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照顾病人这方面,林牧言的水平突飞猛进。
用他自己的话形容,等肖童出院之后,他几乎可以留在医院做护工了。
“不喝了,没味儿。”肖童将只喝了两口的粥推开,一脸生无可恋。
他过了禁食期之后,终于被允许喝点流食了,但林牧言十分仔细,只给他定时喝熬得稀烂的小米粥,连点油水都没有。肖童虽然不是贪嘴的人,但也受不了一天三顿喝这玩意儿呀。
“确实没味儿。”林牧言苦笑了一下道。
“……”肖童一瞥林牧言碗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粥,顿时没脾气了。
这几天林牧言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坚持要跟他吃一样的东西,虽然肖童觉得这个行为幼稚的像是中学生才会干的事情,但林牧言不为所动,一直坚持着。
“我嘴里也淡出个鸟了,不信你尝尝。”林牧言朝肖童身边凑了凑。
肖童闻言耳尖迅速变红,而后瞪了林牧言一眼。
“你别喝这个了,这粥本来就是温的,稍微一放就凉了,我给你重新盛。”林牧言拿过肖童的粥碗,将肖童剩的粥倒到自己碗里,从保温桶里给肖童盛了半碗新的。
肖童怔怔的看着林牧言,对方毫无顾忌的端起碗就把混着他剩粥的那晚粥喝了,这举动实在是有点过分亲密了。
“快喝呀,不然又凉了。”林牧言放下粥碗催促道。
肖童难得很听话的喝了小半碗,然后开口问道:“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照顾我?”
林牧言目光一滞,笑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肖童道。
林牧言笑容渐渐消失,沉默的收起粥碗去洗了洗。待他擦干手出来的时候,肖童还盯着他,显然等着他的回答。
“磊子一会儿过来,王叔也在,我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林牧言没打算继续回答那个问题。
肖童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有些仓皇的逃出了病房。
林牧言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照顾他呢?
显然前任的身份,做这些有点逾距,朋友也不至于做到这样。
可恋人,他们现在又的的确确不是。
至少他和林牧言都未曾提过复合的话,他甚至有点猜不透林牧言的心思。
林牧言离开医院去了于非的庄子。
贺梓童知道他今天要来,不知道是提前来等着他,还是这几天整日泡在这里。
“你这几天进展怎么样?”贺梓童一见林牧言就一脸八卦的道。
“什么进展?什么怎么样?”林牧言一脸懵逼的问道。
贺梓童笑得有点猥琐的道:“你和肖老师啊,你把人追回来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追他?”林牧言道。
“你没打算追肖老师?”贺梓童惊讶道:“那你天天长在医院里是为啥?”
“我做好人好事儿,体验生活不行啊。”林牧言道。
贺梓童都快被他说蒙了,转念一想不对啊,那晚肖童受伤的时候,林牧言魂儿都飞了,要说对肖童没感情,打死也没人信。
贺梓童追着林牧言一路走一路纠缠道:“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屁孩滚一边去!”林牧言伸手按在他脑袋上推了一把道:“再不闭嘴打你信吗?”
贺梓童闻言倒是真老实了,林牧言趁机跨进电梯,将贺梓童关在了电梯外头。站在电梯里,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公司见到肖童的时候,对方面对他那么的小心翼翼,到真以为他会把对方送进去坐牢似得。
今天肖童问他,以什么身份照顾自己,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自始至终在肖童面前想要的身份,也只有那一个而已,从未变过。
于非早已在办公室等着他了。
这几天因为林牧言不肯离开医院,所以人他一直在庄子里扣着。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事情拖久了,总会有纰漏,还是得尽早解决才行。
“庄子里一直没有营业?”林牧言问道。
“停业整顿,这个月不打算开了。”于非道。
之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起码说明管理方面还是有漏洞的。他的庄子针对的客户很多都是圈内人,在人员培训和要求上做的十分缜密,几乎是容不得半点差池的。如今除了事儿,不可能不做调整。
“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吧。”林牧言道。
“这几天……一直好生照顾着,没敢亏待。”于非道:“梓童怕他们身体折腾坏了,还特意让厨房弄了滋补的药膳。”
林牧言闻言眉头皱了皱道:“你别老纵着他,他还小。”
“您放心,我有分寸,脏事儿不会过他的手。”于非道。
林牧言闻言便没再说什么,在他看来于非这人还挺成熟的,起码处事很果断,无论是手段还是思维都很出类拔萃,也难怪贺梓童能被他吸引。
人被关到了情/趣/房里,不用说出主意的人肯定是贺梓童。
林牧言进去的时候,便闻到房间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果然走进去才发觉,这屋子里到处都是不可描述的东西,地上还有撕烂的衣服和不明液体的痕迹。
“能不能把人拎出来,这屋子待着有点恶心。”林牧言道。
于非闻言便招呼人照做,而后带着林牧言到了会客室。
男人被人带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弱的有些脱相了。他身上带着一些不可描述的於痕,打眼一看也知道经历过什么。他一看到林牧言,顿时恶狠狠的想要扑过去,但是被身后的人一脚踩在了地上。
“林牧言!你个目无尊长的混账!”男人开口骂道。
“知道我是混账,您还惹我?”林牧言冷声道:“舅舅。”
被林牧言叫做舅舅的男人,名叫和庆庭,算是和氏的三当家。不过和氏如今是由和庆庭的大哥和庆礼说了算,除了和庆礼之外,他们的父亲和老爷子也有自己的心腹占据着要职,所以轮到他这个三当家,基本上就没什么实权了。
偏偏最无能的和庆庭,最喜欢蹦跶。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对我,后果是什么?”和庆庭道:“老头子一向护着你,他知道你这么对他的亲儿子,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你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外姓人,和氏就算是喂狗,也轮不到你!”
林牧言冷冷的看着他,开口道:“您在宴会上,给我喝了什么?又是怎么对我的?您觉得老爷子知道以后,会给您颁奖还是给您送锦旗啊?”
“你胡说,我弄得是肖童,跟你有什么关系?”和庆庭道。
“您弄得是谁,您说了算吗?”林牧言道。
和庆庭一愣,顿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小图背叛了我?”
“他就算不背叛您,您会给他活路吗?”林牧言问道。
在庄子里的这几天,于非每天都会命人喂他那加了料的果蔬汁,当然前提是他和自己那个保镖是关在一间房里的。那保镖到底是血气方刚,在药物的作用下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想而知。
保镖跟着和庆庭久了,深知自己老板的秉性,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把老板得罪彻底了,对方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自己。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就是站在林牧言这边。
和庆庭目光闪过一丝戾气,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这话该我问您。”林牧言道:“为什么要动肖童?”
“啧。”和庆庭道:“这你就得去问他了。”
“舅舅还没有喝够果蔬汁吧?”林牧言又道。
和庆庭闻言面色一变,咬牙切齿的看着林牧言,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撕碎。
不过他更想撕碎的人,是肖童!
从庄子里出来的时候,林牧言一句话也没说。
于非面色凝重的跟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事到如今他都不肯说,我想应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于非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闹出人命,不管是哪方,都不好遮掩。”
“我知道。”林牧言道:“差不多让他滚吧,剩下的帐我会慢慢跟他算。”
“肖老师那边还需要特意交待吗?”于非道。
林牧言想了想道:“不必了,这种事儿不必脏了他的耳朵。”
于非闻言便没再说什么,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能控制的极限了。
回去的路上林牧言想了一路,总觉得这事儿百思不得其解。他曾以为是自己牵连了肖童,和庆庭或许是为了针对自己,才拿肖童开刀。可如今看来,和庆庭和肖童确实是有恩怨的,只是他不知道这恩怨是什么。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很可能和他们分手前肖童的状态有关系。
林牧言回到医院的时候,肖童正坐在窗前看夕阳。火红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映在肖童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林牧言快步上前,伸手按在肖童肩上,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怎么了?”肖童问道。
“有点难受。”林牧言道。
肖童轻轻转头看他,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十分浓烈的不安和难过,片刻后开口道:“那你怎么才能不那么难受呢?”
“有人亲我一下,我就不难受了。”林牧言勉强笑了笑,开口瞎撩道。
没想到肖童闻言后,目光微微一垂落在林牧言手上,而后伸手执起林牧言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手背上温软的触感,骤然席卷全身,林牧言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似得,有些僵硬的看着肖童问道:“你干什么?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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