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走了我马上拔针。”
段雪尧实在是太懂得拿捏魏嫌的短处了, 这句话说完,魏嫌果真就停下了脚,离门口就一步之遥了, 她却脚下生了根似的再不动半步, 转过头来盯着他,气得鼻翼扇动,眼睛里影影绰绰。
并不是魏嫌优柔寡断, 是比优柔寡断还要差,她就是个根正苗红的能画上教科书的乖孩子,标准的三好学生, 一心向上脑子里没有任何三观不正或是报社的思维。
在她眼里,不爱惜身体把自己作得更加病重,这是跟不孝顺父母不好好学习是一样不可理喻的行为, 况且人家医生特地加班几分钟给他扎的针, 拔了那是浪费医生的劳动成果,也是浪费药物。
魏嫌僵在那里,眼睛发红的瞪着段雪尧,几乎要化作实体来刺伤他了, 然而她却真的被威胁到了,确实不再离开。
段雪尧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还是这样容易心软的样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人欺负。
这时候, 段雪尧反而慢慢的松开了握着输液管的手, “我不是要威胁你, 只是我真的不想输什么液,你走了我一个人待在这干嘛。”
这倒是真的,他一时情急说出那句话,就把魏嫌气成了这样,他自己也是说完就后悔,其实段雪尧很清楚,魏嫌这个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撒娇任性是她最扛不住也是最能拿捏她的手段,要是跟她来硬的,她可能也扛不过硬的,不过那肯定就把她惹了。
现在魏嫌已经够烦他了,比躲苍蝇躲得还厉害,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段雪尧是想跟她和解,跟她重修于好,一点也不想再惹她生气了,万一真把人逼得转班转专业了他岂不是更傻眼。
魏嫌怒红的眼睛转为了狐疑,不大信任他的样子。
段雪尧只好把那只手乖乖举起来给她看,还呼了口灼热的气,修长的脖子一歪,靠在身后的床头上,半真半假的虚弱道“对不起,你别生我气了,是我乱说话,我不拔针,绝对不拔。”
魏嫌拧了拧眉,暗自也松了口气,“你不拔就好多少还是替自己着想一点吧。”
人就是这样,先把事情往严重的地步推一推,再往回收,这样反而容易出好效果,魏嫌见他还不没那么不讲道理,态度也就缓和了一些。
段雪尧淡淡的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真的很想让你陪我一会儿,发烧还是挺不好受的,一个人头疼的睡不着,也不敢睡,怕液体输完了不知道,这种时候还是有个人说说话能转移点注意力。”
少年面色苍白鼻尖发红,漂亮的眼睛也无力的半耷着,看起来状态确实很不好,他难得能好好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更难得的是魏嫌肯听完他这句话。
其实这种时候,段雪尧的样子就有别于两人初相识时他那副刻意讨人喜欢的样子,或是他整天气她时候的样子了,他现在的模样更容易让魏嫌剥离出来,把他只看做是一个生病了的同学。
魏嫌也有些不忍心,掏心挖肺的叹了口气,脚下虽然没走回来,却当真微微朝他的方向转了一下。
段雪尧面露喜色,病容也被衬得明亮了一点,他不能放过魏嫌终于肯听他好好说句话的机会,坐直了些,拍拍身边的床沿,说“我以前对不起你,咱们的事算了,不惹你不开心,那些事先不说。我叫人送点东西过来,就当是你陪我了,我请你吃顿饭,有些话我”
可惜魏嫌这次终于肯听他说话了,却还是没能听完,她的手机忽然响了,魏嫌歉意的看了眼段雪尧,把手机掏出来接了电话。
“喂,王雅婷”
来电的人是王雅婷,也就是魏嫌同寝室的舍友,不过她从没住过宿舍,每天上完课都回家去,以至于魏嫌和马屿洁她们和她一点也不熟,她会打过来电话还让魏嫌有点意外。
然而奇怪的是,她却好像没听到魏嫌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的缘故,自己在那嘀嘀咕咕着什么。
魏嫌拧了下眉,“喂,王雅婷,能听到吗喂你听得到吗”
“啊哦哦,”王雅婷这才听见了,然而她的反应却也不像是信号不稳定,更像是刚才走神了猛然间回神的样子,“小班长,呵呵,听到了听到了,你在哪”
“我在外面呢,有事吗”
“你能不能来教室帮我一下,今天值日的人就我一个,跟我同组的段雪尧生病没来,我一个人有点弄不完了。”
魏嫌觉得有些怪异,王雅婷虽然笑着,可更像是若无其事,有点不大自然的感觉,魏嫌担心她是不是有些不开心了,一个人值日确实工作量太大。
病房里就段雪尧一个输液的,这时候外面大多数医生也下班了,到处都很安静,于是段雪尧几乎能不费力气的听到魏嫌手机里飘出来的声音。
他也能听出王雅婷似乎有些话没说完的意思,于是马上朝魏嫌摇了摇头。
他是个挺自私的人,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不知道干嘛的时候才不想让魏嫌去,没准惹上什么腥呢,况且就算没事,他也不乐意让魏嫌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离开他。
然而魏嫌看了他一眼,却还是马上答应了王雅婷,“那行,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过去。”
“那太谢谢啦,幸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找谁了。”
魏嫌笑了笑,“没事啊,打扫下卫生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着急,我过去陪你一起做。”
挂了电话,却见段雪尧脸上有明显的低落,勉强笑道“好不容易能跟你说说话了,结果你还是要走了。哪怕知道没什么可能,但还是想问问你能不能不去”
魏嫌摇了摇头,看着他认真道“她是我的舍友,而且人家是因为你没在才变成要一个人值日的,你也有责任的吧。”
段雪尧无奈的点了下头,“明白了。”
“你好好输液吧,养好身体,别再说什么要拔针之类的话。”魏嫌不大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段雪尧乖乖举起了手,一脸诚恳,“放心,不会了。”
魏嫌这才转身出了门。
然而一直听着她下楼梯的脚步声消失,确保她走远了不会看到他,他脸上的神色顿时一收,面无表情的撕了自己手上的胶布,嗖的一下毫不犹豫的拔了针。
用手摁着针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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