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扫过中原中也写的训练计划, 他对比着轰冰乐的体质, 心里大概有数了。
“从强度来看是完全足够的，这份训练计划放在英雄科里也通用。”
他沉思, “可以，训练时要注意身体极限。”
“嗯。”
她接过手机，调出line给中原中也发着消息, 小腿轻轻的晃动, 整个人都很放松，丝毫没有昨日的无措和紧张。
相泽消太静静注视着她。
直到她发完消息抬起头, 才发现黑发男人正用那双幽深的眸盯着她。
“怎么了？老师？”
出于老师的关切心，他心安理得的盯了学生半晌：“没什么，看你还很有精神，我还以为你会害怕。”
少女点头：“因为有老师在, 我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又是一阵沉默，相泽消太转过头摸了摸后颈。
“巧克力味和草莓味你喜欢哪个？”
“巧克力！”她迅速回答, 紧接着扭头，“老师问这个做什么？”
相泽没回答, 总觉得问出这个的自己也很奇怪。
不如说, 被学生信任的感觉很令人开心, 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
下了车后, 轰冰乐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相泽消太给她买了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她握着脆皮外壳，茫然的站在原地盯着冰淇淋上头柔软的尖尖, 时间久了最上层的尖顶有点要融化了, 她才张嘴咬了口。
“唔唔——”
甜甜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 巧克力和奶香味混合在一起，冰凉的口感抵消了些许的甜腻，她点着头，眼睛像是缀满了星星，也忘记了为什么相泽老师给她买冰淇淋。
相泽满意的看着她露出幸福的神情，感觉自己像是成功投喂了一只粗心大意、不怕人的猫，他带着种成就感拿出手机看着地图。
“接下来——”
相泽消太估测的时间很准，等他带着轰冰乐到了个性测试的指定大楼，上一个孩子刚好测试完个性，这时正叫到她的名字。
相泽带着她去前台登记。
“这不是橡皮头嘛——”
他正看着轰冰乐埋头填写个性信息，愉悦的女声从身后接近，熟悉的，宛如噩梦般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眼神都变得比平时更无神。
在轰冰乐看来，现在的相泽老师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心如死灰。
相泽消太平生从来没有怕的人，只有让他深感无奈的，比如他吵吵闹闹的同事们，活蹦乱跳的小崽子们，再就是这个见了面就要跟他求婚的。
……尽管他们双方都知道是玩笑话，但架不住这是在公共场合，更是在学生面前开展这种如同羞耻play一般的混乱情节。
“跟我结婚吧！”
“恕我拒绝。”他头也没回，用一如既往的平静声调回复。
“还是老样子回复的那么快啊~”
“……”
轰冰乐回过头，探头探脑的想看看来者何人，结果被相泽摁住脑袋，掰回去填写表。
女人大笑过后，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你是带家里的孩子测试个性吗？”
“不，是学生。”
绿发女人走近了，兴致盎然的弯腰看着被他摁着脑袋的女孩。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去当老师了，回想你考教师资证的日子，我也在奋斗着，那段时间里我们互帮互助，共同的鼓励对方，然后就结下了深厚的……”
他十足冷漠的说：“并没有。”
“一如既往犀利的吐槽呢橡皮头！”
相泽消太低头看着手下的学生把表交上去，这才松开手。
他在没进入雄英当老师前和微笑英雄的事务所很近，这个人就是纯属觉得看他困扰的样子很有意思，有事没事就要来调侃他一下。
好不容易摆脱了麦克又遇到她，等他考了教师资证被雄英录取，又在教师培训时看到了麦克，老天就是喜欢这么玩弄他吗？让他身边全部都是一群麻烦的人，每天都愁的他头秃，真是饶了他吧。
“啊——这孩子，原来是你带的啊，我可是她的粉丝，给我签个名吧~”绿发女性笑容爽朗，看到她的笑容，坏心情就会一扫而光。
轰冰乐也被她的笑容感染的微笑起来：“嗯！可以哦！”
“我找找，今天带了本子和笔，一定是命中注定要遇到你！我才带了这些。”
“今天出门的时候我也觉得心情比平时要好，原来是要见到微笑英雄——真是太开心了！”
相泽消太站在一旁捏着表欲言又止，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微笑英雄拉着学生进行合照，在运动会当天他已经见识到男性的轰冰乐和AB班合照的盛景了……变回女性后怎么还有这种麻烦事。
“轰，进去测试了。”工作人员已经把测试用的隔离室开启，然而面前的两人仍在相见恨晚的互吹，他不禁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出声道。
“嗯嗯，来了相泽老师。”她意犹未尽的和微笑英雄摆摆手，快步走向工作人员，路过相泽时，男人还无奈的拽住她的领子，把她拎起来一阵嘱咐。
“不用着急，慢慢来，和平时进行个性锻炼时没什么区别。”他放下双脚离地的少女，“我就在外面。”
“明白了！”她的脚沾到地面，整理了一下白色卫衣的领口，仰头对他笑了下，接着在他‘去吧’的声音中，跟着工作人员进入了隔离区域。
相泽消太见她进去后，走到隔离区域前的椅子上坐下，透过经由特殊材料进行加工的玻璃看着里面的情形。
微笑英雄也隔了几个座位坐下来，和他一同观看着正召唤出一个身穿紫色铠甲青年的少女。
“召唤出的人物不仅强大，还拥有不同的个性。在这个个性越来越复杂的时代里，会出现这样的个性……虽然令人惊讶，但并不稀奇，她父母哪一方拥有召唤个性吗？”她问。
“不，她是个性变异。”
“确实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绿发女性看着里面的工作人员摁了某个按钮，安置在房间内的机关枪对着他们一阵扫射，而她面前的青年用盾将攻击全部都挡了下来，不禁咂舌：“英雄公安委员会还真敢这样做，竟然真枪实弹的上了……”
“这个是给特殊个性的人设立的测试区域，敢这么做也是和测试方签订了协议。”相泽消太见怪不怪的说，但同时他也皱眉。
没想到会给她进行这种危险的测试啊……
“你来这做什么，总不是没事干过来参观的吧？”他又问。
“啊~事实上我也是带了个小鬼来测试。”她托着下巴看着白发少女又召唤了另一位，这次是穿着长风衣的瘦弱青年，他的眼神锋利的像闪着寒光的刀，“不是偶尔也有那种不知道自己有第二个性的孩子吗？我侄子就是这样的，班里小测时他紧张过头，突然就发动了个性，结果全班都不能思考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以后考试得隔离开他。”
相泽消太想到这个场景就觉得惨烈，班里的第一名看着熟悉的题目，结果脑子一片空白就是写不出来，这简直就是优等生克星。
“对吧！当时他哭着告诉我被班里人揍的时候，我可是足足笑了十分钟！”
“……”哪里好笑了。
他在心底叹气，“你不去看看他？”
“因为是精神类的测试，完全是依靠仪器来探测他的脑电波，看了也没用。”说到这，她也有些无精打采，“而且精神类的测试区域是封闭式的，我对着一整面墙都看了十分钟了那孩子还没出来，要不是你过来了，我恐怕要一个人讲笑话自娱自乐了。”
“我更希望你去给自己讲笑话。”他诚恳的说。
“不要嘛，自己讲笑话哪有和你聊天开心！”
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嫌弃的目光很有意思吧……
相泽的眼神愈发的没有光彩。
这段痛苦的时光没持续多久，一阵特殊的机械和音后，精神类测试区域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长的不起眼，丢到人群里就会被忽视的绿发少年跟着工作人员走出来，一见到微笑英雄就哭丧着脸。
“我的个性到底有什么意义！无存在感和大脑空白，给我爆笑也行啊！”
“哈哈哈这就是人生啊小无！”她起身迎接少年，笑着勾住他的脖子，摁着他的脑袋揉了揉。
“这种人生实在太残酷了！”
“没错哦，人生就是这么残酷wwww”
“嘤……”
无存在感和大脑空白吗……很适合进行隐秘行动的个性，若是成为英雄会有很多事务所争相抢夺这种人才的。
他这厢在心里分析，另一边是姑侄俩吵闹的对话，他丝毫不受影响。
“那我们走了橡皮头，下次见面和我交往吧！”侄子已经再度登记了个性，微笑英雄也不打算久留，临走前仍笑着说道。
“恕我拒绝。”他也迅速回击。
都要走了还来这么一出。
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耳边是微笑英雄和她侄子的对话。
“姑啊，这是你那个？”少年竖起小指。
“还不是哦，我在追求他。”
“哦哦哦！”
闭嘴吧你们！！！
他面无表情的瞪过去，结果两人已经背对着他走远了，完全接收不到他的死亡射线。
送走了一尊大神，他感觉一整天的活力都已经消耗殆尽。
他是来做什么的啊？哦，是带学生来测试个性。
轰的个性测试也快接近尾声了吧，虽然她召唤的人物多，但毕竟都和他一起研究过能力的使用限制了，所以现在进行的应该很快。
他打起精神，用充满了活力的……无趣目光，耐心的看着听从工作人员的命令指挥着召唤者们进行攻击和防御的少女。
在英雄公安委员会下班前她顺利的登记了个性，召唤者们对她的无条件服从让她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辛苦了。”他在少女出来的时候说。
“老师才是，由于我的任性占用了老师的休息……呀……”
他面无表情的揉头打断了她的话，“他们回去了？”
“嗯，我说没什么事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那我们也走吧。”
“嗯！”
她与相泽从大楼里出来时，天色渐晚，地平线处覆盖了一层暗红。
轰冰乐轻盈的跳上了隔绝人行道和绿化带的台阶，背着手，踮着脚尖和他并排走。
相泽也没阻止她一时兴起的举动，只是跟紧了她，走在她的一侧，预防着她突然踩空从上面掉下来。
他的位置也恰好能接住她。
“吃文字烧吗？”他看到不远处有家开始营业的店，问道。
她在身体没保持住平衡时跳了一下，再度踩在石阶上后已经稳住了身体：“我没吃过……但是可以试试看！”
相泽抬起的手放下来，“那吃完饭再回去吧。”
他想了想补充：“我饿了。”
“那我请老师吃吧！”
“哪有让学生请吃饭的道理。”他拒绝道。
“唔……”她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星期一给老师带加拉哈德做的饼干吧。她打定主意。
天色渐渐暗下来，太阳压在地平线上的建筑物上，昏黄的光跃到了她的白发上，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光与影的交汇处，相泽消太隐约看到了她的身后站着一名模糊了性别、让人由心底觉得美丽的绿发身影。
她、亦或是他，无悲无喜的注视着前方的少女，纯净的眸中呈现着暧昧的情绪，如瀑布般流泻而下的长发闪着星点的光芒。
然后他（她）注意到了相泽，回过头安静的凝视着他，只一眼，相泽从那双纯净的眸里仿佛看到了浩瀚宇宙，亘古时光在其中缓缓流淌。
他眨了下眼的功夫，她身后的人便消失了。
是他看错了吗？他怀疑的想。
不……他又否定了。
他想起了几十年前……包括现在还流传的传说，在日夜交汇之处，那是魑魅魍魉最活跃的时刻。
他虽然不信这些，但此时也往那处想了。
是逢魔之时影响的吗？
轰冰乐面前已经没有可以踩的台阶了，她从上面跳下来，迈着小步子凑到相泽身边，面上虽然没有露出明显的表情，但相泽隐约能觉得她很高兴。
他斟酌着用词，低头跟她说，“近期你可能还会再召唤一名人物。”
“相泽老师怎么知道？”她仰起头惊讶道。
相泽摸着兜里的烟，但她在身边终究没拿出来，“直觉吧。”
“那我得准备好，不能像亚瑟这样声势浩大的了。”
他的脚步一顿，复又恢复正常，“亚瑟？那个人的名字啊。”
“嗯，全名亚瑟·潘德拉贡，是传说中的亚瑟王！”她有些自豪的说。
“……”这可真是厉害。
撩起帘子带着她进入店内，他淡声对侍应生说了‘两位’，便和她一起跟着侍应生到了座位上。现在吃饭的人还不多，两人坐的地方又隐蔽，轰冰乐放心的摘下口罩和帽子，趴在桌上垂眸看着菜单。
他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一旁，扯了下长袖衫的领口，回过头就看到她双手摁着桌沿，像猫一样探着脑袋。
瓷白的肤色和雪白的头发被暖黄的灯光抹了一层蜂蜜似的颜色，她眨眼间，低垂的眼睫在她脸上投了一抹阴影，兴许是不知该点什么，小巧的唇犹豫不决的抿起。
紧盯了菜单十几秒，她放弃了选择。
“老师来点吧！”她抬头，把选择权扔给了他。
“那——”
他喊来侍应生点了菜单上的招牌文字烧，顺便要了清酒和果汁。
“要大份的。”末了他补充。
“老师我们两个吃的完吗？”她犹豫道。
“嗯，毕竟我是男人啊。”
轰冰乐盯着他歪了下头，好像加拉哈德他们吃的确实很多，亚瑟的胃口更是大的可怕……夏雄进入青春期后也经常喊饿。
老师说吃的完就吃得完，她兀自的点头，确信的想。
等着上菜的这段时间里，她低头回复着班级群和朋友们的信息。
相泽拿起桌上的保温壶给两人倒了水，放下沉甸甸的水壶，他把杯子推到少女面前时，隐约觉得背后像是被什么灼烧着一样……
他猛地抖了抖，警觉的回头看向后方。
然后他看到了笑的一脸八卦的美艳女性，正用一种显而易见的眼神盯着他。
跟学生约会，嗯？
午夜眼睛里透出这样的讯息，她缓缓举起手机，对着他们按下了拍照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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