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月受了伤,外边又在飘雪,邵从湛毫不犹豫的将人留了下来。
太医走后宫人,庭月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就在暖榻上睡着了。
邵从湛拿了床被子给她裹上,又命宫人加了炭火,确定她不会着凉,才坐在她身边守着。
小允子候在外殿,心中十分惊奇。
往日这个时辰,皇帝雷打不动的在炼丹,无论何事,都得往后排。可今日,却牢牢的坐在暖榻上,全然无一丝脾气。
邵从湛看着睡着的小姑娘,心尖微软。
这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
暖榻上的人儿渐渐苏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一时还有些摸不清状况。许久,她才记起上午发生的事情。
“醒了?”邵从湛放下手中的书册,嘴角噙着笑,看向她。
庭月慢悠悠的点头,想下地行礼,就被他拦住。
邵从湛将她按在暖榻上,语气微沉,道:“刚醒就要气我,嗯?”
他力气大的惊人,庭月动弹不得,只得朝他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行礼了。
邵从湛这才放开她,问道:“疼吗?”
庭月又眨了眨眼。
邵从湛皱眉,起身想要出去传太医,就被拉住。
庭月勾住他的小拇指,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可怜兮兮道:“疼,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她瘦的吓人,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额头被纱布一裹,那双水灵灵的鹿眼更会说话了。
邵从湛只觉得骨头一酥,全身都软了。
他当真坐了下去,捧着她的脸,一本正经的给她吹了吹,临了还问:“好点了吗?”
小姑娘眨眨眼,扯着他的衣袖继续晃。
他就心甘情愿的继续给她吹着伤口。
小允子站在一旁,看的眼睛直抽抽。若是吹一吹就能好,那还要大夫做什么?
“好了吗?”邵从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眼睛。
庭月怕疼,不敢点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邵从湛轻笑,眉眼间满是宠溺,他柔声道:“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好不好?”
庭月环顾四周,殿内恢弘大气,满是奢华。这才发觉,她不知何时被人挪到了乾明殿寝殿内。
这是皇帝居住的宫室,她怎么能住呢?
这时又忘了头上有伤,直直摇头。
“别动。”邵从湛扶着她的脑袋,低声斥道:“再乱动,我就将你扔出去。”
庭月抓着他的衣角,使劲点了点头。
邵从湛无奈,解释道:“偏殿地暖刚烧起来,你在这里睡,暖和些。等过一会儿,我去偏殿睡。”
他不给庭月拒绝的机会,转过头吩咐:“去将饭菜端上来。”
小允子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宫人鱼贯而入,手中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待将饭菜拜访好,才一一退下。
邵从湛扶着她起身,将她按在桌子上坐下,道:“本来是想给你补补的,可太医嘱咐,你只能吃些清淡的。”
庭月看着面前的膳食,默默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看向皇帝。
邵从湛见过她装乖的样子,也见过她桀骜难训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娇憨的样子。
“吃吧,都是给你准备的。”邵从湛没出息的又脸红了,他拿起银奢,摆弄给小姑娘夹菜,边道:“真不知到底谁是病患,还要朕来照顾你。”
虽是抱怨,话中的甘之如饴,却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庭月就是那个聋子。
她一心吃着碗里的稀饭。即便是饿狠了,她的吃相仍旧是优雅又端庄的。
这跟她从小的家教分不开,这是骨子里养出来的东西。
邵从湛不停的给她夹菜,有空暇时,就撑着脸看她吃。
等吃完了饭,桌上被收拾干净后,庭月才开始操心晚上的住处。
她拉着邵从湛的衣袖,小声商量道:“还是我去睡偏殿吧?若是让太后知道,她会扒了我的皮的。”
邵从湛挑眉,眉目处透露出锋利,话中满是张扬,道:“没有朕的允许,谁敢动你?”
“可是……”
邵从湛懒得听她啰嗦,走到她身边,大手一扬,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直直朝着不远处的大床走去,边走边道:“没什么可是,谁敢乱说,朕就扒了谁的皮。”
“你快放开我啊!”庭月在他怀里挣扎,脸色涨的通红,气急道:“邵从湛,你还要不要脸啊?”
屋子里站着这么多人,你瞎吗!
邵从湛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环视了四周一眼。轻声哄道:“放心,他们看不见。”
庭月已经放弃挣扎了。她盖着被子,将自己闷在里面,细微的声音传出来,“你快走吧。”
邵从湛不再逗她,免得引得伤口裂开,给她捏了捏被角,准备离开。
却不妨又被抓住了衣角。
邵从湛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捏住她娇软的小手,无奈道:“又怎么了?”
庭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脸红的像柿子。她支支吾吾道:“这里太大了,我、我害怕。”
“……”邵从湛按了按额角,有些头疼道:“那我陪你一起睡?”
庭月瞪大了眼,眼睛眨个不停,小手吓得立即从他的衣角上抽回去。
“小允子,再去拿一床被褥过来。”邵从湛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床上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语气玩味:“满意了?”
庭月欲哭无泪,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找个小宫女来陪我……”
“你方才还说,睡龙床于理不合。”邵从湛凑到她面前,调笑道:“难道要我扒了别人的皮?”
庭月一噎,道:“你不说,没人知道。”
“哦,是吗。”邵从湛转头看向身后的宫人,扬声问道:“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众人低着头,齐声回道。
庭月:“……”
她瞪了邵从湛一眼,眼泪要掉不掉,道:“你欺负人!”说听不见的是你,现在说听得见的也是你。
小允子抱着两床被褥走了进来。
他目不斜视,道:“陛下,被子拿来了。”
邵从湛“嗯”了一声,起身接过被子,挥了挥手。小允子心领神会,带着一屋子的宫女太监离开。
邵从湛这才抱起被子,扔到一旁的暖榻上,回头冲着庭月笑:“吓你的,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又不是禽兽,不会逼着你做什么。”
庭月掀开被子,慢吞吞走到他身边,道:“我给你铺。”
邵从湛却熟练的抖开被子,嫌弃道:“你铺的说不定还没我铺的好。”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庭月却睡得十分安心。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窗外堆积的白雪映衬,如白昼般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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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画屏带着锦安来了乾明殿。小允子候在门外,笑呵呵的上前招呼:“画屏姑姑。”
画屏辈分比他大,当下也不谦虚,受了他一礼,才笑着道:“昨日庭月过来送汤药,不慎受了伤。太后让我过来看看,若是并未有什么大事,就一道回寿安宫。”
小允子不着痕迹瞥了眼身后的大殿,面上稳如泰山:“请姑姑移步偏殿稍候,陛下特意嘱咐,让庭月姑娘好生休息。”
邵从湛一早上早朝,特地将小允子留在乾明殿守门。
小允子每日跟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没道理皇帝上朝,他还守在大殿外。
难不成……
画屏心下暗惊,皱眉道:“不知庭月昨夜宿在哪间房,我去看看她伤势如何。”
“姑姑安心,太医已经诊治过,伤口并无大碍,只是流血过多,需要多加休息。”小允子笑着开口,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陛下快要下早朝了,想必一会儿就会宣太医,姑姑不若去偏殿等一会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面前这个得罪不得。画屏笑着点头,带着锦安去了偏殿。
不过半刻钟,皇帝就回了乾明殿。
小允子迎上前,低声道:“陛下,寿安宫的画屏姑姑来了。”
邵从湛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道:“无碍,等姑娘醒了,再去唤她。”他加快步子,轻手轻脚推开门,独自走了进去。
屋内暖气十足,帷幔未曾落下,邵从湛一眼就看见了床上拱起的一小团。
庭月正抱着被子,兀自睡得香甜。
邵从湛失笑,掀开袍子在床榻旁坐下,捏住她的鼻尖,声音宠溺:“小懒猪,起床啦。”
庭月被捏住鼻子,呼吸不畅,难耐的睁开眼睛,白嫩的手在空中挥了挥,道:“你又欺负人。”
“谁又欺负人,嗯?”
庭月迷迷糊糊道:“就是你,邵从湛,你这个大坏蛋。”
邵从湛挑眉,故意捉弄她,拖长了声音:“你这么懒,朕不罚你,还让你睡朕的床,朕还坏?”
庭月眼睛半嗑着眉眼,断断续续道:“我…不懒,这里舒服。”
“这里舒服,要不要一直在这里住?”邵从湛刻意压低了嗓音,那低缓清越的声音愈发显得有磁性,诱人至极。
“要啊——”庭月一个激灵,随即清醒过来,她募得睁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脸。
两人离得极近,邵从湛趴在床边,俊脸悬在庭月面前。这姿势极为暧昧,仿佛庭月稍稍一动,就能亲上他的脸。
邵从湛也真的亲了。
他微微一俯身,轻而易举的叼住她微张的唇瓣。
时间仿佛静止,庭月瞪大了眼,仿佛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丝毫不敢动弹。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不断扇在邵从湛的眼睑上。
两人呼吸交缠,邵从湛声音有些含糊:“别动。”
庭月最后眨了一下眼,不动了。
邵从湛眼中闪过笑意,他尤觉不大满意,低声诱哄:“闭上眼睛。”
庭月又乖乖闭上眼睛。
邵从湛也没亲过人。
他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假装着镇定,丝毫不露怯。
但他的手心在冒汗。
他不得章法的亲着面前的姑娘,将她娇嫩的唇瓣咬在嘴里,不停的吸吮,发出暧昧的声响。他努力回想着那些春.宫图中的景象,却又被面前的香甜迷了心智,乱了心神,脑子一片空白。
许久,直到庭月的唇瓣被舔的发麻,邵从湛才将她放开。
得了新鲜的气息,庭月大口喘着气。
庭月不自在的别过脸,耳根发红,低声道:“对、对不住。”
邵从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只觉得下一秒就要晕眩。他结结巴巴道:“没、没关系的。”
下一刻,庭月忽然恼了,她坐直了身体,手叉着腰,鼓着脸道:“分明是你要亲我,怎么倒像是我占了你便宜!”
“我、我不是故意的!”
邵从湛恼羞成怒,那是做了坏事被戳穿后的尴尬。他腾地起身,低着头在屋内急躁的转来转去,尾音微扬:“你这么好看,我把持不住也是在所难免,这怎么能怪我!”
好看?
这人到底是夸她还是在恼她?庭月眨了眨眼,忽然抱着头,声音细不可闻:“我头好疼啊。”
“哪里疼?”邵从湛一溜烟跑到她身边坐下,一双手不知该往哪放,急声询问:“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朕去传太医——”
庭月抽出一只手,勾住邵从湛的衣摆,声音细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皇上凶我,我害怕。”
“朕错了,”邵从湛赶紧认错,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头顶,做投降状。他脸上尚带红晕,就连脖子都绯红一片,声音却紧绷,柔声道:“朕若是再敢凶你,朕就折寿十年,再不得修仙得道。”
庭月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人这么认真。她赶紧捂住邵从湛的嘴,愧疚道:“我骗你的,我一点儿都不痛。”
邵从湛唇瓣动了动,湿润的气息喷洒在庭月的手心,眼神宠溺:“朕知道。”
她装的一点都不走心,他怎么会看不出。
头顶的明黄帷幔不知何时滑了下来,遮住了满室光线。床上忽然安静下来,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可闻,只有彼此。
庭月心中无来由的燥热,她手心微蜷,使劲推开邵从湛,声音细弱蚊蝇,道:“还是你吃亏,我还没漱口。”
邵从湛低笑出声,全然没了往日的乖张,道:“朕不嫌弃,阿庭哪里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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