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死寂当中, 陈渊避开扑来的小白, 转身走向了落地窗。
汤博彦磕磕绊绊解释, “席总, 我知道您上次说不想再见到小白, 所以我都是挑了您不在公司的时候把它带来的, 今天我——”
在席景行锋利如刀尖的冷酷眼神中,汤博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喵~”
落地窗前轻软拉长的甜糯猫叫声让汤博彦下意识看过去一眼, 正见到小白跟在陈渊身后, 全然没了往日里难伺候的高冷模样。
见色忘主的小东西!
汤博彦心里暗骂一句, 转回脸时却满脸讨好, “席总, 您看,小白还挺亲近陈渊的,它都从来没这么主动靠近过我呢。”
席景行脸色越冷。
汤博彦就越发摸不透席景行的脾气,只好转而找起别的突破口。
看到小白还追着陈渊跑,他笑道:“对了,小白正好是一只小母猫,它们现在玩得这么——”
“够了!”
汤博彦后背一凛, 不由自主站直起来。
席景行沉声道:“把这只猫带走,以后也不允许它靠近陈渊。”
汤博彦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对一只猫家教森严,但仍然不敢有任何异议,赶紧应声:“好的, 我马上把它抱走!”
话落对秘书打个手势, 后者连忙小跑过去。
汤博彦则带着席景行一起进了办公室, “戒指就在桌上,您看看是不是那一枚。”
秘书在他们进门后走到落地窗前。
“喵~”
小白还站在陈渊身侧,它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往前凑了凑,比陈渊双眸更大一些的眼睛里闪动着依赖的光泽。
它没有灵智,但亲近陈渊更像是它的本能。
陈渊蹲坐着。
与小白的乖巧相反,他凌厉漆黑的眸子里只有无动于衷。
见小白不停凑近,他抬起前爪,肉垫朝外举在身前,之后对小白道:“喵。”
小白歪了歪头,“喵~”
陈渊依旧冷漠,“喵。”
听到这句,小白滚圆的眼睛耷拉一半,叫声变得低落,“喵~”
陈渊耐心有限,“喵。”
小白身后翘起的尾巴也垂落下去,“喵……”
秘书在这时终于赶到。
她的目光在这两只猫身上来回看过数次,还是没有分清到底哪一只属于汤博彦。
再过去两三秒钟,她只能用眼神向先一步走出办公室的汤博彦求助。
汤博彦皱了皱眉,抬脚走了过来,“怎么了?”
秘书如实汇报,她低声说:“汤总,这两只猫简直一模一样,哪一只是小白啊?”
汤博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两只白猫站在一起,的确有些难以分辨。
想到这,汤博彦吩咐秘书道:“那你就在这里看着。陈渊比较懒,总是喜欢睡觉,小白比较爱动,一会儿你看谁睡了,另一个就是小白。”
秘书:“……”
陈渊也抬眸看他一眼。
汤博彦对上陈渊的视线,恍惚间从这双眼睛里分辨出熟悉的嫌弃眼神。
席景行已经从办公室内出来,“怎么回事?”
听到他的声音,汤博彦立刻回神,“没什么,我正要把小白抱走!”
“喵~”
挺到自己的名字,小白又往陈渊方向蹭了蹭。
陈渊回它,“喵。”
“喵~”
“喵。”
汤博彦:“……”
这段跨种族的对话让他听出一丝诡异的味道。
他看着陈渊,错觉从这张猫脸上看出了人的表情,陈渊特殊低沉的叫声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对比起来,小白越看越蠢,就越显得陈渊非同一般。
仔细想想,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陈渊出声。
汤博彦打量着陈渊。
这只猫怎么像成精了似的?
但当着席景行的面,这句话他又不敢出口,就只对秘书说:“听到没有,叫得没脸没皮的那个就是小白,快把它带走!”
“不必了,我和陈渊回家,让它留在公司陪你吧。”
取回了戒指,席景行半秒钟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
离开之前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护符扔给汤博彦,“把它随身带着。”
李家毕竟和修者协会有些牵扯。
虽然修者协会有规定不允许对普通人动手,可李文林向来心术不正,这次吃了大亏,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汤博彦只是普通人,没有灵力傍身,护符才能保他平安。
“又给我这个?”汤博彦对席景行来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伸手接过这道符时说,“席总,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席景行冷眼看他。
汤博彦嘴角一抽,干巴巴地说:“那什么,有时候也是需要的……”
席景行已经和陈渊转身离开。
汤博彦看着一猫一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松了口气,但转念想起席景行喜怒不定的原因是陈渊离开导致的失恋,心中的担惊受怕顿时化为满腔同情。
“看来,再无情的人也会为情所困,我可怜的席总啊……”
秘书安置好了小白回来,正听见汤博彦的感慨,不禁问道:“席总为情所困?”
汤博彦看她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话落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护符,忽然灵光一闪,“席总老送我这些小玩意儿,可见是个迷信的人……”
秘书没听清他说的什么,“汤总?”
汤博彦把护符放进口袋,“去,让司机到楼下等我!”
他一刻也没有耽误,下楼上车后直接去了首都求姻缘最灵的寺庙,给席景行求了一支签。
听完大师的解签,他觉得十分准确,还没踏出寺庙的门就给席景行打了一通电话。
“什么事?”
席景行被陈渊忽略,正心情不畅,接到汤博彦的电话时,陈渊已经独自在书房待了半个钟头。
想到即将要说的话,汤博彦心头难免惴惴,不过为了帮助席景行早日脱离失恋阴影,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席总,我刚才顺路去寺里烧香,那里的大师硬是要让我算一卦,我推脱不了,就自作主张算了您的。”
席景行蹙起眉头,“你说什么?”
说出这句话,他看见陈渊终于从书房出来,转脸时,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知碰到哪里,通话忽然切换成了免提。
汤博彦的声音清晰响起:“——其实我也特别相信从古至今流传的这些佛法,您还别说,我觉得那大师算的特别准!”
陈渊脚步微顿。
扬声器的音量大得突然,席景行皱眉更深,随手把手机放到一旁桌上,“你究竟要说什么?”
“是这样,”避免提起席景行的伤心事,汤博彦刻意把话说得委婉,语速也快得出奇,“解签的那个大师说,您的感情路虽然有点坎坷,但二十八岁之前的姻缘都是孽缘,当不得真,您今年二十七不是,说明您明年才会遇到真正命定的那个人,在那之前遇到的姻缘,大师说了,那些都注定结不成果,勉强在一起也是浪费精力、徒增烦恼,反而早点分开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陈渊若有所思。
他回眸看了一眼席景行。
席景行脸色隐隐发黑,直接打断了汤博彦的胡说八道,“这些都是谁说的。”
汤博彦:“……”
他听出席景行的语气有些不对劲,舌头都险些打结,“这、这都是大师说的……”
“哪个大师。”
“就、就是雍华寺的大师……”
“这种沽名钓誉的江湖骗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就让他滚出首都。”
担心陈渊把这件事当真,席景行把表面功夫做到极致,只看神情,他仿佛并不在意汤博彦的话。
但在陈渊转身下楼之后,他关了免提,语气陡然裹起凛冽寒气,“汤博彦。”
汤博彦咽了咽口水,意识到事情或许脱离了他的预想,他心里更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正在壮大。
下一刻,他的预感果然成真。
整整十分钟后他挂断电话,耳边还似乎传来一个又一个让他绝望的可怕指标。
尤其是席景行的最后一句话,在脑海里久久徘徊。
“看来是公司最近让你太清闲,既然如此,这些任务,下个月初我要见到成效。”
汤博彦茫然收回手机,欲哭无泪。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挂断后的通话无法再把他的声音送到席景行面前。
把手机放回桌上,席景行收敛情绪,也转身下了楼。
他在餐室找到陈渊。
因为需要随时补充体力,厨房一直准备着陈渊的饭菜,今天也不例外。只不过在回来之前,席景行已经提前通知厨房把菜谱换成猫能食用的饭菜。
佣人见席景行进来,问道:“席先生,您要提前用餐吗?”
“嗯。”
席景行随口答应,然后走到陈渊身旁坐下。
佣人转身离开后,他好似不经意地开口:“刚才汤博彦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陈渊抬眼看他。
“他说的那间寺庙里有很多所谓的大师,只是普通人求心安的心理寄托,这些大师说的话,都是胡乱编造的。”
陈渊对这些兴趣寥寥,闻言收回视线,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肉垫底下的饭菜上。
席景行微抿薄唇。
即便明白陈渊还没有真正接受他的心意,可他还是不能容忍任何人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
再者,这段时间陈渊的软化也让他如履薄冰。
他相信总有一天陈渊会明白这一切,但在这之前,他绝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会让陈渊再次对他远离。
“陈渊……”
席景行的眸光悄然柔和,他不厌其烦向陈渊重复着,“不论发生什么,我的心里只会有你。”
端着饭菜的佣人停在门口。
她看着餐桌前的场景,看得心惊肉跳。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
席先生的病情又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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