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嘉当初把缚魂幡留给北阴，其实有着一点私心。
他想看看，之前在王家祖宅小胖子吞掉那些小鬼他没有受到APP的惩罚，到底是因为并非他本人亲自动手，还是因为这些被祭炼过没了神智的不算在APP界定的“可教化”范围之内。
结果试探没开始，一口气被眼前的败家子吞了个干净。
败完黄金败小鬼。
池嘉不知该对他的行为发表什么评价：“……你失忆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北阴无辜脸：“不记得了。”
好吧，你就抱着这个万能借口过一辈子好了。
池嘉不是普通人，他清楚地知道就算吞上几万几十万的小鬼，也不可能让阴阳逆转，否则从古至今那么多大厉鬼，岂不个个能绕过地府还阳。
但北阴的情况很特殊，他虽无实体，却不带任何阴气，何时生卒更是成谜。
他就像是一团雾，看不真摸不切。
池嘉垂眸。
看在你好看的份上。
他站起身：“走了，给你收拾一下，吃个早饭出外勤。”
既然有了正常人都能看到的身体，那就不能穿着长袖飘飘的衣服出去被人误会是玩cosplay的。
池嘉的衣服跟北阴差了整整一个号，他想了想，跟他说声等等，一个人到楼下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里买了衣服裤子，又迅速上楼。
“便宜货，先凑和着穿吧。”
池嘉也不想北阴这种神仙一样的人穿这种几十块一件的地摊货，但大的商场或者服装店一般都要接近中午的时候营业，这时候是买不到了。
“回来再给你买新的。”
北阴倒是不太介意，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就脱了内袍。
池嘉看着他冰玉一般肌理分明的肩膀一点一点露出来，不知怎么的，脸上有点热。
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只是一个迟疑，池大佬就坚定地否决了这个念头，
两个大男人，回什么避。
眼神一飘之后立马顽强地定住。
池嘉不错眼地看着，看着那扣子一颗一颗地遮掩住风景，直到最后严丝合缝地系上。扑面而来的君子如玉中又有种莫名的禁欲诱惑，硬生生将几十的衬衫穿出了高定的服帖与美感。
这身材也太好了……
北阴整理好袖子，抬眸，目光在池嘉脸上掠过：“你很热吗？”
“啊？……咳咳。”池嘉转眼，佯装镇定，“有点，嗯，这天气真是，都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热……”
他嘟哝着转过身，没看到身后男人眼中的笑意。
“走了走了，再去把头发剪一剪，客户该等急了。”
*
从理发店出来，北阴的头发变成了清爽又不失造型的短发。
两人叫了辆出租。
池嘉看着他额前细碎的发落下的立体阴影，忍不住酸溜溜：“刚才那理发师盯着你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而换了具身体的他现在只能引来女性慈爱的目光。
北阴从善如流道：“好，以后不给他们看，只给你看。”
池嘉：“……”
不是，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本意只想抱怨一下的池嘉直到瞥见司机投过来的怪异并略激动的目光，才反应过来。
“妹！老子只是嫉妒恨！谁要看你了！”
“我刚才在家里换衣服你一直在看。”
“你怎么知道的！？……呸，我、我那只是看你需不需要我帮你系扣子！不是，我是怕你不会穿……我特么到底在说什么！”
“嗯，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我都告诉你了别多想啊，还有之前说喜欢那事，就是个误会，你别什么都联想。”
“嗯，没联想。”
“你这表情怎么这么奇怪呢？我怎么就不信呢？”
……
司机大叔默默打开窗户，抽了根沧桑的烟。
年轻真好啊……
*
到崔彤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这女孩的家境看起来相当不错，屋子是独立栋的别墅，掩映在绿树之间，可想而知在帝都这种地方拥有这样一套房子是怎样的身价。
池嘉啧啧：“看来我决定做这小姑娘的生意是正确的。”
像王松伟一样发展成长期客户，以后偶尔赞助一点，奖金妥妥。
本来因为早上那一通电话心情不太美丽的池嘉立刻把对客户的不满抛到了脑后。
池嘉上前按门铃，半天，才有人来开。
门“吱”地拉开一条缝，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探头看他们：“谁啊？”
池嘉淡淡一笑：“崔彤是在这里吗？”
“小姐？”女人一愣，随即恍然，看两人的眼神中立刻带上了一丝不屑和愤怒，就像在看活生生的诈骗犯。
她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一步，口气拉得老长：“进来吧。”
池嘉也不在意，朝她点了点头就走进去。
刚刚踏进客厅，一股淡淡的气息迎面而来。
池嘉脚步一顿，笑起来：“看来我昨天确实失误了。”
这姑娘运势差到随意见鬼的地步不光是他昨天说的那些原因，和他来之前推测的一样，这栋房子里，本身就有个祸害活人阳气的存在。
“赵阿姨，是谁来了？”
崔彤正好从楼梯上下来，瞧见客厅里多出的两个人，面色变得飞快：“是你们！”
池嘉朝他一笑：“崔小姐，又见面了。”
“呸！要不是我爸……谁想见到你！”
她看起来还想再骂几句，却一眼瞥到池嘉身后跟着进来的北阴，顿时后退一步，脸色煞白：“你！”
不等池嘉反应，她猛地转头朝着楼上就跑，一边尖叫：“孙大师！救命啊！我和你说的昨晚碰到的鬼他上门来了！”
池嘉：“？”
谁？鬼？自己？还是北阴？
不一会儿，楼上便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大约有七八个人浩浩荡荡从楼梯上鱼贯而下。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国字脸，相貌威严，他身后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六神无主把他当成主心骨的模样，崔彤缩在几乎最后的位置，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池嘉和北阴。
“何方妖孽！”男人脚步站定，声若洪钟的一声“呔”冲着池嘉的面门就来。
一嘴的口水。
池嘉皱眉后退，北阴错身，微微挡在他身前。
崔彤指着他：“就是他！大师！你快把这个鬼收了！”
性命为重，害怕到了极点，美色在她眼中就成了红粉骷髅，都是用来迷惑人的。
崔彤现在一想到自己昨晚还对着这个男人心神荡漾，想要亲近，就忍不住后怕反呕。
中年男人冷笑：“崔小姐不用害怕，既然我在这里，就不会让您一家受到伤害。放心，我即刻就收了这个恶鬼！”
他手一伸，从胸前口袋摸出一张黄符。
池嘉眼尖，瞧着这张道家中最简单的符纸似乎有哪里不对：“你等等……”
“恶鬼休得言语！我不会让你再蛊惑人心！”
中年道士满腔正气严肃打断他的话，嘴里不停歇地念起咒语。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话音落地，客厅中猛地掀起一股风，呼啸着穿堂而过，窗户“砰砰”晃动起来，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玄妙力量出现在了这片空间中。
崔家人瞧着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脸上不由自主地都露出信服敬畏的神色。
看起来像是崔彤妈妈的中年美妇更是拍拍女儿的手，一副得救了的表情：“囡囡啊，幸亏你黄伯伯给咱们请来孙大师，瞧瞧，这正经的出手就是不一样，以后千万不要在外面被阿猫阿狗骗了知道吗？”
崔彤简直不能更赞同。
骗子不怕，怕的是身边还跟着鬼。
一家人眼都不挪地盯着，就等着看那个“恶鬼”被孙大师收服。
池嘉面无表情。
眼看黄符就要毫不留情地贴到身边人的额头，他忽地往前一步，一把拍开对方的手。
一瞬间，孙国方觉得自己的手指像是敲上了一堵铁墙，明明轻飘飘慢动作般打上来，却发出结结实实“啪”的一声闷响，听着都疼。
寂静两秒，孙大师熬不住地从嘴里发出一声痛呼：“你！你竟敢——”
“打你都是轻的。”
池嘉充满讽刺的声音居高临下，无比冷漠。
他环视着客厅中一圈的人，原本想要上来查看孙大师情况围堵池嘉的崔家人慑于他冰冷的威势，一时间竟齐齐怔在原地，忘了动作。
“活人死人分不清还敢自称大师？”
池嘉嗤笑，目光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正用幽戾混沌的眼睛紧盯着客厅的身影。
“驱鬼符6字相背，拖尾如水，你连符都画错了……”
他忽地一笑，低下的声音带上了些莫名的奇诡：“就不怕招来些不好的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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