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日的这个晚上,石岩完成了一个男孩到一个男人的蜕变。
结束的那一刻他伏在陆追源的身上,发丝尖上都是汗,用力地大口喘息。
整个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尽管这情景已经在他的梦里发生了很多次,但是……他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疼得满眼金星。
这次居然不是发春|梦。
“你后悔了?如果你觉得我占了你的便宜,也不用这样吧。”陆追源推开他,边穿衣服,边皱眉看着他用近乎自残的力道敲自己的脑袋。
“不后悔!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笑眼盈盈地抱住陆追源,心满意足仿佛拥有了一切。
“你觉得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
“Have sex with me.”陆追源单刀直入地问,“你体验如何?”
石岩脸皮薄,被她闹个大红脸。
“说呀。”
抵不住她的催促,他涨红脸,小声回答:“很……美妙。让我觉得……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你放心,你进研究所的时候就检查过了,没有心脑血管疾病,不会那么容易猝死。”陆追源宽慰他。
“……”
石岩心想陆追源上学时绝对偏科,语文成绩不太好,不懂什么叫夸张,什么叫修辞手法。
不对,这也不算夸张。他腻歪着和陆追源挤在一张狭窄的行军床上,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任由她的手指细细梳理他的头发。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石岩猜测他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为了让他死前没有遗憾,才招待了他这顿丰盛的“断头餐”。
已经很满足了。
他闭着眼睛细细回味,想要把这一刻的缱绻温存永远封存起来,带进他的坟墓里。
“但是实话说,我不太满意。”她突然打破这一刻美好气氛,直白地说,“你除了让我浑身酸痛以外,没有让我享受到什么身体上的愉悦。”
“……”
“你看我的手臂,”她撩起袖子,指着上面一块青紫的皮肤,“这是你捏出来的淤青,我不明白这个有什么意义。我又没打算逃跑,你没必要像自然界的雄兽一样限制住雌兽的行动……”
石岩又羞又气,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你不能对一个新手要求太多。”
陆追源做了个让步:“OK,那下次改进。”
“还有下次?”石岩想都不敢想。
“只要你好好活着,自然就有下次,下下次,很多次……”她好像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那样说着。
“你的意思是……?”他震惊了,支起身子来回打量陆追源,好像第一次认识她,“要我当你的……炮友?!”
仔细一想的话,撇除陆追源遗传学家的身份,她是个年轻健康的正常女性,会有这方面的需求是再正常不过的吧。没等她回答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惊小怪,烦恼地抓抓头发,说:“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你让我考虑一下。”
“你的逻辑有问题。”陆追源毫不客气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而且对自己的技术过于自信。在我指出你带给我的体验不甚愉快之后,你为什么还会觉得我想找你当个床伴呢?”
“……?”石岩感觉智商被碾压,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和你有一段长久而稳定的关系,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磨合,更希望是soulmate。”陆追源很认真地说,“通常意义上来说,人们把这种关系叫做恋人。”
石岩愣了十几秒钟,又开始抬手敲自己的脑袋。
“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是不信。”他停下手,声音酸涩,“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会爱上我,想让我做你的恋人?你别再可怜我了,够了,已经足够了,我不需要。”
陆追源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忍受得了你糟糕的第一次?”
“求你,别再提了!我信了还不行吗!”
石岩快崩溃了,他预感到初体验将成为他一辈子的糗事。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在大学男生宿舍夜谈会的时候就不会不屑一顾了,多记点Tips也是好的。
石岩心里五味杂陈,既羞窘,又震惊,又雀跃。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不过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
但是巨大的欢喜过后是无边无际的悲哀。
“可是信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呢。”他黯然地说,“我是个死到临头的人了。”
陆追源戒备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凑近他的耳朵边,言简意赅说了一个字。
“跑。”
“什么?”石岩怀疑自己听错了。
“跑。”她低声地重复了一遍,“过程可能会很艰辛,甚至可能会死。如果出逃成功,也要整天躲躲藏藏,担惊受怕。你想要活下来,长久地和我在一起,就只能这样。”
石岩迟疑着,他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你呢?”
“我不会走。等明年风头过了,我再偷偷去找你。”
石岩怀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我跑了,你这个直接负责人不会被问责?”
陆追源提醒他说:“你忘了?我还有温老师这个大靠山呢。她最疼我,顶多对我很失望,把我痛斥一顿。有她在,所里领导不敢真拿我怎么样,估计也就处罚我一年奖金意思一下。”
见石岩被说动了一些,她继续画饼诱惑他:“一年之后,我会申请去支援西南的研究院,像我这样犯过错误的人,所里肯定会乐意放行的。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那里谁都不认识你,你可以想办法伪造一个身份重新开始。”
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低声说:“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先同居试试。感情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办个小型的婚礼,只请两三位信得过的朋友出席。不过因为你伪造的身份,法律意义上的结婚可能实现不了,但是没有关系,现在结婚率这么低,那一纸证明也不是什么必需品。”
陆追源描绘的未来太美好了,诱惑得他头脑发昏,基本上丧失了判断力。
话锋一转,她说:“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想尽办法活下去。”
石岩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好。”
她又说:“出去以后,不要来找我,也不要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免得自投罗网。等着我去找你。”
“好。”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追源叮嘱道:“你独自在外面这一年,会过得很辛苦,外出尽量不要搭乘公共交通,公共场合尽量用帽子和口罩遮住脸,防止监控追踪。”
“好……”石岩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了,“追源,你为什么对反追踪这么熟练?”
“你以为,你会是第一个逃跑的被试吗?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说,“我告诉你的每一点,都是从以前所里出逃失败的案例总结下来的经验。”
“哦。”石岩乖乖听讲。
“我翻阅了以前的资料,出逃案例9个,总共涉及11人,失败8例,成功1例。”陆追源分析给他听,“看起来虽然成功率很低,但不是没可能。而你留下来的话,死亡率是100%。”
她又说:“唯一成功的那一例,最后被监控追踪到的影像是在城北码头,她上了一艘开往河下游的黑货船,这种船没有编号,没有GPS系统,很难通过卫星定位捕捉她的踪迹。下游支流又多。案卷分析她很可能是跟着船到了K国的边境线上,K国基础建设不太好,没有发达的人脸识别系统和监控网络,她偷渡过去后,抓人只能靠传统的地毯式搜捕,跨国抓捕又很不容易,三年了,我们至今都还没有找到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她一样偷渡去K国?”石岩觉得有点为难,直到杀了王婷婷之前他都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从来没有接触过偷渡这种行为,没什么把握。
“这个你不用担心,K国经济状况不太好,国内这边偷渡去K国的人很少,所以边境线上的巡逻不是很频繁,翻越边境线过去比较容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石岩提问,“假设你的方案可行,那第一步,要先去城北的码头。可是我要怎么出去呢?”
陆追源设计的出逃方案看似简单,但前提首先是要能出了研究所的大门。出逃的成功率那么低,十有八九就死在这一步上。
研究所平时就戒备森严,四周高墙带着电网,几个大门出入时都要查验身份,检视车辆,连车底盘和后备箱都会仔细检查,以防夹带机密材料出去。ARS期间,更是真枪实弹围得铁桶一样,他怕是没走两步就会被击毙了,更别提穿过整个城市跑到码头。
唯一成功的那个例外,是那人趁一次电力系统故障的时候,仗着自己被改造过的膝盖,一下跳过了3米多高的高墙,没有触发警报,在夜色中悄悄跑了。
天时地利各种因素重叠在一起,才造就了那么一个例外,并没有可复制性。
陆追源却很有把握地笑了:“你不仅要出去,还要光明正大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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