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到之前,他们统一约好的口供是‘看到有人纵火,没多想就冲过去了’。
轰冰乐的个性恰好阻挡了火势,这个说法让人挑不出毛病,于是他们就被当做见义勇为的路人。虽然是见义勇为,但鉴于他俩的年龄都太小了,两人被带到警局做了笔录并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中途有个警察进来问了一句:“你们谁通知一下监护人来接你们。”
轰冰乐和大翅膀少年都僵了一下,两人同时转过头看着对方。
“我是借助在亲戚家……”少年低声说,看来不方便通知家长。
“……”轰冰乐想了想,父亲是不能叫,妈妈现在在医院,想到这,她抬起头问警察,“我父母都在外地,哥哥可以吗?”
“你哥哥成年了吗?”
“嗯。”她点点头。
“那来打电话吧。”
她跟着警察到座机旁,熟练的拨了一个号码。
“喂,哥哥,我是冰……”电话一接通她便快速的说明情况。
打完电话后,她回来又和少年并排坐着被教育了一个小时,警察的中心思想是‘下次发生这种情况不要冲动,虽然你们这次做的很好,但下次要等职业英雄来处理’。
轰冰乐长的乖巧,又一直认真的点着头,最后警察觉得教育的差不多了,总结道。
“虽然你们做的很好,但谁也不能保证下次你们会不会遭遇危险。所以下次交给职业英雄来处理吧,我们都不希望看到你们受伤。”
“是,我知道了。”
旁边的少年也附和着说:“明白了。”
这时候另外一名警察推开门进来:“小姑娘的监护人到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负责教育他们的人对他们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出去了,轰冰乐和少年起身,对着他弯腰鞠了一躬,然后才跟着那名警察出去。
加拉哈德正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等她,见她出来了,立刻站起来:“……冰。”
她从善如流的叫道:“哥哥,麻烦你了。”
加拉哈德神色微妙的点头,“你没事就好。”
站在一旁的少年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挠了挠头没说话,等跟着他们出了警局后才缓慢的说:“冒昧问一句,你们不是兄妹吧?”
“哎?”轰冰乐的反应立刻出卖了她。
“啊,是有说不出口的原因吗?我只是觉得气氛上不太像兄妹……如果感到困扰的话就不用回答了。”他没有追根问底,反倒道谢着,“这次帮大忙了,谢谢你,我不想麻烦亲戚来接我。”
“没事,你也是因为我才进来的。”她抬头看了看加拉哈德,神色歉疚,“也麻烦加拉哈德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加拉哈德本身还在书店打工,接到她电话就匆匆赶来了,店内的制服也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听她这么说,他浅笑着摇摇头:“我很高兴你愿意拜托我,能帮上你我很高兴。”
轰冰乐无奈,“你又说这种话……”
加拉哈德微笑着不说话。
少年看着他们俩,心想果然不是兄妹,没有兄妹会有这种距离感……虽然这么说,但他们之间却有种超乎寻常的默契感。
“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吧。”末了,她叹了口气,然后回头对少年露出一个笑容,“太晚回去会有人担心的。”
“唔姆。”少年朝着兜对她摆了摆手,准备离开了,“你们也是,你的制服不是这边学校的吧,别耽误明天上课。”
“好,那再见。”
轰冰乐对他挥挥手,目送着他离去。
等他消失在路口后,加拉哈德才低头说:“那我们也回去吧,今晚你赶不上学校的门禁了吧?暂时到我那住着?”
“嗯。”她点点头同意了,刚随着他迈出两步,她这才恍然出声,“啊!”
“怎么了?”
她苦恼的回过头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喃喃着:“忘记问名字了。”
与此同时,金发少年搭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刚坐下来,他也反应过来。
“名字……”
经历了一系列事情的两人同时忘记问对方姓名,各自回家了。
这一次轰冰乐见到了父亲和大哥,虽然没有任何的改变,但她对未来有了更深的思考。
努力成为英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许他们家真的不会轻易的好起来了,她需要考虑更多的因素。
妈妈被送到医院,焦冻被隔离起来,估计现在冬美姐和夏雄在担心她吧,一会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现在她这个年纪实在太尴尬了,十二岁什么也做不了……快些高中毕业吧,那时候她就能独立出来了。
在回去的路上,加拉哈德问她为什么不给安德瓦或者妈妈打电话,她把事由跟他说明了后,他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安德瓦先生为了追求力量……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的。”她没精神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语气疲倦,“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在只想妈妈快点跟他离婚。”
当然这也只是她自己想想……真正到了这种地步,主要看妈妈如何决定了。
“辛苦你了。”加拉哈德摸了摸她的头,明显跟她统一战线,“尽管有些对不住安德瓦先生,但我觉得冷女士若是想要离婚的话,我会和你一起支持她的。”
她点点头,再度叹气。
“总之,现在我要先照顾好我自己,免得让妈妈和姐姐他们担心。”
他看着极少露出疲态的女孩,也在心底叹息。
家庭啊,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轰冰乐在加拉哈德租的房子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回到学校继续上课,一切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她在学校里也没有说过安德瓦是她的父亲,跟她关系不错的几个女孩也只是问了她为什么请假了一天,也都被她糊弄过去了。
毕竟日子还要过,学还要上,她想做某些事情前得确保自己有足够的话语权。
国中三年级的时候她去探望妈妈,那时候妈妈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对于他们并没有激烈的反应,只不过还是不能见父亲。她坐在病房里和妈妈聊了很久,从大哥到焦冻,还有家里和学校里的各种事情,妈妈始终耐心的听着她说话,最后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问了妈妈。
“如果有一天,我足够负担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妈妈会和父亲离婚吗?”
轰冷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情绪激动,她笑着将轰冰乐揽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总是想那么多,你还没长大,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些啊。”
“我考虑很多了,比如今后要成为英雄,还有会超越他……让妈妈能够轻松的笑出来。”
“嗯,是吗。”
轰冰乐知道妈妈比起自己,更多的是为孩子们着想,她对自己失手伤了焦冻这件事很自责,可焦冻觉得因为自己才让妈妈痛苦,一直拒绝来医院看她。
她劝不动焦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这两个人把错都归咎于自己,但明明真正有错的是父亲。
探望的时间很快便到了,接下来她要准备雄英的入学考试,估计很久不能过来。
同妈妈依依不舍的道别后,她想着接下来的雄英入学考试,一个人慢慢的在街上走。
不论是文化课还是个性实战她都有把握,她也没什么好烦恼的,全力以赴就够了。
比较让她苦恼的是,升入高中后,她该住哪里?
雄英不是寄宿制高中,她又不太想在来回的路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思考着接下来的问题,她顺着平常走的路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在路过小巷时,她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猫叫声。
一般来说流浪猫会有专门的组织负责捕捉,若是看到流浪猫,她都会给捕捉流浪猫的组织打电话。
毕竟从生态上来考虑,若是放着不管,流浪猫会越来越多。
她拿出手机往小巷里走,低着头翻着手机通讯录。
她以为又是和往常一样的流程,只要她看好猫咪,等捕捉人员过来就好。然而等她走进去时,猫咪惊恐的从她脚边跑走。
她也顾不上去追跑掉的猫咪,吃惊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男人……应该是少年的年纪吧?
他看起来很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上有深浅不一的伤口,最其中可怖的是从后背贯穿的一个窟窿。
他身上的伤口汩汩的流着血,过量的出血量让她一阵心惊。
由于个性的出现,犯罪最不法分子来说更加容易,这种拖到小巷里寻仇的行为她听过不少,没想到会被她碰到。
她立刻把流浪猫组织的号码删去,拨了医院的急救电话,报了自己的方位。
“首先要确保患者的生存,他现在还活着吗?”接电话的人员听到她的描述后问。
轰冰乐跑过去,蹲下身摸了摸那人的脖子,“嗯,还活着。”
“那最好和他交流,让他保持清醒,你在那等一会,我们马上就到。”医生吩咐着。
“好。”
挂了电话,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想让自己放松下来。
虽然她自己死过一次,但并不代表她不怕别人在她面前死去。这是她第一接触濒死的人,说实话有些慌乱。
她的手有些抖,把手机往口袋里塞了好几次才塞进去,她想着医生的提示,尽可能的维持着说话的平稳。
“请醒一醒,不要睡过去。”
趴在地上的人真的太瘦了,露出来的手腕竟然和她差不多细,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面容,轰冰乐也不敢挪动他,只是一味的用声音呼唤着他。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再过一会就会来了,请不要放弃,你会没事的。”
她把这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很多遍,紧张的想不起其他的话。
趴在地上的人一直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跟他说话,但他不知道是谁。
谁……?
他的手动了下。
轰冰乐注意到了他微小的反应,于是欣喜的继续说着:“别担心,我就在这里。”
到底是谁?
他意识恍惚,集中不了注意力,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一直期待着会有英雄来救他,结果造化弄人,来的不是英雄,而是他的老师。
“你……谁……”他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这次又是谁。
又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我是轰冰乐,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你,但是放心吧,接下来就会没事了。”她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绞尽脑汁的跟他说着话,“你叫什么名字?”
“弔……”他神志不清的回答。
“弔吗?”
路过时看到他吗?
话说,那个打伤他的人……
他没有回答她,意识似乎又模糊了。
轰冰乐又焦急的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但他仍没有反应。
该不会……
她心底浮现了最坏的打算,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颤抖着去摸他的手腕。
就在她触摸到他的刹那间,趴在地上的少年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感觉到皮肤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是……你……”
打伤他的人,也是这样一头白发。
他猩红的眸中满载着恨意,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死……”
她努力的遏制住了自己的声音,低头看向正费力的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她的弔。
他大概把她认作了什么人,现在正被仇恨驱使着,无意识的发动了自己的个性。但是他伤的太重,手掌接触到她后只让她疼了一瞬,接着便用不出个性了。
“……没事了,别怕没事了。”她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以前在救援练习的时候她就学过,这种时候不能刺激情绪激动的病患。
轰冰乐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安慰着他,“我不是他,现在你没事了,别担心,我在这里。”
别担心,我在这里。
这么一句话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他小时候无数次的希望有人对他这么说。
可是谁也没有说,谁也没有来救他。
直到后来他的救赎出现,但这句话却迟迟没有人说出过。
这句话迟到了太多年,以至于他听到这句话时,竟然久违的安下心来。
轰冰乐觉得大概是她的声音起了效果,也许是他确实没力气了,抓着她手腕的手渐渐的松开了。
她松了口气,这时小巷外也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她怕救护车一时半会找不到这,就用左手把抓着她手腕的手拿开,准备去给救护车指路。
然而她刚把他的手扯开一点,他立刻蜷缩了下手指,勾住了她的手腕。
嘶——
她发出一声抽气,真的好疼啊。
但就算这样,她仍耐心的安抚着他:“别担心,我马上就回来,不会离开太久的。”
一连重复说了好几遍,他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轰冰乐站起来看了看渗着血的手腕,脸色有些发白,她小声说了句‘等我一会’,然后快步跑出了小巷。
她前脚跑出去,小巷里便出现了黑雾一样的东西将他包裹进去,几秒钟后,黑雾和他一同消失在巷子里。
等轰冰乐带着救护人员再回到这里,趴在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还能证明他存在过。
她看着地上的血迹神色恍惚,直到救护人员喊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们过去包扎手腕。尽管人不见了不是她的错,但一直到很久之后,她都很自责那时候自己为什么要离开。
如果那时候留下来,会不会就有所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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