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誉王和皇后的推动下,今年最后一场大戏在过年封笔前拉开了帷幕。誉王以礼部所陈年终尾祭的礼法有失偏颇为由,参了礼部尚书陈元直一本,逼得皇帝同意在朝堂上公开论礼。双方各自邀请名士大儒,在朝堂上争论了许久。最后关头,穆小王爷带着黎崇老先生长子黎柏及周玄清老先生出面,彻底奠定了誉王的胜局。
越妃虽复位,但祭礼时不得与皇帝皇后同立于祭台上,太子歃酒后,须抚皇帝皇后衣裙。在辩论中时不时出现的嫡庶的字眼,如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太子脸上,也将陈元直打落谷底。礼部牵涉的十余名官员被罢黜,刚刚复位的越贵妃也失去了之前的特权,而且一辈子都别想在皇后面前抬得起头。就这样,在户部换了首脑后没过多久,礼部便成为了第二个换头的部司。
在朝堂上正沸沸扬扬的时候,郢萱却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换了女装,跟着梅长苏到了京郊。
大约半个时辰,一个青色马车停了下来,穆青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回头道:“周爷爷,你要见的人来了。”
周玄清花白的眉毛一动,颤巍巍地扶着穆青的手下了马车。
郢萱走上前来,执弟子礼,恭声道:“周老先生!”而后看向一旁的黎柏,微微笑着道:“黎大哥!”
“这位是?”周玄清看向黎柏,他此次出山,一半是因着老友心爱之物,另一半却是因为老友之子的请托。只是老友一辈子高风亮节,自己因他而出山,却为了朝堂之事,不知是否何他的心意啊!
黎柏思索片刻,道:“这位是父亲在青州时收的弟子。”
“在下白郢萱,曾有幸在黎老先生门下受教。”郢萱躬身行礼道。
“没想到黎兄晚年还收了这样一个俊秀的女弟子!”周玄清感叹道,“那枚玉蝉是你的?”
“不是,”郢萱摇头,“玉蝉的主人不方便露面,因此在亭中恭候,还请老先生移步。”
见周玄清点头,郢萱便上前替下穆青,让飞流陪他到一旁去玩,自己上前扶住了老人的手臂,小心搀他转过路旁的竖岩,走到了高处的亭子内,白裘乌发的梅长苏正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轻轻躬身施礼。
留下两人在亭中谈话,郢萱和黎柏走到了另一侧既避风又不惹人眼目的一个凹进处,一叙别来之事。
“黎大哥怎么突然来了金陵?”郢萱问道,黎柏并不是任性的人,自己并不曾然他出面,阁里之前没有送来任何这方面的消息,人居然就到了金陵城。
“这次的是只是赶巧了。”黎柏摇了摇头,“我来金陵本是为了弥生,到了京郊的据点之后才知道朝堂论礼之事,便顺手帮了穆青一把。”
“弥生怎么了?”郢萱皱眉,自从来了金陵后,流觞阁的事物被她交给了墨林和黎柏,这是……墨林又闹什么幺蛾子了?五年来,弥生明显更喜欢江湖上的生活,她也默认了要推靖王上位,墨林之前也同意了,现在又闹什么!
“墨林将金陵城内所有情报都拿给了弥生一份,这也算应有之义,我也没有阻拦。”黎柏道,“雪炉刺杀一事的消息传来,弥生找我说想要进京,他毕竟是祁王府的血脉,就算只是一点绵薄之力,也不希望置身事外。”
郢萱微微点头,叹了口气之后坦然道:“这点却是我思虑不周了,总想护着他,却忘了这一点。”
“他的身份关系重大,我虽赞同他所言,却不得不多方考量,因此没有直接应下,说要传信与你商议。”说道此,黎柏一掌拍向旁边的大石块,“可第二天,下属便来报,说墨林和弥生都已不在阁内!我让人去查,可踪迹在去往金陵的官道上便消失了,只好自己带人来追。可如今我已在金陵,两人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给我传个信!”郢萱皱着眉头问道。
“我一路快马加鞭赶来,怕是消息传得还没我走得快呢!”黎柏摇头叹息,“只是不知墨林究竟将弥生带去了哪里!”
“以墨林的心智和弥生的武艺,没有人能伤得了他们。”郢萱对此倒是不担心,“他们早晚会来金陵的,我回头派人盯着就是!”
“嗯。”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阁里的庶务我出来前已经安排给了齐宇等人,以他们的能力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我打算在周老先生身边待些日子。”黎柏望着金陵城的方向道:“总要看看这最后的结果!”
“也好!”
两人叙了别来之事,便见到亭中也停下了谈话。黎柏走上前扶着周玄清往马车边走去,周玄清走了几步,突又凝步,回头道:“黎兄当年有个心爱的弟子,虽是将门之后,性情飞扬,但却是难得的聪颖慧黠,读书万卷,若你彼时也在,说不定可与他称为一时双璧。”
听得此话,郢萱倒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黎柏扶着人的手却微微一抖,不自觉地往梅长苏那里看去,而这一切也被周老先生守在眼底。
梅长苏微微愣怔了一瞬,唇边浮起清冷的笑容,轻声道:“老先生抬爱了。如此人物,只恨晚辈无缘,未能亲慕其风采。”
“是啊,这个人……是再也见不到了……”周玄清慢慢说着,眸中涌起一抹悲怆之色,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着车队辘辘远去,未几便只余一抹烟尘,在隆冬冷硬的空气中渐淡渐沉。郢萱站在亭中想远处眺望,思索着墨林谋划,回神时,却突然看到霓凰郡主单人单骑朝着此地而来。
“小叔!”郢萱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神色莫名,开口道:“不知为何,霓凰最近起了疑心,最近一直在追查我的身份,多方打听。我怕是瞒不住了!”
“早就劝您跟郡主坦白身份,她等了您十多年,又素来聪慧,只要你稍稍透露一丝,便可以自己拼凑出真相。”郢萱道,“你还是好好和郡主谈谈吧,若一直这样详查下去,反而更容易暴露你的身份!”
“霓凰,终究是不同的。”梅长苏眼中闪过一丝伤感,“我也不愿瞒她,只是如今我们就像站在悬崖边上,怎忍心将她再拉下来。”
说话间,霓凰郡主已经到了亭子外。
“郡主!”郢萱拱手行礼。
“郢萱也在!”霓凰看到许久不见的好友有些惊讶,“你几时进京的?我竟不知道。”
“到了有一段时间了。”郢萱没有多说什么,霓凰郡主终究是不同的,是否要言明身份自然是由梅长苏决定。
“你和苏先生相识?”其实霓凰更想问的是,为什么郢萱也掺和进了这朝堂的斗争之中,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最终问出口的只有这一句。
“流觞阁与江左盟虽分在南北,却也同属江湖,生意往来颇多。”郢萱道,“之前手下传来消息,说阁内出了些事,我需要赶回去处理,你们接着聊。”说着便行了一礼,走出了亭子,留下两人相对而视。
夫妻两的事情郢萱没有问太多,反正看小叔回来后的神色,想必结果不错。以霓凰对他的感情,只要他稍微示个弱,估计什么事都不会再计较了。而郢萱的心思如今都放在了弥生身上,如今她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祸起萧墙。活了几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算计!
“阁主,查到了,少爷在靖王府中!”
“什么!”郢萱瞬间便站了起来,“墨林呢?”
“墨林应该不在,不知为何,靖王府严密封锁了关于少爷消息,因此只打探到少爷有伤在身,却不知细节!”
“墨林啊墨林!”郢萱瞬间便明白了墨林的心思,顿时被气得不轻,“真是好算计,那我便成全了你!备车,我亲自去靖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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