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八年间未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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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间未曾改变

    少年伸手，女孩便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交了出去。

    「小景想看今天拍的照片吗？还是，」她灵光一闪，兴奋地说：「还是你也想要用这台相机拍拍看？我现在用得很顺手啰！」

    ──对相机的热情与专注，拿百分之一的心思放到自己身上，迹部暗忖，女孩应该会明白许多细小的情感牵引。

    相机拿在迹部手上并没有几秒钟的时间，迹部便将它交给羽鸟翔空，「羽鸟，替小凌保管好。」

    直白的口气招来一记锐利的眼刃，但念在是凌夏珍贵的相机，翔空便帮了这个忙。

    葛城明倒是把她的心声说出来：「真是会命令人啊！」但被数落的对象连头都没有回。

    「怎么了？要去哪里？」凌夏的目光黏在相机上，从少爷的手转移到好友的手上，最后在迹部的一声催促中，才跟上脚步向前走。

    他们走到离营火距离较近的地方，三五成群的学生让这里很是热闹，燃起的火焰像是夜晚的希望，众人围绕着它起舞。

    光芒照在迹部和凌夏的脸上，似乎让他们的表情也明亮起来。

    女孩直视前方，湛蓝色的眸子看着旋转不已的人们，「跟我们以前学的社交舞很不一样，对吧？」这可是少年网球之外的许多专长之一。

    「看起来算是有趣的庶民文化，啊嗯？」他说着，深蓝色的眼睛映出女孩的侧脸。

    「迹部少爷想体验庶民文化吗？」凌夏顺着他的话向下说，却忍不住笑出来。

    ──帝王心想着，他的公主就这么跑出了两人的国度，似乎已经习惯王国外的生活了，那对他来说是未知的世界，但有她在，或许有体验的意义。

    「就看在小凌的面子上吧。」

    他一如往常跳舞前，向女孩伸出手，那气宇非凡让人瞬间忘了这里是喧闹的夜祭，他俩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跳首曲子了。

    凌夏一时半刻失了神，好不容易才回了句：「真是委屈你了。」并将手交给少年。

    学生的舞蹈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对于擅长社交舞的少年来说，眼神盯着看两下，便理解了所有舞序。

    他的存在非常闪耀，几乎要盖过燃烧的火焰，让与他共舞的女孩变得引人注目。没有社交舞那样严谨的动作，只是将手紧拉着对方轻轻摆动，音乐似乎从耳朵飘远，让两人更专于彼此。

    「真是不华丽的舞蹈。」他牵着女孩旋转时，故意调侃道。

    没说出口的是──能和她享有这样的时刻，就算是这样的舞蹈，也相当符合他的美学。

    凌夏原本心情放松，心中想着这是很美好的一天，直到下一个动作──

    女孩背对少年，两人的手交叠，这样被迹部景吾轻轻揽在怀里，让凌夏想起下午为了在拥挤的人群中拍摄翔空，他将自己拉近的瞬间。

    ──怎么偏偏这种时候想起来？ ！

    当女孩转了一圈，回过头正好对上少年的深邃，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可能是营火燃烧的太旺盛，要不然她怎么觉得脸颊发烫呢？太奇怪了，这是不行的。

    少年也庆幸着，或许这营火的光芒可以隐去自己脸上微微的泛红吧！

    就在这么近的地方，近到深怕牵起的手会泄漏出心中所想。

    羽鸟翔空和葛城明走到舞圈外围，远远看着两人跳舞，明把手放在身后握着，「发现了神山不一样的表情呢。」

    翔空淡淡地说着，「她自己没发现的事情也很多。」但声音被周围的笑闹声盖过。

    羽鸟翔空看着手上的相机，电源没被切掉，捧起这台女孩最珍贵的宝物──她居然会觉得眼前神山凌夏和迹部景吾翩然起舞的景色很美，或许是摄影的魔力，她就这样按下了快门。

    音乐暂歇，迹部牵着凌夏离开场边，女孩觉得手心都快要渗出汗了，这种紧张又安心的感觉，让她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

    走至人群之外，两人王国里的帝王决定要提醒他国度之外的公主一件事，迹部将握着女孩的手收紧，「没忘吧？小凌。」

    「嗯、嗯？」凌夏还在整理心中升起的种种情绪，尚未来得及抚平，又被少年的一句话弄得疑惑。

    「妳說过的，手给只本大爷牵。」

    五岁时，在幼稚园的戏剧活动中，被别人牵了手而惹怒他，脱口而出的心里话迅速降低他的不满。

    ──「那以后我的手只给小景牵！」

    只不过，当年的童言童语，为何让此刻的她无法平心面对？

    「呃、呃，去年在King of Kingdom，你不是提醒过了吗？」凌夏故作轻松道，但慌乱还是从唇边渗了出来。

    迹部轻笑，眼神直直地看着她，却是轻柔的，「怕小凌忘了。」

    「才没忘。」不知为何，她不敢看他，染上月色的湛蓝眸子定焦在他们的手。

    女孩心底一股难以形容的波动，右手还放在他的掌心上。

    五岁时，凌夏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是「坦然而真诚」，因为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十一岁时，第一次被他抛出这句话是「害羞又疑惑」，因为少年说怕凌夏会迷路；

    十三岁时，第一次被他确认这句话是「压抑又混乱」，因为他认真惦记于心多年。

    这样儿时随口一说的约定，却被他放在心上许久，五岁到十三岁足足有八年的光阴，当时所说绝无虚假，是真心的诺言，只是，现在的他们有更多要顾虑的事，单纯的约定如此可贵，如果守护它，是否没有期限？

    从男孩和女孩，到少年与少女，凌夏知道在履行这句话的除了自己，还有迹部──自己从未牵过他以外的人，少年亦如是。

    因为是「小凌和小景」之间的约定，所以一定要做到。

    少年的紫灰色头发在月光下像是染上星光，「小凌得牵好。」

    轻巧的掩饰自己的心情，顺便逮着机会揶揄他一年前的迷路说，「青学跟King of Kingdom差不多大，但小景不会迷路吧？」

    「不是迷路，」他扬起好看的笑，「在鬼屋妳把本大爷的手掐得太紧了。」

    「！！！」凌夏立刻正经起来，努力回想自己是否真的抓得太用力，懊恼、担心立刻爬过她的小脸，双手抓着他的右手，试图观察出什么。

    「没办法握拍，小凌要负全责，啊嗯？」

    「小景骗人！！！！！！」

    ──他，就是太了解她了，耍些小手段就能让女孩的心里瞬间填满自己，偶尔这样，其实很不赖。

    夜祭在漫天星光之下结束了，国中第一年的文化祭随着火光熄灭，也来到尾声。

    葛城明让家里的哥哥接走前，和翔空相约下一次见面，过不久，羽鸟家的松叔也将车子停在青春学园校门口，他下车为翔空打开车门，并礼貌地向迹部、凌夏行礼。

    「翔空，下周冰帝见！」凌夏在降下的车窗前，和好友说道。

    她回答：「好。」

    凌夏目送翔空离开后，正准备拿出手机，小川哥便下车为少爷开门，站在轿车旁的迹部说：「送小凌回家吧？」

    「可是，妈妈说结束后会来接我。」尽管，凌夏也不想让下班的香如此奔波。

    「刚刚已经联络阿姨了。」他示意她入座，然后车子前往神山家。

    在客厅等待女儿的香，一听到停车声便打开了大门，接过走在前头的女孩，她对少年说：「景吾，谢谢你陪凌夏回来。」

    「阿姨，这是应该的。」

    互道晚安后，香便赶着凌夏上楼洗澡休息。

    洗完澡的女孩习惯性地在睡前浏览今天拍到的照片，她用枕头垫着手，俯在床上盯着相机，萤幕显示的第一张照片是最后拍到的那张，「──咦？」

    ──这不是她拍的照片，因为她是其中的主角！

    ──当时拿着相机的人是翔空！

    还来不及惊讶翔空居然拍了这样的一幕，她马上就被新拍的「最美的景色」所说服。

    ──璀璨的夜空下，燃烧的火焰旁，少年牵着女孩跳舞的画面映入眼帘，正好是凌夏背靠在迹部身前的那瞬间，在柔和的些微逆光中，温暖的金色勾勒出他们脸庞的轮廓、冰帝西式的制服外套皱褶，以及青学绿色的层层裙摆，并染上了他们一深一亮的蓝色眸子。

    此刻，当下因为背对而看不到的──少年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的啊。

    手不自觉抓紧相机，然后又脱力似地松开，最后，凌夏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回到迹部大宅时，少年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是九点半，米凯尔立刻上楼为​​少爷准备洗澡水，伊藤管家也在门口迎接，「少爷，您回来了。」

    「嗯。」

    他应了声，但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的伊藤管家知道，今天应该发生了好事，一路陪着少爷回房间，正好遇见来看儿子的优黎，她今早才从雪梨飞回来，甫完成了她的服装品牌拓点。

    「唷～宝贝儿子，今天回来的好晚，妈妈等得好累，小川说是去青学接你的？」优黎一阵坏笑，「终于忍不住跑去偷窥了？」

    刚从雪梨回来的人，不是很累吗？他感叹只有在消遣自己时，才这么有力气的母亲，「去参加小凌学校的文化祭。」

    「什么？！！！早知道就早一天回来了啦！」优黎的大动作让金发扬起，百般遗憾地咬着手帕。

    「下周的文化祭才是您得出席的场合。」他将桌面上的邀请卡交给母亲，毕竟已经好几日未见到在国外忙碌的优黎，而父亲更是十天半个月都在法国，想给邀请卡都见不着人影。

    「好好好，你母亲大人我一定穿得漂漂亮亮出席！」毕竟儿子是学生会长，丈夫是家长会长，再怎么说都得华丽登场。

    迹部优黎盯着儿子的背影，突然发现奇怪的地方，「宝贝，你肩膀下有个皱褶好明显，怎么用的呀？」

    伊藤管家接过少爷脱下的冰帝制服外套，即使两年未见到这种紧抓留下的痕迹，他还是心领神会造成的原因，「烫平了有点可惜呢。」但总不能让少爷穿着这样的衣服到学校。

    迹部展开笑容，不愧是伊藤伯伯，什么事情总瞒不过他。

    但优黎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歪着头问：「伊藤，为什么可惜呀？」

    「夫人，很抱歉，我不能告诉您呢。」他微笑地向优黎行个礼，毕竟，这是只有那五年在英国，陪伴在少爷及小姐身旁的管家及女仆们才会知道的小秘密。

    夜晚的迹部宅邸，迹部夫人非常不满，打了一通越洋电话给丈夫抱怨了一小时。

    文化祭结束的上学日，学校里仍透出非常兴奋的气息，摄影部协力拍摄的照片正在走廊上提供学生选号购买，一年6组教室里，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当天的种种，山下樱清算班上的盈余，心情大好的她喊到：「赚了些钱，等会儿请全班喝饮品！班长，来帮忙统计大家想喝些什么！」这节自习课，她难得地让大家放松聊天，毕竟也辛苦了好一阵子。

    四人组在清单上选了喜欢的口味，将单子向后传，便继续分享文化祭各自分开后的活动，葛城明得意地说：「我近距离见到了神山的『小景』本尊！」

    「咦？当天早上都没说到这件事情呀？」菊丸英二表示可惜，毕竟是传闻中的冰帝网球部一年级部长，私下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不二轻笑，「看来是喜欢给人惊喜的朋友呢。」

    接下来，凌夏在一旁听着明把他们的鬼屋行程说得像电视剧，就在明讲到迹部少年用一只破球拍拿到两公尺高的钥匙片段时，菊丸英二惊呼：「妳妳妳說的是真的吗？」

    「笨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啦！」明把跳起来的小猫压回座位，「跟他同一组进去玩的人会是我吗？」

    于是，两人将目光朝向凌夏，「是真的，用的是拍面都松脱的球拍。」

    不二难得认真起来，收起平时眯着眼笑的模样，蓝色的眸子透出一丝锐利，「真是过人的控球力。」

    「你们俩也可以做到吧？」明对两人十分有信心，接着她坏坏地一笑，「就怕我们的神山小姐人在青学，心在冰帝啊～～～」两手翘起小指，装作委屈的模样在三人面前唱起调子。

    想起小景也消遣过自己是青学派去的间谍，凌夏被朋友们逗得好笑又好气。

    「这样哪行啊～～～」小猫立刻抱不平，鼓起腮帮子哀声连连，话锋一转，「有我菊丸大爷在！我们可是最强的！！！」

    见到菊丸的模样，「别担心，」不二笑容的弧度提高了些，「我们可是有人质的喔！」

    到了放学时分，四人各自前往部活，摄影部今天的部活在展览教室举行，重头戏是揭晓「摄影大赏」的得奖者。

    凌夏走进展场前在门口遇见了人，他举起手向女孩打招呼，「唷，搭档！」

    「新村副部长。」女孩停下了脚步，礼貌的回应。

    「可惜是短暂的搭档，让人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能和网路炙手可热的国中摄影师合作，对凌夏才说才是个难忘的经验，她回应：「我也是。」

    他笑了，盯着女孩的眼神很深邃，「我想，我们有机会继续成为长久的搭档喔，神山。」

    凌夏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机会？」

    「明年，我顺利当上部长的话，要不要当我的副部长呢？」新村轻松地说着，眼神却是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