了几下,在少年眼中彷佛从头顶窜出问号,显得可爱又呆萌。
小景刚才称她为「神山副部长」,这九年来,他从没有喊过自己「小凌」以外的称呼,让女孩登时一愣,别说姓氏「神山」,就连亲近关系才可以喊的名字──「凌夏」都只有必要说明时才会听到。
明明是熟悉不过的人了,现在却有种陌生称呼带来的奇异感。
迹部景吾此时称她「神山副部长」完全正确,今天两人分别代表各自的学校,以及相应的职位,他大可忽视这些规矩,直接表现女孩的特别,但,在四面八方而来的校代表前,作为主办方仍不可失了公允,况且──小凌的表情简直太有趣了。
神山凌夏终於意会到现在是公务在身,看向深蓝色的双眼不再浮动,「今天请多指教了,迹部会长。」
少年首次觉得平日习以为常的称呼,听来悦耳万分。
两人的对视在奥谷一真和冰帝的服务学生眼中,全都变成「眉目传情」,还差点被他们露出来的交流电烫到,便识相地先行进入会议室,还不忘礼貌的引导青学的部长赶紧入座,掩上了一半的门。
神山凌夏注意到自己和小景刻意被留下来,「王妃殿下」的回响再次飘上心头,正要进入会场,手从身後被少年牵住,她缓缓转过身子,「迹部会长,有什麽事吗?」
──他没忍住就笑了。
──果然很在意啊,小凌。
少年轻抚握在掌心的小手,女孩细致的肌肤被他带有薄茧的手摸得有点痒,凌夏不明白小景为何牵着自己不说话,开始些微晃动自己的手,「干嘛呀?」
迹部景吾想起昨天调查的羽田野中学摄影部代表,虽然只是个和凌夏父亲「永岛雅彦」全然无关的人,他仍考虑了整日,是不是据实以告为上策,直接撇开所有让小凌不舒服的可能性,这着实是最快的途径,无论这个姓氏丶这个人究竟是谁,迹部景吾已经替他的女孩全盘考量过所有可能性──就因为是个不相关的女生,提早和小凌说明或许可行,可行吗?
见少年在面前沉思起来,神山凌夏走近了些,仰起头看他,「小景?」
女孩传来的温度这样柔和,一如心中属於她的位置。
轻轻的牵手,在他的手指穿过女孩的指缝时,变成十指紧扣。
迹部景吾考虑的最後──倘若神山凌夏在这三年内,对於父亲的联系词不再难受,甚至没那麽在意了,这样的提醒不就是多馀的举动吗?甚至,显得自己不相信她已经没问题了,虽是担心与呵护,却也是不信任。况且,自己的陪伴和两人度过的诸多时刻,都足以支撑小凌,他深信不疑。
他用另一只手顺了浏海,低头凝视她等待的双眼,把整日的思量化作笑意,「想让妳好好看着本大爷。」
迹部景吾认真的说着,让这句话彷佛穿透到女孩的身躯,在胸腔震荡。
少年的语气不是平日带着玩笑或戏弄的口气,让神山凌夏无法把手松开,「现在不就看着了吗?」她扁扁嘴,想用俏皮的方式盖去自己心口的燥热。
「很好,」十分满意小凌的应答,将她的手拉起到自己面前,「不论发生什麽事,都只看着我,嗯?」
两人汇聚的目光重叠在牵起的双手,凌夏不是很懂他的意思,还是应允了,呼出的一声「嗯」似乎在空气漂浮。
接着,迹部景吾转过她被牵起的手,闭上眼睛,在手背上一吻。
──向站在他高贵之心上的王妃宣示,永远忠诚的挚爱。
那一秒,神山凌夏屏住了呼吸,这一吻很轻柔,带着为她思量的担忧丶对她多年的怜惜,反覆考虑而决定守候在旁的决定,不论发生什麽事──都有他在。
神山凌夏觉得迹部景吾似乎有什麽事情没告诉自己,但女孩知道──小景做的任何决定绝对都是以她为第一优先,自己要做的就是信任他。
「喀搭。」
羽鸟翔空打开门就见到这一幕。
她抓着门板的手指立刻用力一按,不会是凹下去了吧。
原本,翔空让学生会的常盘去提醒会长会议开始时间不到两分钟,然而,门半掩之前,常盘看见留在走廊的迹部景吾和神山凌夏,他藉故要去发资料,就推掉这份「重责大任」,翔空当然知道没提早进来的迹部与尚未入内的神山凌夏,铁定在一起──她只好亲自起身把尊贵的会长请进来,带着百般不耐。
迹部景吾的眼里满是被打扰的不悦,对比神山凌夏急於解释而慌乱的模样,「翔空,我们什麽丶也……」呃,好像也不是什麽都没有。
翔空的表情毫无变化,却带着另一种压迫,「两个人都进来开会。」
待翔空扭头走进去,迹部景吾和神山凌夏同时对看,不知为何一起笑了出来,牵着的手一时还忘了放开。
──「那以後我的手只给小景牵!」
──「到什麽时候,嗯?」
──「啊喔……很久很久吧?」
──「很久是多久?」
──「等到有天我男朋友说不行的时候。」
──「妳男朋友一定不会说不行。」
儿时的小手牵呀牵,在光阴流逝间,化作最温暖的诺言,变成少年与女孩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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