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还没睡吗?”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李嬷嬷关切的声音。
江雨筠一颗心揪到嗓子眼,忙道:“我已经睡下了,嬷嬷,你去歇息吧。”
李嬷嬷暗暗诧异,小娘子素怕雷雨天,今日这般还是头一遭。不由得又瞧了眼紧闭的房门,“若小娘子怕打雷声,就叫老奴。”
屋内传出江雨筠尚未睡醒的闷声:“嗯。”
李嬷嬷这才放下心,拢紧身上披着的衣衫,快步离去。
*
比起屋外狂风骤雨的天气,屋内气氛陷入诡异的静谧中。
又一道闪电白芒划破天边,霎时照亮了坐与小榻上那人脸上布满杀机的双眼。
一下子紧攥.住江雨筠侥幸脱逃的心思。
那人霍然起身,疾步朝她逼来,忽的,脚下一跄,扶住了小榻旁的花枝灯,堪堪稳住身形。
江雨筠吓得后退几步,“咚”的一声,背脊抵上门框,忙摆手求饶道:“我不敢叫人了,再也不敢了。”
那人嘴里呵嗤喘着粗气,重重的跌坐在小榻上。
江雨筠心中惧怕他会杀了自己,边飞快打着腹稿想要搏出一条活路,身子紧绷着。
哪知过了片刻,那人一头栽倒在小榻上,再无声息。
因先前这人的恐吓,江雨筠再也不敢触这人逆鳞,一脸警惕的瞧着小榻方向,慢慢挪步到妆镜旁,悄悄将一枚簪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
次日清晨,李嬷嬷在门外敲了半天门,听屋内无人应声,忙推门进去,见江雨筠躺在榻上熟睡,小声命下人端来洗漱用具,边靠近床榻,唤道:“小娘子?”
江雨筠双眼紧闭,眼皮剧烈抖动,似梦境不安。
李嬷嬷担忧的摸了摸她额头,并未起热,正要唤醒她,忽的,江雨筠的双眼猛地睁开,先是茫然的望着她,继而,似想到什么,惊恐的看向对面小榻上。
李嬷嬷循着她视线外望去,小榻上空无一物,忙上前拥着她道:“小娘子怎的了?”
江雨筠眼底骇意尚未散去,看到坐与她身畔的是李嬷嬷,心下稍安,随即心房猛地吊起,急声道:“嬷嬷,你进来的时候看到屋里有没有旁人?”
李嬷嬷诧异道:“除了小娘子,还会有什么人?”
江雨筠惊骇的扫视全屋,屋中一应器具皆在原处,就连昨夜那人躺过的小榻上面,亦是纤尘不染,莫不是昨夜她困顿的厉害,生了一场惊梦?
李嬷嬷以为她做了噩梦,宽慰她几句,才道:”今日明德公主亲自主持的早课,小娘子可莫要迟到了。”说罢,命仆妇上前替她穿衣梳洗。
江雨筠茫然的站在妆镜前,任由仆妇替她梳头,心绪杂乱,拼命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
昨夜她明明手里攥着簪子靠着墙角睡着了,今晨怎么会躺在榻上?莫非是那人将她挪到床榻上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嬷嬷见她面色苍白,眼神迷蒙,问道:“小娘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突如其来的话,将江雨筠从臆想中扯出,她拍开仆妇拿着簪子插入她发髻上的手,快步奔往窗边,朝窗外看去。
她所居住的斋房位于峭壁的半山腰,其下揽万众小峰,山间相连处,灌木丛生,怪石嶙峋,对面一顷鸿湖,湖面波光粼粼,映着日光泛着金芒。
江雨筠转头朝李嬷嬷道:”昨夜的刺客,会不会是从此处爬上来的?”
“此处是明德公主亲自为小娘子选的,背靠峭壁,前临鸿湖,若数安全,除了明德公主居的斋房,便数此间最安全不过。”
后跟过来的李嬷嬷循着江雨筠视线望去,山风劲遒,扫过湖面,兜着山间林木呼啸而过,发出阵阵厉哨声,又道:“小娘子莫不是还在想着昨夜刺客的事?是怕此间房不安全?”
昨夜那人威胁的话犹在耳边,江雨筠望着李嬷嬷,眼神闪烁,许久,摇了摇头,再未多言。
李嬷嬷只以为江雨筠被昨夜刺客的事吓到,拍了拍江雨筠手臂,道:“小娘子若是怕了,今晚老奴陪您睡。”
江雨筠木然的点了点头。
*
明德公主正因昨夜庵内闯入刺客的事发怒,“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怒道:“皇帝养着你们都是白养的吗?一夜过去,连刺客从哪来都查不到?”
庵堂佛像下,跪着一众虎卉军,闻言吓得大气不敢喘。
为首的虎卉军名为秦岭,惯会迎风使舵,忙俯伏在地,颤声道:“那刺客可能是半道上的流民,见财起意来到庵里打劫,一时不好查到去处,给卑职半个月,卑职定能查到。”
“本宫限你七日,若查不到,提头来见。”
明德公主面色铁青,打发了秦岭,听到下人传江雨筠来了,脸色才缓和了些,忙叫人去通传。
江雨筠进了屋,明德公主敛了怒意,亲切的拉着她的手,朝大殿去,边询问她昨夜可否被吓到类的话,江雨筠乖巧应答。
明德公主一叹,道:“最近山下不太平,阿苓若是无事,就呆在庵里,莫要到处乱走。”
江雨筠知祖母是暗指她昨晚不在庵里的事,脸上一热,低声回道:“是,祖母。”
做完早课,江雨筠回斋房,半途遇到虎卉军首领秦岭,眼眸一转,唤住了他。
“秦将军,可有那贼人的线索了吗?”
方才在大殿只匆匆一瞥,秦岭未看清江雨筠容貌,此时,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江雨筠,杏面桃腮,说话间顾盼生姿,煞是妩媚动人,老脸不禁一红,支吾道:“还没......没。”
江雨筠峨眉轻蹙,似凝神在想着什么。
见她脸上隐有失落之色,秦岭忙道:“小娘子莫要忧心,那刺客已坠落悬崖,眼下生死不知,想必他的同伙也不敢造次寻到庵里来。”
江雨筠“嗯”了一声,又道:“那刺客会不会还没死,爬上山崖,潜入庵里躲了起来?”
秦岭平日自诩武功高强,此时听到江雨筠质疑自己能力的话,当即脖子一梗:“昨夜是卑职和那刺客交的手,那刺客武功极弱,不堪一击,跌入悬崖自是摔得粉身碎骨,怎会爬上山崖?”
秦岭自不会在美人面前提起,昨夜他和刺客交手时,那刺客已身受重伤,若非如此,哪怕三十个虎卉军加起来,也不是那刺客的敌手。
显然江雨筠未听出秦岭言中傲气,一时怔住,脱口道:“那刺客武功很差?”
秦岭义正言辞道:“正是。”
早知如此,昨夜她也不用和刺客周旋,直接唤人来制服刺客,更不会受刺客喂毒胁迫了。
江雨筠自是气闷无比,拜别了秦岭,回了房。
一整日过去,那刺客再未现身。
江雨筠心下稍缓,照旧吃饭,洗漱,就寝,到了夜间,她特意命仆妇将屋中门窗锁紧,又命李嬷嬷睡在外间。
夜半,山风大作,江雨筠躺在榻上,睁大一双明眸巡视屋中各处,忽的,临峭壁的窗子传来咯吱轻响。
她瞪圆了眼睛,拥被坐起,死盯着窗户,做势就要唤人。
与此同时,一只大掌从她身侧探出迅疾地捂住了她的嘴,一把将她拖入榻中。
“是我。”
一道阴狠如蛇信的嗓音,攀上了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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