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朱莺昨晚在坤华宫打了红叶离开,她便闹上了小性子。
就像君如深想的那样,朱莺进宫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圣宠优渥之下难免恃宠生娇。她看见君如深亲近颜一一,一时间忌妒冲昏了头,全然忘了理智和分寸。
君如深离开坤华宫后,便差了人去唤朱莺来养心殿伴驾。当时君如深是在坤华宫碰了一鼻子灰离开的,心情本就不好,他想向朱莺追究两件事,一是问问她为何跑去坤华宫撒泼,二是问问她为何对皇后在宫外的行踪捕风捉影。
可是朱莺在气头上会错了意,她以为君如深在坤华宫没找到温柔乡,所以又命人来传她过去。
于是她作死地让人回话,说自己已经睡下了。她以为君如深会像平时那样,她一撒娇,他便慌着来明华宫哄她。
结果这回她失算了,君如深一晚上没来找她,也再没有消息传来。甚至,君如深第二天也全然就当没有她这个人,朱莺这才慌了,终于明白伴君如伴虎,从来没有什么帝王离不开的女人。
中午她派人去请皇上来明华宫用膳,被君如深一口回绝。傍晚又让人去请,回来的人说,皇上已经用过膳了,而且还给坤华宫赐了菜。
朱莺气得面色铁青,意识到深深的危机感。
君如深昨晚被颜一一拒绝,今日拉不下面子再去找她,可是这样的举动,颜一一和朱莺都看得出,他在向皇后示好。
系统:“是不是你昨晚说的话起作用了?君如深相信朱鸾是处子之身,所以回心转意了?”
颜一一:“大概相信了七八成吧,他这样疑心重的人,不看到铁板钉钉的事实,是不会完全打消疑虑的。而且,别说什么回心转意,他那样的人,只会左拥右抱,绝不会一心一意。”
“还有一件事,”红叶说道,“奴婢听皇上身边一个小太监说,今日散朝的时候,他听见苏丞相和身边的大臣在议论,说皇上终于早朝了,皇后终究是皇后。”
这些人的消息倒真是灵通,颜一一刚回宫,他们这么快便知道了。君如深昨晚被颜一一拒绝,又没有贞美人侍寝,他难得起了个早床,上了个早朝,颜一一没想到,这些人平白将功劳记在了皇后的身上,真是惭愧。
不过,苏老丞相在朝中颇有威望,先帝在世时,他便是肱骨之臣,日后,倒是颜一一要拉拢的对象。
“只怕,皇上这早朝,也上不了几日。”颜一一嗤笑。
红叶不解地问:“为何?”
“因为……他过不了美人关啊。”颜一一的话让红叶会过意来,羞红了脸。
颜一一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君如深这样经不起诱惑的人,朱鸾守不住他的心,也守不住他的人。
此后,颜一一那晚所提的请求果然再没了下文,君如深对此只字不提,只当没有听过。他倒是时不时地命人送些礼物来坤华宫,有奢华无比的金钗、触手生凉的玉镯、精致可口的糕点……
最肉麻的一次,他让人给送来一个坠着明珠的同心结,颜一一只当自己瞎了,然而皇上送的东西,扔又不能扔,只得叫红叶收起来,别再让它在眼前出现。
但凡君如深送东西,颜一一都谢恩收下,只是态度一直冷淡着。君如深得不到,反而更添几分惦记,颜一一每每见到他,只觉得他眸中透着深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显得更加俊美无俦。
当年他思慕朱鸾的时候,便是这个神情,深邃温柔的眸子像是结了一张网,让情窦初开的朱鸾猝不及防地深陷其中。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颜一一,她知道他的秉性,再不会错付一腔柔情。
这些日子以来,朱莺就像只开屏的孔雀,拼命地吸引君如深的注意,想要重获圣心。白天,她总会“不经意”地出现在君如深必经的路边弹琴,弹的全是类似《长相思》之类的曲子。
晚上,她便会穿得花枝招展地去养心殿求见,一回又一回,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仍是不死心。
这一日,朱莺狠着心在养心殿外一跪几个时辰,终于是打动了君如深,让他心软了。
红叶听守在养心殿外的小太监说,朱莺最后跪到腿软,是被君如深抱进殿去的。殿门刚合上,里面便传出饥渴暧昧的声音,贞美人当晚便没出来。
颜一一听红叶说完,淡淡地冷哼了一声,她早知道君如深是这样的人。她在心中默默地叹息:朱鸾啊朱鸾,这便是你当年倾心相护的男子。
朱鸾能守天下、打江山,可到底是识人不明,过不了情关。
贞美人一夜复宠,君如深又开始“君王不早朝”。颜一一不痛不痒地劝了几句,她知道君如深不会听,她也没打算真能劝得动他。
相反,她故意将君如深宠爱贞美人,荒废朝政的事传出宫去,后来,不仅苏丞相那一干老臣寒了心,就连街头巷尾的孩子都知道当今天子的荒淫。
难得君如深与朱莺有一日起得略微早一些,他们便在御花园中见到了闻鸡起舞的颜一一。
朱鸾轻功极佳,她不似朱莺的弱柳扶风,举手投足如行云流水,恣意洒脱,宛如艳阳下的娇花。
君如深顿时看得痴了,想起当年中秋初见时,她正将一只锥鸟送回树上,足尖轻点,花雨飞扬。她一身红裙绽于繁花之中,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君如深想也未想便移步上前,他抬手为颜一一拭了拭额角的汗珠,柔声赞了一句:“朕的皇后,果然是艳绝天下。”
系统:“你是在争宠吗?”
颜一一:“我只是在搞事情。”
她挑眉斜觑了朱莺一眼,朱莺原本示威一般的眼神中又是恨又是恼。
朱莺怎么可能不恼?这个男人刚刚在床榻之上与她抵死缠绵,现下穿戴整齐走出寝殿,她腿还软着呢,他便已经眼里嘴里全是别人。
当晚,“贤惠”的皇后便送了几个红衣舞姬给君如深,一个个婀娜多姿、媚眼勾人。君如深看她们跳舞倒是有几分颜一一的影子,只是隔靴搔痒,全不得精髓。
若在平时,朱莺是不会将这几个舞姬看在眼里的,她自幼所学,也算得上能歌善舞。只是她前几日刚跪了几个时辰,现下双腿还不怎么灵活,颜一一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用这一招来勾皇上的魂,简直就是故意的。
朱莺虽然仍旧是专房之宠,可是她心里明白,君如深待她到底是不如从前了。他就算人在她的床上,可是他的心却分给了别人,亦或者,她从不曾完完整整地得到过他的心。
颜一一以为朱莺会反击,会像朱鸾记忆中那一世里,不停地打击、陷害,极尽宫斗之能事。
然而,让颜一一意外的是,朱莺自从上次污蔑皇后在宫外与人苟且,不仅没有对颜一一造成伤害,还差点整垮了自己,她就不再轻举妄动。她只是一边拼命地固宠,一边隐忍着尽量不与皇后发生正面的冲突。
颜一一百思不得其解,她并不认为就上次那点挫败就能让朱莺斗志全无,怕了自己。可她试了几次,每次只要有一点点冲突,她柳眉倒竖、杏目一瞪,朱莺便会立马软下来,乖乖地道歉服输。
朱莺越是能忍,颜一一越是觉得她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颜一一又想不出朱莺到底包藏着什么样的祸心。
转眼又至中秋,今年君如深并没有大宴群臣,只是在宫中设了个中秋家宴,宣了几位王爷带着福晋入宫。
颜一一这一向都深入简出,这样的活动,她依然照例不参加。
她委婉地对君如深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想出席中秋宴时,君如深与朱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
君如深知道她还不肯原谅自己,他身为皇帝也的确给不了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朱莺心中忿忿不平,她每天要使尽浑身解数来缠着君如深,颜一一却一副欲擒故纵的样子轻而易举地占着他的半颗心。
中秋那晚,朱莺打定了主意,要在君如深的身边艳惊四座,衣着打扮自然是格外精心。
颜一一悠闲地敷了面膜,涂了丹蔻,临窗瞧见皓月当空,皎若银盘,便在红色的纱裙外拢了件银粉描花的披帛,带了红叶出来赏月。
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正华殿的附近,远远地听着里面中秋宴的丝竹弦乐之声传来。如水的月光洒了她一身,连带着路边一丛丛即将盛开到荼蘼的蓝雪花。
这样好的意境被突出其来的骚乱之声打扰,颜一一听见正华殿的方向传来叫声。
“有刺客!快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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