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的探望时间结束, 妈妈他们离开, 轰冰乐依然没从荼毘发的信息里缓过劲来。
卖身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在脑子里自动出现了他叼着T恤露出一片好看的肌肉,略略挑眉慵懒的看着她……不不不, 她在想什么。
她甩了甩脑袋, 将奇奇怪怪的想法从大脑中甩出去,捧着手机低头阅览着这两天错过的消息。
看到第一条新闻的时候, 她就有点心肌梗塞,不得不说,岳山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十分有道理——指望娱乐报刊的记者能好好写新闻简直比麦克老师转行搞古典音乐还要困难。
[见习英雄冰霜与消失在实习过程中受伤,是否是袴田维的责任?]
实习的时候他们都有签署过合同, 受伤的话也完全是由他们自己来承担,而非袴田维的责任。
这位记者是新来的吧。
轰冰乐看下一条。
[惊!英雄冰霜与消失投敌, 敲响筛选英雄的警钟。]
她还在这坐着呢, 怎么就投敌了。
轰冰乐盯着新闻附带的图片仔细的思考, 不对……好像确实有个人投敌了。
她点开那张模糊的照片, 隐约从照片里看到了四个人影。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白色的是那个少女,黑色的是ALL FOR ONE, 绿色的是黑田无,而最边上红棕色的是赤贺转换。
她心情有点复杂, 关了网页后继续浏览其他的新闻。
连着看了好几篇野鸡新闻, 她发现比起黑田无投敌的消息, 网上现在的风向基本上都倾向于说她投敌了。
这也很正常, 毕竟有人拍到那个少女跟着ALL FOR ONE离开的照片,即便袴田维事务所有解释她也受伤了,现在正在休养,但跟风黑她的人更多一些。
轰冰乐无视了跟风黑她的新闻继续寻找着有用的信息。
本来她的心态还很好,可扫到几条赤贺转换死亡的新闻后她便受不了了,心里一阵发堵。她吐出一口气,忍着胃袋里翻涌而上的不适感促使她拨动手指快速的往上滑着手机。
在想着各种无关紧要的事转移注意力时,她突然看到三天前的一条新闻。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安德瓦之子强有力的击溃敌人!]
“……”这是什么啊。
她刚点开这条新闻准备好好看看,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她扭过头,听到门把轻微的转动声,紧接着房门敞开一道小缝,穿着病号服的轰夏雄从门后探进脑袋对她龇牙傻笑着。
“冰姐,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的,不过夏,你不是应该好好回去躺着吗?”她问。
轰夏雄轻手轻脚的溜进来,小心翼翼的把门掩上后,指着脑门说道:“本来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天突然有点晕,然后冬姐就紧张过度的把我送到医院来了。”
“万一耳石掉出来怎么办,冬姐紧张是对的。”她盯着轰夏雄的耳朵,又问,“所以耳石掉了吗?”
“当然没有!”轰夏雄压低了声音吼道,张牙舞爪的在她面前咋呼了一阵,见她狡黠的笑着便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轰夏雄‘哼’了一声走到她床前坐下,歪着脑袋瞅了眼她放在腿上的手机,“你还在看这两天的新闻吗?”
“嗯。”她把刚点开的新闻页给他看。
“这个啊……”轰夏雄看到标题后有点尴尬,他摸了摸后脑勺嗫嚅着,“实际上,我想和冰姐讨论这个来着,你不觉得这篇新闻很有问题吗?”
“怎么了?这篇新闻把你写的很帅啊,我看看……嗯,很帅,除了你没有火的个性外,简直就是充满美好未来的新生代英雄之子。”轰冰乐一目十行把新闻看完了,抬头平仄的重复,“在不伤到敌人的情况下,被绑架的安德瓦之子以一己之力对敌并毫发无伤的逃脱,这让我们看到了新生代的希望,能够用更温和的手段对敌并使其屈服的安德瓦之子是否会走上与他父亲相同的英雄之路,这让我们拭目以待。”
“啊啊啊我做错了什么冰姐,不要再念了!!!”轰夏雄觉得自己羞耻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也知道我和你一样完全都是冰的个性吧,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我做的啊!”
“这样啊,有意思。”她退出了这条新闻,问,“那你看到是谁做的了吗?”
“看是看到了……但没有看清。”轰夏雄回忆,“因为我被关在仓库里,光线很暗,那个人又带着兜帽,所以我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有什么特征吗?”她看了看床头柜放着的水果,摸来一个橘子剥着。
“皮肤颜色很深,头发也是深色的,他个子很高,带着猫。”他接过轰冰乐递过来的橘子,“火焰是蓝色的。”
轰冰乐稍微把前后发生的事串了一下,各个线索都清晰的在脑内呈现。
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夏雄除了长得高点块大点,其实还不如冬美能打,所以他能自己一个人把绑匪打趴下这种事基本不可能发生。那么荼毘在旅馆里说的要去福冈找榎田处理一些事情,现在看来其实就是去救夏雄。
既然夏雄能完好无损的在她面前坐着,就说明荼毘的救援很成功,只不过……带着猫?
轰冰乐记得他出门的时候也没有猫跟着,难不成半路上大哥捡了一只猫?
小时候家里养的大胖猫就是被他拐回来的,如果顺利的话,她是不是又可以拥有一只猫猫了?
她满脑子都是吸猫场景时,夏雄说道:“你不觉得是大哥吗?”
“不知道。”她装傻。
“那你觉得这个帅不?”
“嗯。”她诚实的点头。
“大哥帅还是他帅。”他吃着橘子哼哼着。
“唔……”她艰难的抉择了一阵,天人交战间她看到了夏雄看好戏似的目光,她这才明白完全被他耍了。
“……夏雄你怎么学会给我下套了。”
“人都会成长的。”轰夏雄对着她戏谑的一挑眉。
夏雄八成已经确定把救他的人是大哥了吧……
轰冰乐盯了他这暗爽的表情一会,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颊。
“干什么啊冰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摁着被她用手指戳的脸颊嘟囔着。
“你才十三岁,不是小孩是什么。”
轰夏雄心道你不就比我大三岁吗,这种敷衍人的态度越来越像大哥之前敷衍他们了,想到大哥,他顿了顿,又说道:“冰姐,大哥出现在那你觉得是巧合吗?”
轰冰乐移开视线,低下头掰着橘子瓣,“不知道,从概率学上来讲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总之都是五五开。”
什么概率学啊。夏雄无言的盯着她低垂的睫毛。
“冰姐。”
“嗯?”
“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不敢看人吗?”
“……”她被咬破的橘子水呛了一下,边咳嗽边抬起头,“真的吗?”
“真的。”夏雄看着她的眼睛,托着下巴想了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算了,还是像冰姐之前说的,他愿不愿意回来要看他自己了,我干着急也没用。”
轰冰乐听了还挺欣慰的,夏雄一直挺懂事的,除了怼起老爸来凶的像是受到伽马炸弹放射线污染一样,但这不妨碍轰冰乐摸摸他的头顶。
接受了她爱的抚毛后,这个块头比她大不少的少年红着脸抱了抱她,“冰姐,我回去了,再不回去护士姐姐要过来绑我了。”
“去吧去吧。”她拍拍他的后背道。
“还有。”
“嗯?”
“还好冰姐没事。”夏雄庆幸的说,“如果你出事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
轰冰乐有些恍惚,她又慢慢的拍了拍弟弟宽厚的背,低低的‘嗯’了一声。
夏雄离开后,轰冰乐又陷入了那种大脑放空的状态,她看着窗外泛着浅红的天空,远处圆溜溜的日轮嵌在林立的高楼之间,深浅不一的云环绕着红日在四周铺开。
还好没事啊……
她回忆着夏雄对荼毘的描述,极缓慢的低下头,将手机解锁,一条条的翻着这两天的消息。
榎田:[你朋友很不错嘛,有意思。]
榎田:[其他两个客户也和我接头了,感谢金主~]
榎田:[剩下的,等你和小姑娘商量好再联络我吧。]
小姑娘……?
她又点开佐仓双叶发来的消息。
双叶:[榎田他的技术不错嘛……当然了,最厉害的还是我。]
看来榎田口里的小姑娘说的就是她了。
不过这两个人相处的不错啊,她以为这两个技术员见了面会干一架。她想象了一下两个家里蹲技术员干架,场面有点惨烈,比菜鸡互啄还要菜鸡互啄,摩尔加纳都能一只猫把他俩打趴下。
先不说这个了,她往上滑着手机屏幕,看双叶发来的信息。
双叶:[摩尔加纳遇到的那个人……怎么说呢,眼睛和你好像。听摩尔加纳说他去救你弟弟了,你们不会真的有血缘关系吧?]
双叶:[我觉得他很危险,但是莲却让那个人住在他租的房子里,哦,那个人叫荼毘。]
双叶:[怎么说呢,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安,醒来后给我发条消息吧,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双叶:[还有,转换没死。]
看到最后一条,她的瞳孔动了动,回给了双叶一条消息。
[转换她现在怎么样了?]
十几秒的时间,双叶的信息便抵达她的手机。
双叶:[转换现在没事,她出来和春搭上线了,她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春会找机会带她和你见面的。]
这样啊。
照双叶的这个说法,转换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那接下来——
她把其他的信息都戳开翻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重要信息,她松了口气倒在床上,举着手机看着欧尔麦特发来的最新的一条消息。
欧尔麦特:[轰少女,你的朋友们什么时候有时间?作战计划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作战计划啊……
怎么让转弧去英雄和警察云集的地方,这是个问题。
不,转弧会排斥他们是一方面,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跟踪他?
而且他愿意在一群英雄和警察里待着就很考验他的忍耐力了,要是直接告诉转弧警局见,转弧会不会反手一个崩坏让她去见三途川?
她把这些问题告诉了欧尔麦特,欧尔麦特也回给她了一长串的[emmmmm],看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轰冰乐躺在病床上盯着上方的白炽灯绞尽脑汁,最后又转了一圈回到佐仓双叶身上。
她记得三年前的时候,双叶他们几个神出鬼没的,警方一直查不到他们的踪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办法。
她从床上直起身,先发了消息给转弧,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接着问双叶:[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人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办法吗?还有,有没有秘密谈话的地点?]
这次隔的时间更短,双叶给了她答案。
[有啊,去印象空间。]
印象空间……?
她记得几年前的时候双叶说过这个,好像是大众的潜意识形成的空间,之前雨宫莲和他的小伙伴们在里面打金币打的快乐的飞起,从里面带回不少东西来换钱,不过普通人可以进去吗?
她思索着,把问题都发给了佐仓双叶,顺便着重强调了英雄方和警方也需要进入印象空间。
她怕双叶不同意这个办法,结果双叶没一会就回她:[莲说没问题,而且谈话是肯定可以的,普通人的话,只要不作死往深处跑是可以带进去的。]
她刚看完,双叶又迅速的发来一条:[还有,要进入印象空间的话可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你可以让警方联络冴姐,她现在接手了我们的管辖权。]
冴姐……?是新岛真的姐姐吧?那个很厉害的检察官姐姐。
如果是联络她的话,那肯定OK了。
她放心的给转弧发了条信息,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时间。
之后她又回复了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先生,我朋友说有隐秘的谈话地点,请问到时候可以去那里进行谈话吗?]
[如何进入谈话地点,具体的您可以联系新岛冴。]
将信息发出后,欧尔麦特很快便回复了[我去咨询一下,谢谢你轰少女]。
轰冰乐觉得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新岛冴是充满正义感的人,若是欧尔麦特去拜托她的话她肯定会同意,这样一来地点的问题就解决了吧?
这样想着,轰冰乐把所有信息都回复了一遍。
巧的是,在她对着朋友们报了平安后,双叶和优等人都提出明天要来探望她。
轰冰乐在医院待着也没其他的事,就爽快的同意了他们的探望请求。
做完这些后,轰冰乐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呆,发现自己又没有事情可做了。
她已经睡了很久,现在压根没有任何的睡意,总不能一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吧?她正闲的发慌,准备练习一下芥川他们的招式,突然看到几根蓝色的粗纤维爬上被子,像是有意识般在她面前快速的重组。
[我可以进来吗?]最终纤维组成了这样一行工整的字体。
她看着乖巧的躺在被子上的纤维忍不住笑起来,这一招在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用的来。
能这样用个性,有点可爱过头了。
“袴田先生?请进,你还没走吗?”她笑着说道。
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接着门被轻轻的推开,身材修长的男人从门后走进来:“我本来是准备走了,但有位小小姐想要见你,她被拦在外面急的团团转,毕竟这里只有英雄及英雄的亲属才能进来,所以……我是来给她送信的。”
“送信?”
轰冰乐并不知道袴田维说的是谁,喃喃了一句后,男人就走上前将信递到她手里。
“嗯,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她说只要告诉你,你在那天给了她发信器,你就会知道是谁了。”
是那孩子啊……
轰冰乐在接过信封时抬头看了眼男人有些发青的眼下,看样子袴田维最近也没有休息好。
她捏着手制信封,低着头小心的揭开女孩在信封的封口贴的小狗形状的贴纸,嘴里不忘说着:“其实,袴田先生不只是替那孩子送信吧?”
“这话怎么说?”他倒是一开口就反问,狡猾的要命。
轰冰乐又重新抬起头,好看的眸在昏暗的病房里依然明亮,她平和的对男人说:“先说好了,我不接受先生的道歉,这件事只是意外,和先生的决策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意图被这个少女知晓,袴田维也不慌张,只是不紧不慢的拉开椅子坐下来,和她面对面说:“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当然了,既然我是实习生,那么就意味着我要自己承担责任,而不是待在你的羽翼下瑟瑟发抖的雏鸟。”她理所当然的说着自己的看法,即便她这个实习生在两个月前还对任何工作都一窍不通。轰冰乐看着男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坚定的说,“先生对外可以道歉,对我就不可以了。”
她略显强硬的说法方式让袴田维看着有点想笑,倒不是嘲讽意义上的,而是有种莫名的欣慰感。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想法。”
“唔嗯,还有……先生你是在笑吗?”
“嗯,你能这样有精神我很高兴。”
“原来如此。”
轰冰乐一目十行的将女孩送来的信看完,她沿着折痕再度将信叠了四叠,接着撑开信封将信塞进去,垂着眸语气轻快的说:“毕竟这种事只是难过是没办法的,接下来欧尔麦特先生和袴田先生还要继续行动吧?我得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行。”
话是这么说,但袴田维也知道她的心里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虽然没有确定行动的时间,但你的做法很恰当。”他中肯的称赞。
袴田维没有问她为什么还是要跟着一起行动,某种意义上让她的心理压力减轻不少。
在之前的谈话中,她其实并没有表面那样坚定。
她的内心冒出了一个疑问——欧尔麦特不让她参与这次行动,她却任性的说服他同意了。这样真的好吗?该不该把一切都交给大人们去做?她参与行动后会不会再受伤,她真的会让夏雄他们放心吗?
她并没有被这短暂的疑问困扰多久,袴田维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轰冰乐绷着的神色松动了,她略略垂眸,态度也软下来,轻轻的发出一声鼻音,“嗯。”
袴田维并不知道她的心情在这短暂的一瞬迅速转变,他看着少女将信封上的小狗贴纸揭下来,重新捏了捏四边的角慢条斯理的贴回去,“先生,让你送信的赤贺转换的妹妹。”
袴田维没有预料到那个女孩是死者的妹妹,沉吟着,“她说什么了。”
“她说转换没有死,让我不必担心。”她看了眼男人,他果然陷入沉思。
她猜男人在考虑赤贺转换是否是自愿去当卧底的可能性,轰冰乐把信封放在床头,“过两天我们会见到转换,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你是说她也会加入这次的密谈?”欧尔麦特刚才也通知了他,接下来会去隐秘的地点进行完整的计划。
“嗯,所以转换的事先放一放,我能问先生一些问题吗?”
他在轰冰乐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可以,前提是我能回答的话。”
“先生,我在想,黑田前辈到底是几重卧底。”
“消失啊。”男人抬起头看着她并没有惊讶,倒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我在被捕捉时没办法使用个性,准确来说有一瞬间没办法思考,这说明黑田前辈对我使用了个性,所以中也老师他们没办法被召唤。结论一,黑田前辈是敌方的卧底。这么一来敌人会避开其他的据点,前来袭击这个据点就说的通了。”
“……原来如此。”男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她看了眼男人,发现他沉默半晌,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这个往日都是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众的男人此时看起来很疲倦。
看来她一上来就问到了袴田维无法掌控的部分。
“袴田先生,你没有要求黑田前辈去做敌方的卧底,对不对?”她问。
“是的,我主观上并不支持他这么做,但没想到他完全没有听进我的话,现在他做的要比我知道的还要深入的多。”袴田维完全可以说黑田无的行动是错误的,危险度和风险度在他决定深入敌方内部的那一刻就远远的超出了袴田维可控的范围,说到这他都想叹气了,“都和你一样听话就好了。”
轰冰乐觉得自己强制让欧尔麦特同意参与行动就挺不听话的,但她鸡贼的没有讲出来。
毕竟她需要在袴田维面前留下好印象。
好孩子轰冰乐没有再问下去,她突发奇想盯着袴田维问:“先生,你现在很累吗?”
她的话出口,袴田维一瞬疲惫转而便被以往的游刃有余取代,男人抬头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先生累的话,那我就有机会请先生体会一下膝枕了。”轰冰乐拍了拍藏在薄被下的腿,有些兴奋的说,“据我所知,膝枕是能够让心情以及身体放松的好方法,如果能帮得到先生的话我会很乐意让先生膝枕的!”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还是挺想试试的。
袴田维微笑着看她用闪亮的双眸盯着他,像是寻求夸奖的狗狗:“谢谢,这次算了,我想继续听你对于这件事的分析。”
她有一瞬间的丧气,低头‘哦’了一声。
她显而易见的失落看在他眼里,袴田维本来想继续讨论黑田无的事,但看到她这幅样子后,他便改变主意了。
他含笑看着少女:“冰霜。”
“嗯?”
“谢谢你安慰我,有你关心我就很高兴了,等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试试的。”
少女立刻有精神的抬起头,双眸精神奕奕的看着他。
他见状低笑着问,“那你呢?”
“……嗯?”她茫然的眨了眨眼。
“你看起来也很累,我能做些什么吗?”她听到男人这样说。
男人的这个行为让她莫名的想到了‘以退为进’。
“没……”她刚吐出一个字,脑内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她硬生生改口,“……想要拥抱。”
男人重复了一遍:“拥抱?”
轰冰乐毫不犹豫的掀开被子,利落的把腿挪到了床沿,正对着他。
袴田维看到她穿着的素色的病号服遮到了她的脚踝,将白嫩的脚露在外面,她前后摇晃着脚,对着他张开双臂,振振有词的给他列举着各种理由:“嗯,无论是从人与人接触时的体温还是距离来看,拥抱是最能抚慰人的一种方式,在我看来排在亲吻、握手以及语言安慰的前面。”
“日本是最不擅长表达感情的国家之一,其中拥抱这种肢体接触更是……”
她在打什么主意,男人一想就明白了,这次他没有拒绝,站起来坐到她身边,含笑张开手把小巧的少女揽住,“好,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轰冰乐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她的要求,她窝在男人胸口,迟缓的眨了眨眼,接着慢慢的伸出手环住了他的后背。
她稍微有点震惊,毕竟袴田维看起来很纵容她,但实际上很注意距离感。
就连她海边合宿那次,他们之间也是隔了挺多距离的。
而真正和他接触了,该怎么说……她比想象中的要高兴。
“感觉好一些了吗?”他问。
“嗯……先生的牛仔服有点硬。”轰冰乐收紧了手臂,脸挨在他胸前的牛仔服上,脸颊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凉凉的拉链,她把头挪了挪,离冰冷的金属拉链远了点,“还有点凉。”
看来对她来说是挺不好的一次体验。袴田维心想。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拥抱的感觉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是所有肢体接触中最让人舒服的,单纯的一个动作他就感觉到了近日来前所未有平静。
被他揽在怀中的少女小小的,身上掺杂着医院的消毒水味还有一股好闻的橘子味,他的目光落在躺在果盘上的,那个皱巴巴的橘子皮。
看来她刚才吃橘子了。
在他的注意力放在她剥下来的橘子皮上时,他听到少女的声音从他胸口闷闷的传出来。
“但是这种体验还是很不错的,下次的话我就知道该选择先生穿柔软的衣物时拥抱您。”轰冰乐诚实的说出感想,然后听到了他胸腔中发出了一阵笑。
“下次我会注意的。”他说。
她闭眸拍了拍男人的后背,“虽然触感出乎我意料,但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容忍我的任性,先生。”
她明明没有说安慰的话,袴田维也觉得近期的压力消散了不少。
他现在觉得拥抱真的很有用,既减压又能拉近距离。
说起来,他这算是充电吗?或者冰力不足?
想到这他忍不住勾了下唇,继续问:“刚才发生什么了?我刚才在门外就看你忧心忡忡的。”
“能告诉我吗?”他并没有强制她说出来,“不愿意说就算了。”
轰冰乐并没有觉得这种事不能说,她盯着他胸口的金属拉链有些丧气的说:“比起先生您烦恼的,肯定不是多大的事,我只是有些挫败。”
轰冰乐没有多大的感情波动,像是在说‘晚饭吃到了一条虫子我把它吐出来了’一样平静,“我每次在进行英雄活动时都避免出事,但这次仍然不可避免的出意外了。”
“嗯。”这点他也知道,她在进行英雄活动时都很小心。
“我在担心黑田前辈,转换他们的时候,妈妈他们也在担心我。”她小声叹了口气,“我甚至让妈妈担心的……不顾身体,从医院出来。”
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倾听比给她任何的建议都要适合。
“虽然在先生面前没资说。”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英雄真的好累啊。”
他缓慢的拍着她的后背,不否认英雄这个行业累。
高中实习还只是个开始,等开始正式进行英雄活动时只会更累,名气高如欧尔麦特之类的英雄都会与亲人断开联系,这时候能够分担压力的只有自己,或是同为英雄的朋友。
但能一直作为朋友的英雄也并不多,很多是一场意外就会夺去他们的性命。
“所以夏雄对我说‘还好你没事’的时候,我就在想从这之后我一定要避免受伤了。”她并没等着袴田维来安慰她,这种心知肚明的事她现在不喜欢搞得复杂,“谁能一直不受伤,如果没有媒体报道就可以隐瞒,但是现在媒体一直在跟踪报道,英雄的一切都曝光在镜头下,就连想要将受伤的事情隐瞒起来都做不到。”
“所以不报道的话,妈妈他们就不会担心我了。”
说到后来她完完全全把媒体当出气筒了。
他也同意她的说法,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又说了很多无意义的话之后,她气鼓鼓的把脸藏起来,只留给他一个头顶。
袴田维盯着她柔软雪白的短发,隐约记得有种动物在遇到危险时会把头扎在雪地里,此时她就像那种小动物一样。
不过她真的像那种小动物一样把脑袋扎到雪地里,他是不是可以直接拎着拎回家了?
脑内冒出了这样奇怪的想法,他神色古怪的又拍了拍她的后背,算是安抚她。她这时大概是气够了,红着眼睛抬起头,露出白净的小脸,小声对他咕哝着,“先生。”
“怎么了?”
“我充满电了。”
她这个说法很耳熟,袴田维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想的一样,说实话他还挺开心的。
他看着少女被蹭的翘起的短发,笑着盖上去抚顺:“多充会也没关系。”
“留到下次?”她边歪着头思索着,边学着袴田维之前说的,扬起一个浅浅的笑说。
袴田维知道她学东西学的快,但他没想到她就连欲擒故纵这点也学会了。但毕竟是自己教的,他觉得她这种小聪明可爱过头了。
袴田维忍不住摸了摸少女的短发,笑道。
“好。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到下次吗?”
轰冰乐松开了环在他后背的手,“……先生除了充电、我是说放松,还有别的意思吗?”
“你可以想一想。顺便一提,刚才我也觉得像充电一样。”他看着坐在她身侧的少女还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觉得可以点到为止了,“现在我们继续吧,除了消失是敌方的卧底,你还有什么想法?”
也像是充电一样……?她觉得自己略微叩开了那扇大门,但又差了点什么。
现在不是思考的好机会,轰冰乐没有继续深想,怀着说不上来的心情,立刻又进入了工作模式。
她对袴田维的提问略作思考,很快给出答案。
“在我被捕捉后,转换通知我的朋友给欧尔麦特先生发送了定位信息,但仅是定位信息的话,欧尔麦特先生可能会想发错了,或者会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问我出什么事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立刻赶到我的位置。结论二就是,黑田前辈也是你安排过去的卧底。他在我被捉走后,应该联系过你,在这之后你立刻联系了欧尔麦特先生。”
她顿了顿,抬头说道:“我能想到这一点的原因是,从合宿到现在,你和欧尔麦特先生都一直在频繁的联络。所以……我说的对吗?”
“是的。”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短发,依旧温和的说,“你说的没错。”
“先生想要道歉的原因之一其实是事态超出了你掌控的范围,你害怕我和黑田前辈受伤吧?”她捉住了男人的手,手掌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如她想象那般温暖。
袴田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这就是他的回答。
“袴田先生,我还在想,其实在很久之前黑田前辈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轰冰乐握着男人的手,将他的手掌捧在手心。他的手指修长又有力量感,指甲修剪整齐,指腹上带着厚茧,轰冰乐注视着他手指上细小的疤痕,轻喃着,“这点您也许一直都在猜测,我现在也觉得是这样。”
“很早之前?”袴田维之前也思考过黑田无为何能下定决心去做卧底,但他掌握的信息显然没有轰冰乐多,或者说,轰冰乐现在思考问题都在尽可能的与那个少女同步。
“因为我们遭遇的一切都太有目的性了,所以我也在推测。”她将男人的手轻轻的放到床上,说着自己的猜测,“黑田前辈打从我第一次职场实习开始就和‘她’接触过。”
“你是说她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男人也不禁想到那个少女引起的那场风波。
“是的。”轰冰乐点头,“也许是我多心了,也许我猜的没错,黑田前辈在‘她’第一次出现时就与她见过面,那时候他说看到我在杀人时大概是他们串通好的说辞。目的未知。也许是为了让你们警戒起来,去循着她的踪迹调查某些东西,也许是为了把你们的注意力从黑田前辈过于不自然的恐惧上转移。”
“这也的确是有可能的。”袴田维不否认她的想法。
轰冰乐继续说:“黑田前辈恐惧的原因大概是他通过那个少女知道了——如果不解决ALL FOR ONE的话,这个世界最终会走向‘她’所在世界的那个结局。”
袴田维回忆那个时候的场景,确实如轰冰乐所说,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冰霜杀了前辈’这个假设上,而他那个时候的反应被他们当做是对轰冰乐或者那个少女的恐惧。
他思及此,又关心着轰冰乐精神状况。
“你是又梦到什么了?”袴田维问她。
“也不是……”轰冰乐摇头,她的语气外的冷静,“按照她的步调走了太多次了,我现在做任何的事情时都在想,是不是我这样的决定也在她的计划内。”
她顿了顿说:“就连她被ALL FOR ONE带走,中也他们在我体内沉睡,我都在怀疑这也是她计划的一环。”
“怎么说?”
他并非是在质疑她的猜测,仅仅是在倾听她深埋在内心的恐惧。
而她的恐惧也并非空穴来风,那个少女所做的一切都给她带来极大的压力。
“我隐约能够感受到她所在的位置。”轰冰乐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加拉哈德曾经说过,如果我们两个分开很远,他虽然无法感知到我的具体位置,但可以根据感觉去寻找我在哪。”
袴田维觉得正如她所说,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经过了那个少女的精心策划,而此时此刻,那个少女将自己作为最后的棋子安置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他凝视着面容肃穆的少女,看着她翕动着唇不甘却又坚定的说。
“袴田先生,等我定位出她的位置,那么反攻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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