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川的放松方式, 除了上浏览器的垃圾新闻里保存鱼小七的表情包，还有去微博。
微博上的沙雕网友也非常有才。
关于异能培养液和鱼小七, 微博上已经出现了专门的话题。
话题热度水涨船高。
沙雕网友力量巨大，关注这件事情的人也逐渐增多。
随着了解这件事情的人日益增多, 一些质疑的声音也慢慢出现。
有些访谈或者即时性比较高的综艺节目里，也开始出现关于异能培养液的话题。
很多公众人物在这方面都非常敏感，提到这样的问题, 他们的态度大多是不支持也不反对, 保持静观其变的立场。
可不支持, 在很多民众的眼里, 就等于否定。
话题从一头热的沙雕创作, 逐渐变成了理智思考这个事情的真实性和合理性, 再到最后，这一批异能培养液种植出来的农作物真正上市的时候——
网络喷子出来狂欢。
喻栖在忙着研究所内小公司的成型, 而网络上已经对她嘲得不可开交。
甚至还出现了“女人搞什么研究”之类的言论。
性别歧视在这个时代本该不受任何保护, 可这些人在歧视性别的同时，又带上了对异能者的歧视。
“什么魔法？不过是偷换概念。异能者都是有基因缺陷的人类。”
“某些女科学家研究基因缺陷的人类研究得上头，还想做一些有基因缺陷的瓜果蔬菜来毒害我们普通人吗？”
“异能者为什么是少数？”
——“异能者也能叫人吗？”
这些网络喷子敲着键盘, 发表着自己都不一定支持的言论，只是为了蹭个热度, 博得关注。
大众的视线被这些喷子水军铺满。
很多人脑袋里的想法开始摇摆。
人们总是更相信自己看的见的东西。在没有明确立场的情况下，总是轻易被煽动, 然后改变自己的想法。
喻栖本来就对着方面的运作流程不太熟悉。
等她发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 第一批异能培养液种植出来的农作物, 已经滞销。
无人问津。
大部分人保持着旁观的态度，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的人。
反正这是科学家之间的事情。
反正他们也不缺粮食，反正他们自己的生活质量不会受到影响。反正蔬菜便宜的那么一点价，他们又不是支付不起。
反正不关他们的事。
这批作物的种植成本确实很低，生长速度提升十几倍以后，不论是人力还是时间和土地的成本，都不足原来的五分之一。
蔬菜的销售价自然也大打折扣。
等到这种技术发展成熟以后，食物的成本会越来越低，吃不饱肚子的人会越来越少。
普通人不会为了十几年以后全世界的变化而献出自己成为小白鼠，人们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这根本就无可厚非。
他们当然还有别的办法，比如把这些菜专门售卖给贫困家庭，甚至把这些菜捐赠给那些吃不起饭的特困户。
但喻栖不愿意。
她想和那些歧视的目光抗争到底。
从投身异能研究开始，她就见识过太多这样那样的歧视。
喻栖作为研究员的时候，从来没把那些外界的声音听进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自给自足的快乐。
现在，是把这些快乐分享给全世界的时候了。
她不熟悉网上的那些操作流程，只能求助于这方面的专家——比如花栗。
花栗的公司是负责娱乐方面的，对控制舆论导向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喻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正在给小栗子挑新衣服。
小栗子还是怯生生的，每天揪着她衣角，小心翼翼地看她带来的新奇有趣的东西。
小脸蛋红扑扑的，高兴得辫子乱飞，也不敢大呼小叫。
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
花栗自己也非常忙，本来以为带个小孩子会更加疲惫，谁知道小栗子竟然这么乖巧懂事，不但没让她觉得烦，还在她每每感到困乏的时候，给她带来快乐和温馨的感觉。
她跟小栗子还在磨合期，自己公司的事情也只有特别重大的消息才会送过来。
喻栖这种事情跟他们关系不大，所以她一开始并不知道。
她太忙了，忙着努力工作快乐生活，甚至没时间上网看看新闻。
花栗接到喻栖电话，笑了一声道：“喻教授？怎么了。”
小栗子瞪大眼睛，细声细气的：“喻栖姐姐……”
“要跟小栗子聊两句吗？”花栗笑道。
喻栖应声，小栗子在电话里脆生生的叫她，跟她说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有多懂事，有多快乐。
两个人聊完，花栗才把电话拿回来，脸上还挂着笑，声音却严肃了些许：“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这样的……”
喻栖把这件事简单说了一下，接着问花栗，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说的时候花栗就打开手机，简单扫了一下微博上的动向。
看完以后她也皱起眉，对喻栖道：“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喻栖：“嗯？”
“你们又没先卖菜再说是速成的，提前说了，菜还没卖出去，根本不影响普通民众的利益。”花栗冷静分析到，“但是喷你的人这么多，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喻栖本来还有些困惑，略微思考几秒以后顿时明白了花栗的意思：“我知道了。”
花栗：“嗯？”
“没影响到民众的利益，可影响到了别的某些人。”喻栖苦笑道，“我们也是有竞争对手的。”
花栗：“对。”
她跟喻栖讨论了一下事情这几天的动向，和之后的解决办法。
花栗这个人其实是个性很好的人，却为了扮演女霸总的角色，做事雷厉风行，强行严厉。
这会儿褪下了伪装，把喻栖当做朋友的时候，两个人聊得非常愉快。
在花栗的帮助下，网上的舆论渐渐产生了变化。
不少喷子被发现是职业水军，很多言论也都是站不住脚的，表面上看着似乎有那么一点儿道理，仔细扒开看一点都经不起推敲。
也就骗骗某些不带脑子刷新闻还“正义感”爆棚的无知网民。
许宴川也发现了事情的变化，在花栗出手之后，也辗转托自己的朋友从中推了一把。
紧跟着，国家异能研究院，发表了官方的看法。
喻栖研究所的这项技术已经申请了专利，并且通过多项审核，不存在任何对人体有害的地方，是合理且合法的。
造谣生事者一律按法律处置，喻栖拥有告他们的权利。
这下子吃瓜群众渐渐看出了端倪。
这位女教授、研究异能的教授，似乎来头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再大一些。
国家异能研究院的院长尤贺，公开发表了一则声明，表达自己对喻栖的支持，以及对喻栖研究所所作贡献的大力赞赏。
他身先士卒，首先带着自己的一众研究员下了订单——
国家异能研究院接下来一年内食用的蔬菜，由风裕集团承包产出。
这时风裕集团接到的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订单。
随后，第二笔订单，也是短期内最大的一笔订单，也跟着来了。
下单的人是许宴川。
这位风评很好的总裁，虽然名声在外，但他向来温和低调，不喜欢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
且不提他出身好、能力强、长得帅……光是他的个人财产，就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关注度。
他公开承认自己也加盟了试验田计划，也表明了自己对这项技术的支持和赞许。
……
风裕集团的总裁从满面愁容到满面春风，也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
获得了专业人士的认同，社会高层人士也纷纷跟进下单。
这一批批订单加起来量大得惊人，好在蔬菜成熟周期短，产出率高。
吃瓜群众继续吃瓜。
有心人仔细扒了一下对喻栖这个项目公开发声的大佬——从科研圈到商圈——就没一个稍微普通点儿的人。
简直神仙打架……
不对，根本没有另一个神仙跟他们打，简直就是神仙们对凡人的碾压。
被碾压的喷子们实在是找不到反驳的点。
在科研方面，他们的知识储备根本不够打的，就算下血本聘请专业人士过来，也专业不过国家研究院的院长啊。
最后被逼急了，只能从“涉案人员”的自身品德找黑点。
喻栖和许宴川一起去买哈根达斯的照片被扒出来。
被神仙们压着打了一圈的喷子总算找到了发泄口，一拥而上，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喻教授和许总关系不当。
吃瓜群众瓜都掉了。
花栗的公司反应最快。
因为照片齐全，证据确凿，发布时间又是深夜，当事人基本都在睡觉。
这一组带着黑子恶意的照片，瞬间被公关部门解读成“神仙”爱情。
天亮之前，万字同人文已经po出来了。
什么“有钱难买我家小教授乐意”“我披荆斩棘你快乐学习”之类的宣传词一套一套的。
让熬夜的柠檬精磕糖，磕得如痴如醉。
第二天一大早，喻栖上厕所的时候随手刷了下微博，结果首页蹦出来一章巨粉的图。
图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人坐在地上，一手拿着试管，在往另一只手里的锥形瓶里倒着什么粉色的液体。
而她的身后，是一个穿着西装，表情严肃的小人。
这个小人很大，把她整个人给圈在了怀里。
周围还有石头纸团之类的东西砸在西装小人的脑袋上，西装小人却好像毫无所觉，嘴角还挂着笑。
明明是个二头身的小人，却看上去又冷又酷。
喻栖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以为是自己关注了什么少女漫画作者，或者什么同人大佬。
仔细一看，这微博的带的话题不是她的名字吗？
喻栖一惊，瞬间清醒了。
——她就是睡了一觉，怎么满世界都是她跟许宴川的cp粉了？？？
这破事的离奇程度，真是直逼之前有人说她是尤贺亲闺女。
喻栖枯了。
她正准备再仔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手机一阵震动。
有人打电话进来，还是不认识的号码。
喻栖接起电话，听见周稻带着笑意的声音：“鱼小七。”
喻栖手一抖，电话差点儿掉下去。
“周，周小稻。”喻栖有点结巴，“怎么了？”
周稻当然看过之前喻栖发布会的直播，小姑娘在一群记者和镜头面前一点儿都不虚，笑容灿烂，对答如流。
跟他说话竟然会结巴。
他的假笑稍微真实了一点儿：“最近忙吗？”
“挺忙的。”喻栖挠头，“研究所的事情就够我烦的了，我最近都没什么时间搞研究呢。”
也没什么时间思考感情生活，你可千万别问我了。
“是吗。”周稻似乎是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也没时间谈个恋爱？”
他说“谈个恋爱”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更像是在说：跟我谈个恋爱。
喻栖无奈道：“哪有这个时间……”
“那就好。”周稻笑出声来，“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要第一个告诉我。”
喻栖：“为为为什么啊——”
周稻慢条斯理道：“因为我是最喜欢你的人啊。”
喻栖：“……是是是吗？”
“逗你的。”周稻说，“你没什么麻烦吧，需要我回去帮忙吗？”
喻栖连忙道：“没事啦，你不用担心我。也别……”别喜欢我了吧？
周稻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我这边有点事情，你没事就好，我先挂了。”
喻栖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端已经传来了一阵忙音。
……周小稻，真是风一般的男子。
喻栖带着笑意叹息一声。
她跟周小稻要是可以一辈子都关系这么好，那该多好啊。
还有叶珩——
喻栖刚想到这里，手机又是一阵震动。
叶珩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喻栖手忙脚乱接起电话。
“鱼小七。”叶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着急，“你忙什么呢，怎么一直在占线。”
喻栖：“没什么呀……怎么啦？”
“你……”叶珩像是斟酌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刚刚一直打不通，我忘了要说什么了。”
喻栖：“……要是是最近新闻的事情，你就别担心啦。我这边一切都好，没什么事情。”
叶珩拖长调子“嗯”了一声，接着用一种好闺蜜的语气问：“你跟许宴川怎么回事？认真的？”
“不是。”喻栖解释道，“网上乱写的，你也信？”
叶珩：“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你还这么搀着他去买哈根达斯……”
他的语气实在太酸，醋味都要漫出来了。
喻栖恨不得把脑袋缩进壳里当个乌龟。
“我好嫉妒啊。”叶珩坦白承认。
喻栖：“我……”
叶珩：“我们俩认识这么久了，这种时候我却没办法帮你什么……”
“没事儿。”喻栖真诚道，“你帮我的已经够多啦，我很感谢你。”
她跟叶珩又说了几句，叶珩似乎只是随便聊聊，听上去也没什么异常。
喻栖当然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心了。
她也不敢掉以轻心，话语间跟叶珩颇有几分划清界限的趣事。
叶珩总算沉下声音，缓声问：“鱼小七，你是不是想跟我断绝关系了？”
喻栖：“……什么？”
“因为我不能给你提供帮助吗？”叶珩说到一半，先自己否决了，“不，你不是这种人。”
他顿了顿，哑声开口：“是我做错什么事，让你讨厌我了？”
他的语气拿捏得实在太好，喻栖一下子心软了一大半。
叶珩对她来说，就跟杨语一样，是从小一起长大，非常重要的朋友。
如果真的是她多心了，那叶珩多冤枉啊。
如果她突然这么疏远杨语，杨语得多委屈多伤心啊。
喻栖不由自主地软了声音道：“没有，你别乱想啦，我最近真的太忙了……”
“没有就好。”叶珩低声说，“你注意休息，有事情随时可以来找我。”
喻栖：“好。”
挂了这通电话，喻栖才起来刷牙洗脸。
结果脸洗到一半，手机又开始响。
喻栖有点自闭，甚至想关机。
不过这次打电话来的是另一位“受害者”。
谁也不知道这次八卦新闻的另一位“受害者”许宴川先生，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的阳光灿烂。
这事情是一次谣传，给双方都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麻烦。
他本不该笑的。
作为一个绅士，他应该出来澄清这个“绯闻”，表明自己正直的立场，安慰一下鱼小七。
但他实在太高兴了。
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地一边咧嘴笑，一边保存网上大佬画的同人图。
任由自己的霸总人设崩得一塌糊涂。
打电话给喻栖之前，他也花了一点时间才回复冷静，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又严肃，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说：“喻教授，你看见网上的消息了吗？”
喻栖动作一顿，表情严肃：“我，我看到了。”
靠，许宴川又叫她喻教授了。
这是什么生疏的称呼，还有他这个语气——他生气了吗？
喻栖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你是不是生气了？”
舔狗就舔狗吧，许总这样的男人，舔狗遍布男女老少。
就算是百折不挠的研究人员，也会有为了金钱而低下高贵的头颅的一天。
许总给她的资金支持太过庞大，她无以为报，只能努力不给许总添麻烦。
许宴川无声地笑了好几秒，才又开口道：“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喻栖闻言，想了想——也是啊，许总这种人，应该见识过不少这种事情吧。
可能她以前不关注八卦新闻，才没发现这些事情。
“这个话题走向，是花栗那边的人引导的。”许宴川说，“既能把照片的事情带过去，也能从另一个角度加大宣传。”
喻栖顿时明白，原来是许总为了他们的试验田计划，做出了“牺牲”。
“……委屈您了。”喻栖说，“这个应该过几天热度就降下去了吧，现在的人，忘性都很大的。”
许宴川正靠在沙发上，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滑动着放在腿上的平板。
听到这话，他滑动平板的动作停了下来，嘴角的笑意也稍微收敛了一点儿。
很轻地“嗯”了一声。
喻栖继续道：“我们研究所这段时间也有新的项目，估计就快出成绩了，到时候我会再开一个发布会，话题很快就会变成新的……”
许宴川的右手继续滑动平板，顺口问道：“什么发布会？”
“我们在国外开设了一间牧场，进行异能营养液的养殖……大概就是试验田计划的动物版吧。”
喻栖说到这里，心情又好了不少：“初步实验已经完成了，这个月月底就能开始实施！”
许宴川：“你之前还说我做事效率高，我看你也——”
他说到这里，忽然拖长了尾音。
忘记自己接下去要说什么了。
因为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刷新了一下微博首页。
首页最上方，就弹出来一个最新的视频。
是秦牧舟。
在喻栖忙得头掉的这段时间里，秦牧舟参与拍摄的电影也步入尾声。
他出现在一个综艺节目里，跟剧组的另外几个人一起，参加挑战活动，顺带宣传一下他们将要在年底上映的电影。
这是一周之前录制的节目，当时喻栖的发布会刚刚结束，正是争论最激烈的时候。
综艺节目里提到时事热点，也会顺带提一下这件事，问问明星们的看法。
剧组的其他人回答都中规中矩，维度秦牧舟，听见这个提问以后，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爽朗的笑容。
他笑着摸了摸下巴，随后对着镜头道：“嗯——希望大家支持我们电影的同时，也可以顺带支持一下喻教授。”
现场顿时一阵哗然。
主持人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哦？这么说秦牧舟，是支持喻教授的异能培养液了？”
“我本身就是异能者，说实话，跟喻教授的研究所有过合作。”秦牧舟诚恳道，“喻教授是一位非常认真负责的研究员，她对待科研项目的热情和真诚让我很感动。”
“我们同样热爱着自己的事业，所以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她说这个东西无害，一定是经过无数次的重复实验，多方确认，才做出的判断，没有半点虚假和欺骗。”
秦牧舟笑着说：“就像我对大家说我们的电影很好，尤其是说我在剧里很帅！也没有半点虚假和欺骗哈。”
说到最后，大家都会心一笑。
这段发言非常中肯，最后还绕回了电影宣传上面来，似乎没有半点不妥的地方。
只不过后来支持喻栖的人实在太……高不可攀。
于是秦牧舟这位经常出现在镜头里，跟粉丝接触最多的异能巨星，反倒显得是最亲民的。
他发言的片段被单独截取出来，作为这一期综艺的宣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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