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宴最终没有答应陈渊的要求。
更让陈渊奇怪的是,聂宴仿佛对这个一劳永逸的建议感到诧异,甚至感到难以置信。
“这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办法,”陈渊换了衣服,“不过决定权在你。”
聂宴的确难以置信。
他难以置信陈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和他断绝关系的话,难以置信陈渊竟然会把昨夜的事当做没发生过。
心中翻滚着的巨大憋闷和怒气让他简直失声了。
陈渊已经穿上外套,他最后问聂宴一句:“你今天还要赶回去吗?”
聂宴盯着他,冷冷道:“你觉得我现在还能起得来吗?”
陈渊想了想,“那你继续休息。”他抬腕看表,“我也快杀青了,需要拍的戏不多,下午就会回来。到时候如果你还是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聂宴还没说话。
陈渊又补充一句:“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谈吧。”
再也无法抑制的烦躁在这句话音落下的同时涌上聂宴的脑海,他猛地坐起身,冷厉的英俊面容上满是寒霜,“我绝不会跟你离婚,你最好尽早死了这条心!”
他莫名恶劣的语气让陈渊脚步一顿。
聂宴的呼吸稍有急促,他勉力克制着,但胸膛起伏的波动仍旧能看得出他情绪很差,“陈渊,你这么想和我离婚,是为了什么?”他沉声逼问,“是为了谁?”
陈渊侧过脸看向他,不太理解他是什么意思,“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希望再被聂家的人纠缠。”
再者说,当初他们结婚原本就是带着目的,真相大白后,他们也没有维持婚约的必要,总归一年之后合同结束,他们还是会一拍两散,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
聂宴抿直薄唇。
常年身处高位让他疑心很重,陈渊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但也只说:“不论如何,这件事我不会同意。”
他坚持这个答案,陈渊没再接续下去,“那就这样吧。我先去剧组了。”说完又看一眼腕表,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酒店离拍摄场地离得不远,车程只有十几分钟,然而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多比陈渊到得更早。
张成华也是其中之一。
他远远看见陈渊的身影,连忙迎了过去,“小陈啊,昨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聂总突然来了,还发了那么大的火?”
“这件事跟你无关,”陈渊说,“你不用理会。”
听到这句话,张成华放心了大半。
昨天聂宴气势汹汹地来,气势汹汹地走,着实把他吓得不轻,深怕是出了什么事惹得这尊大神不快,那他这部剧可就拍不下去了,于是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好,如果陈渊今天不来,他都已经做好了上门去负荆请罪的打算。
所幸陈渊来了。
此外他虽然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奇得紧,可既然陈渊不想说,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好转身回去,继续去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
没过太久,邵元洲的保姆车到了。
下了车,邵元洲站在车前左右看了看,目光刚触及陈渊,就马上直奔过来。
但真的走到陈渊面前时,他却眼神发飘,眼下的青黑这时就变得格外瞩目。
他昨晚和女朋友翻来覆去大战了三百回合,女朋友醒了昏、昏了又醒,睡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泪痕,而他自己今天早上更着实是靠着毅力才能从床上下来,那也是两股战战、头重脚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险些没能站稳,来的路上他甚至猜到了回去后会遭到女朋友如何凶残的一顿毒打,只不过想到就算被凶残毒打也至少比身败名裂强了太多,这才能硬撑着来到片场。
可见到陈渊这么一副再平常不过的神态,他顿时心理不平衡了。
“你,”邵元洲张了张嘴,提起这一茬,他惨白的脸上浮出淡淡血色,“你还好吗?”
陈渊蹙眉看他,“有什么事?”
邵元洲顶着纵欲过度的脸,双手环胸。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不能示弱的想法让他咬牙挺直脊梁,接着别开视线低声说:“你不是也中药了吗,怎么你一点都不累吗?”
“我为什么要累。”
邵元洲又转回脸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然冷哼一声,“神气什么,不就是练了几天三脚猫功夫,好像谁会羡慕似的。”
陈渊淡淡看着他,漆黑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邵元洲又不自在地动了动,可他强撑不住,于是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你,昨晚和聂总在一起?”
“嗯。”
或许是一起中过春|药让邵元洲有了种共患难的想法,他无端觉得陈渊顺眼起来,可多年对同性恋的厌恶让他一时拉不下脸,就等着陈渊主动提起话题。
但陈渊没有主动提起话题的意思。
他余光看见帮着场务运送道具的严才捷,正要抬脚过去——
“你等等!”
邵元洲猛地站起身,可动作太急,加上他本来就头晕眼花,现在雪上加霜,让他冷不丁眼前一黑,直接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扑去。
正在陈渊转身时扑进了他的怀里。
邵元洲浑身僵直,脸上血色上涌,他力图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见效甚微,“我只是,”他生硬地说,“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说话的同时他迅速扫过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之后,他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也轻松了一些,“我知道昨晚的人应该是冲我来的,会牵连到你,大部分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抿了抿嘴唇,“自从我和灿威公开闹翻,聂兴安就一直想找机会对我下手,像他那种人,会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毕竟他背靠聂家这棵大树,本来就可以肆无忌惮,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陈渊听他把话说完,转而问:“既然你知道他做事肆无忌惮,为什么还会选择跟他闹翻?”
“因为我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肆无忌惮。”邵元洲笑容讥嘲,恨声说,“在娱乐圈里混,谁会没有背景?他敢这么对我,我就算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让他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
“用不着鱼死网破,”陈渊淡声说,“很快,聂家就会宣布灿威影视和聂家无关。”
邵元洲眼神一亮,“你说真的?”
如果聂兴安再也不能打着聂家的旗号在娱乐圈横行霸道,少了许多掣肘,那他针对灿威的报复可操作性就高了太多。
陈渊不置可否,他道:“林海在广电还有一些人脉。其余的,你大可以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我会帮你。”
他的话听起来极其嚣张,可这样的话由他说出口,又显得极其理所当然。
邵元洲自始至终没有过半分怀疑,他攥起拳,解气得笑着说:“只要确认聂家不会护着聂兴安,就算我们不插手,灿威这些年得罪的人,也足够让聂兴安喝一壶的了!”
“嗯。”陈渊转过视线,他看向正在招手的张成华,淡淡道,“但既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邵元洲笑容更大,“你说得对!”
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他看起来比来时精神了很多,即便浑身酸痛,他也坚持着按照张成华的要求拍完了镜头,敬业得让张成华十分动容,大手一挥决定晚上继续拍摄。
让邵元洲眼前阵阵发黑。
陈渊则提前离开了片场。
回到酒店的时候,聂宴还躺在床上,一副受伤颇重的模样。
“好些了没有,”陈渊走到他身侧,“还是不舒服吗?”
聂宴沉默片刻。
他似乎酝酿着什么,又过片刻才说:“我觉得我可能受伤了。”
陈渊皱起眉,“受伤了?”
“对,”聂宴神情冷酷,他看似镇定,“要上药才能好,但是伤口的位置我看不到,不方便自己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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