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房中等待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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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等待的玫瑰

    「这是怎麽回事,啊嗯?」

    ──不愉悦至极。

    ――就一般情况来说,忍足侑士跟外校女生认识似乎不是什麽要紧的大事,大家都有异性朋友,不过这从关西搬家来关东的家伙再怎麽厉害也不可能马上跟青学的人有交情吧?更何况共同好友是迹部这种事情很难不被察觉,毕竟帝王的存在感十足!

    ――但这不是一般情况,忍足就算了,那女孩惊慌失措的模样也太可疑!

    看得出来这个女生在迹部的心中地位不凡,於是,芥川慈郎丶向日岳人和冥户亮三人以十分疑惑的眼神看向忍足侑士,按顺序解释其中的含意是:「迹部好像不高兴?」丶「侑士,你想在球场上被修理?」丶「想多练习也不是这种方式。」

    但忍足一脸委屈,满脸莫名奇妙,「只是开学日那天比赛完遇到的女生,我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接着平静地把手举在脸两侧,作投降姿势,像是告诉大家他无罪。

    两人表示理解(慈郎不怕疑似快生气的迹部,而桦地态度超然),不过旁边迅速蔓延的超强低气压似乎无法听男方的说词,冥户和向日万分同情的扫向站在帝王前的女孩,而且强烈怀疑她是被卷入史上最强的暴风圈之中了!

    「呃……………………」破灭的圆舞曲在凌夏心里画上休止符,但是她仍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麽才好,一旁还有外人,简直让她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原以为迎来的是下一句惊天动地的责骂,但他仅是将深蓝看入女孩的水蓝,问了:「不是说好了?」

    「说好?」凌夏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他们有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承诺,有说出口也有一起放在心底的约定,有时,那些说好的事情都变得像习惯一样自然,成为一种自发性的反应。

    对她的疑问还有慢两拍的思路,大爷加强语气以示权威,「别说妳给本大爷忘记了,啊嗯?」

    效果立即显现,她想起来了――有事情不能瞒着彼此。

    这是在他们为了凌夏回国念书一事吵架,在和好时一起许诺的约定。

    凌夏抬眼看向迹部,因为他提起约定的缘故,这两年前的承诺立刻将凌夏近两个月的秘密打回原形,她只好认份的老实回答,「开学日那天我去冰帝了,然後看了你的比赛。」

    他挑眉看着女孩,示意她直接把没说完的都讲出来比较好,他的人体冷气搭配凌夏紧张到全身冒汗可谓悲剧三温暖,凌夏脑内完全是当年吵架的影像倒带又播放无限次,她知道迹部是不可能再对自己发那麽大脾气的──只是心底仍觉得可惜,功亏一篑的感觉十分不畅快!

    尽管如此,她此时只有一条路可走,「穿了你之前给的冰帝制服,所以……」

    ――竟然没看到她身穿与自己同校制服的模样。

    他心底觉得可惜的成分直直攀升,但在形於色之前就被皱起的眉头盖过,这衣服竟然被她拿来这样用,当初拿来捉弄她的东西现在反整到自己了。

    「喔?那妳怎麽回到家里的?」如果去学校找自己,换算一下交通时间和比赛过程,凌夏不可能比自己先返家。

    凌夏真是对迹部这巨细靡遗的问话佩服得五体投地,「遇上翔空,她就帮我忙了。」女孩心想,要不然当天就会上演冰帝学园校门口尴尬认亲戏码,不过拖到今天才播映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

    迹部当然没忘记凌夏的头号朋友是谁,大爷在学校里名声响亮,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尽管鲜少去记别人的名字,但在开学後一周内轰动程度就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弓道部新王牌他不可能没听过,当然也见过,不知道就显得他对王国内漠不关心了。

    ――羽鸟翔空,还没认识就开始在碍本大爷的事?

    ――难怪小川哥那天看到这家伙站在家门前一脸惊讶,原来是这样。

    看他开始做思考状,凌夏实在担心接下来会被念上两句,随即补上一句:「说完了。」引回他的目光。

    她说话时看着他的表情没离开半刻,少有人能这样近距离跟帝王交谈却不结巴;能直视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而没有犹豫更无人能做到。

    凌夏似乎有些时间没这麽近跟他说话了,迹部的表情从皱眉发怒到消散,然後慢慢的恢复往常,嘴角藏不住想偷笑的讯息,但不是想像中那样戏谑的样子,也不是当初开玩笑把冰帝制服送给自己的模样──

    ──而是一个很轻柔的笑,让方才眉宇间如冬的冰冷都变成外头的凉风般舒坦,凌夏这麽近的看他,细致的表情变化在他那带有些微稚气的英俊脸庞上,显得格外迷人。

    她以前明明更近看过他,小时候把脸贴在一起都不足为奇,但是现在隔了几年岁数,又隔了一些距离,凌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细细看过迹部景吾的脸,就在这些看似平常的日子中,他已经从当时稚嫩模样的男孩慢慢成为少年了。

    他伸手弹了少女的额头,「笨小凌。」

    「啊!小景!!!」凌夏右手揉了揉可怜的额头,心里咕哝着小景从中学开始养成坏习惯了。

    「下次穿来要让本大爷看啊。」

    ――唔,才不会再穿了………就算小景这麽说。

    即使凌夏内心扼腕这件事是经由自己的承认被迹部知道,但他这话让她瞬间傻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笨蛋。

    最後她才像是为了扳回颜面回了句:「才没有下次了!」但威力实在远远不及迹部刚才那句话在她心底的震撼度。

    「本大爷去换下衣服,」迹部开了门,管家刚好帮大家准备好茶了,「伊藤伯伯,也帮小凌倒杯茶吧!」

    伊藤管家并不惊讶,因为他方才看到米凯尔帮夫人端了些水果上楼,「小姐,又是好久不见呢。」

    「是啊~伊藤伯伯,我想喝薰衣草茶。」凌夏展露笑颜,然後和管家闲聊了几句,缓缓走到了长桌前。

    伊藤管家帮众人放置茶具及倒茶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离不开这个身分未定的女孩,或直视或偷看地打量她。

    凌夏当然看得出来这里的人似乎对自己很好奇,每个人的眼神都透露出无线的穿透力,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迹部的什麽人?

    ——光是「小凌」这个称呼就已经显示出她与一般女生的不同,他们从没听过迹部在学校喊女生的名字,除了机会甚低外,他总是以姓氏称呼。

    ——而且,刚才那对话模式更活像在问女友,莫非她是迹部的未婚妻?

    伊藤管家转身回厨房帮小姐准备茶,在关上门後,忍足侑士再次开起话题,「神山,妳……?」

    「上次说好要跟你讲我的名字对吧?」凌夏拉了椅子坐在迹部刚才的位子旁,「忍足,我叫神山凌夏。」

    在众人一一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前,凌夏目光定在安静的某人身上,她进来都还没跟桦地打招呼,「桦地好久不见了!」

    「是。」

    单音节的回应却反映出两人相识,听说桦地是跟随迹部回日本念书,那麽眼前这女孩与迹部相识的时间点想必更早。

    又是一颗震撼弹,少年们的脑子里已经如月球表面,从进入迹部家开始,就一次又一次地被惊讶轰得脑袋坑坑洞洞。

    忍足觉得情况似乎有趣起来,看来自己遇上的人会带来许多好玩的事,好比他们冰帝的帝王有个特别的女生朋友,用推眼镜的手挡去上扬的嘴角,「忍足侑士,以後多指教。」

    「嗨,向日岳人。」不理解忍足的偷笑,向日直觉等迹部哪天想起来这次的帐,他不会好过的,这个叫神山的女生就算不是女友,等级一定也很高。

    「芥川慈郎喔!」小绵羊让凌夏真想拍下这纯真的笑脸,只可惜相机放在书包,刚才一起放在二楼了。

    「冥户亮。」简洁的介绍,除了个性使然,他也不想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这女生倒是跟之前来应徵经理的无数人不同,冥户默想着。

    忍足手交叠在下巴,「原来是青学的学生,难怪我在学校都找不到。」

    想想那些有意无意在一年级教室区寻找这只见过一次的女孩的举动,还真是有被整的感觉,不过,他也多了不少看到羽鸟翔空的机会,果然如同在球场遇上那次,是带有距离的美感,让人开始对她感到好奇,或许得感谢这迹部青梅的恶作剧。

    「抱歉呀,那时没想到会再遇上,」凌夏搔搔头,「小景平常让你们照顾了。」

    ――不敢当,我们才受他【照顾】了。

    这亲切的问候真让几人寒毛竖起,忍足重整思绪,「妳跟迹部是亲戚或是?」

    凌夏顿了顿,笑道,「我们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是我的好朋友,除了这个永恒的关系外,其他不确定的联系都显得薄弱。

    「喀喀」――――――门被开启,伴随一阵充满凉意的风。

    迹部景吾换了一身衣服回到饮茶间来,听到这回答眉头皱了一下,一排人眼角也抽动了两下,但背对迹部的凌夏没看见那表情,只是看着众人觉得奇怪。

    ――看来不只是青梅竹马呢,忍足默想,而对看的向日和冥户也这样觉得,但小羊在一旁很开心认识新朋友,笑得越发灿烂。

    接着伊藤管家端茶进来给凌夏,「小姐,请慢用。」

    除了和两人熟稔的桦地外,三盏电灯泡在忍足丶向日和冥户头上亮起,而慈郎正戳起蛋糕,没意识到三人心中的共识。

    接过伊藤的服务,「谢谢。」凌夏闻了闻茶香,薰衣草让她想起母亲的故乡,想起在北海道富良野的家人。

    聊天的过程让凌夏知道这周末是冰帝一行人的小合宿,神采奕奕的他们是新一代的希望,就跟青学的网球部一样。

    晚餐时,凌夏听说惠一爷爷和英希奶奶出国游玩去了,而贤吾叔叔虽然目的地一样却是去开会,於是餐桌上只剩一群少年和迹部优黎与神山香。

    「那麽大家请用餐吧。」优黎微笑着请少年们享用晚餐,几个小孩十分不好意思,在女主人示意後,他们才开始动餐具。

    香看着家里这麽多客人,「吃过饭我跟凌夏就先回去吧。」

    「哈啊?」优黎冲出口的惊讶招来少年们的注目礼,她抽动的嘴角将脸别过,面对神山香,「妳们今天就住在这里吧!呐呐呐?」她如草地绿茵的双眼瞬间被海水淹没,只希望能跟她们再多相处两天。

    从头到尾没理会母亲上演的小剧场,但迹部景吾心里很清楚妈妈的要求完成了自己的期望,看了坐在对面的凌夏,今天晚餐准备得满合胃口的。

    夜晚,凌夏开了门就冲向床,翻了一圈後才在柔软的床上躺平,这房间承载过许多回忆,也是她在迹部家的归处。

    她看着上头的水晶灯,缓了缓呼吸後,突然觉得房间里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香气,尽管搬离迹部家约莫才四个月,她还不至於忘记从小居住的房间该是如何,凌夏坐起身子,看到小沙发旁的茶几上头摆了玫瑰花,玫瑰安稳的立在洁白的瓷瓶,花的姿态慵懒却高贵,静静地散发芬芳,成为整个房里最耀眼的存在。

    凌夏坐在床上注视玫瑰许久,她知道这玫瑰象徵的人是谁,在她搬离这儿後却多了这花的存在,房内四溢的玫瑰香味使她知道,看来玫瑰花应该放有一段时日,而且这花很新鲜,没有一丝枯萎的迹象,使这个没有主人的房间不至於了无生气,还有一种这个房间以更美好状态等待她归来的感觉。

    几分钟之後,她才起身走到玫瑰花旁,用手拨弄着花瓣,心思早已被打乱,她切身感受到自己在迹部心里的重要性,但是她不知道他是怎麽看自己的,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话语,就能明白对方绝大多数的想法,不过跟爱情沾上边的话题,即使他的眼睛洞悉所有情感,即使她对他的心思了若指掌,两人还是看不懂彼此。

    ──就因为太珍贵,所以害怕失去那一份深刻羁绊;

    ──就因为太了解,所以害怕猜测看不明白的心意。

    洗澡醒脑的凌夏吹着头发,吹乾後,她想起今天迹部为了自己跟忍足的认识稍稍小生气,因为自己瞒着他跑回冰帝,她没有好好遵守当时的约定呢。

    ──她伸手抓着门把,迟疑着要不要去说清楚点,但是这又显得刻意。

    而在门外也站着一人,就是迹部景吾。

    他很高兴,而且他的直觉果然没错――他真的能发现她站在自己附近,不一定要看见,而是一种直觉,这种心有灵犀的美学,超越的他的Insight。

    ──其实有事情不能瞒着对方,自己瞒她不是更多吗?

    他对她的喜欢这几年瞒得天衣无缝,是如此自然的融入生活的每个细节,让她不易察觉,让她没有压力的当自己最好的朋友,所有情感在她面前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然後,两人几乎是同时离开门边,他们房间相同的玫瑰花却勾着相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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