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肖童原本被憋得一肚子脾气，可扭脸一看林牧言面对引流袋时那郑重其事的表情，顿时就气不起来了。他的心也是肉长的，自然能猜到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林牧言经历了怎么样的煎熬。
“行了，没有了！”肖童朝林牧言道。
“哦。”林牧言这才起身，去洗手间把刚接到的液体倒了。
等林牧言回来的时候，肖童已经又睡过去了。他靠近床边，偷偷伸手在肖童手上握了一下，肖童便又睁开了眼，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但那眼神中已经和方才不太一样，多了几分温和。
“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便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太累了，失血过多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虚弱。
“放心吧，这回我会记得，我定了闹钟。”林牧言道。
肖童原本任由他握着的手，突然抽了出来，显然对他又提这茬不太乐意了。
林牧言嘴角勾了勾道：“这个管不能插太久，对身体不好，明天我让护士给拔了，等你想尿的时候，我就用壶给你接着。”
“林牧言我劝你少说两句。”肖童瞥了他一眼道。
“不说了，你睡吧。”林牧言道。
肖童看向他，见他嘴角含着笑，看向自己的表情傻里傻气的，像个缺心眼的二愣子。他很想再奚落林牧言两句，但他实在是太累了，说几句话就会困得厉害，于是便迷迷糊糊又睡了。
林牧言这回没继续逗他，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一直盯着肖童看。
从昨晚到现在，他整个人一直都很慌，即便是知道肖童脱离了危险，他也依旧无法安心。
直到肖童开口对他一顿数落，他才慢慢安下心来。眼前那个苍白的没有血色的人，因为那几句不饶人的话，仿佛顷刻间又有了生机，这样的肖童，林牧言看着才能放心。
太阳出来的时候，林牧言将窗帘开了个缝，以便病房里能有些阳光。
他用温水浸了毛巾，先是小心翼翼的帮肖童擦了擦脸，而后执起对方的手，轻轻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干净，动作谨慎的像是握着什么易碎的文物一般。
林牧言的手很大，掌心总是带着一丝暖意，肖童从前很喜欢牵他手的感觉。但肖童是个别扭的人，不爱腻腻歪歪，便很少允许自己主动做这么亲昵的举动。
林牧言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人粗糙的像个不解风情的“直男”，没谈恋爱的时候倒是喜欢撩来撩去，搞搞暧昧，真在一起了，倒是又矜持了许多。
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仔细说起来，也就在床上的时候还挺亲密。
下了床之后，两人都像是“拔D无情”的“渣”男，在外人眼里更是貌合神离。
可爱情这回事，原本也不是人人都有天赋。
有的人得心应手，自然就会有另一些人头破血流。
医院那边的检测报告很快就出来了。林牧言看得一头雾水，但听医生的解释，结果并不算太糟。肖童食道的病变，只要好好保养再加上适当的药物治疗，应该是可以慢慢恢复健康的。
林牧言对肖童吃的那瓶药耿耿于怀，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机，等肖童身体慢慢恢复，有的是询问的机会。
接近中午的时候，贺梓童和于非来了。
林牧言一见贺梓童，没好气的问道：“你没让人认出来吧？要是把记者招来，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贺梓童拍了拍背上的包道：“我带了假发，披肩的。”
林牧言闻言表情十分精彩，最后什么也没说。
肖童这会儿正睡着呢，于非怕打扰了他，便给了林牧言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有话要同他说。林牧言指了指贺梓童，意思是让他别乱动老实待着，便同于非出去了。
“林总，事情已经出了，没用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等肖老师康复之后，我亲自向他赔罪。”于非道。
“说了不多说，还不捡紧要的赶紧说？”林牧言道：“说完把那个祖宗带走，别让他再来医院晃悠了。”
于非在林牧言提到贺梓童的时候，眉眼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凛了神色道：“您让查的果蔬汁，已经从头到尾仔细扫过了，是有客人临时提了要求，厨房提前没有准备，这才让人插了手。涉及其中的人，庄子里有四个，您若没有特别的要求，我就按自己的意思处置了。”
“客人呢？”林牧言冷声道。
“查过了，是和氏新签的小艺人，什么都不懂，就是个挡枪的罢了。”于非道。
明面上能查到证据的人员，全部都是无关紧要的，真正下黑手的人，却一点能抓住的把柄都没有。林牧言目光中闪过一抹厉色，又问道：“他们俩人呢？”
“被我留在庄子里做客了，想着肖老师这边恢复得有些日子，您也抽不出手来料理，就委屈他们多住些日子吧。”于非开口道。
林牧言闻言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意外，问道：“你不怕和氏找你麻烦？”
“怕呀。”于非道：“可我不惹他们，他们不还是给我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么？那我还客气什么。”
“那好吧，都是客人别委屈了。”林牧言道。
“不会怠慢的，林总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吗？”于非问道。
林牧言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闹钟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闹钟提示到了该给肖童排引流袋的时候了。
“让我想想吧，现下有最要紧的事情得办。”林牧言道。
于非不明所以，跟着林牧言回了病房。
病房里，肖童正和贺梓童聊天，当然主要是贺梓童在单方面的说，肖童在听。
“那孙子胳膊都让人卸了，还在那儿叽叽歪歪呢，我一听就来气，正想上去踹他两脚呢，谁知道牧……林总拎起个瓷瓶，得有那么大个儿……”贺梓童拿手比划了一个很夸张的尺寸：“我就听到咵嚓一声，瓷瓶子碎了，那孙子的脑袋瓜子也开了个缝，嗡嗡地朝外冒血呀！”
“你再叽叽歪歪，你那脑袋也要嗡嗡冒血了。”林牧言开门进来，瞪了他一眼，转头面色突然变得柔和起来，问肖童：“累了吧？我要早知道这小子管不住嘴吵你，走之前我就先把他嘴堵死。”
肖童看了一眼贺梓童，开口道：“你比他吵。”
“对，你说什么都对。”林牧言笑得像是被人夸了似得。
他走到床边刚要弯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贺梓童和于非道：“你俩回避一下，你们肖老师肾不好，憋不了尿，现在是他方便的时间。”俩人闻言赶紧转身出了病房。
林牧言非要当着人家的面提这茬，显然就是为了宣示主权加臭显摆。
可肖童不要面子的吗？被他一提，整个人都有些想打人的冲动。
“林牧言你有事吗？”肖童开口道。
“有啊，帮你排尿。”林牧言道。
他这话说的极易产生误解，稍加联想就容易想到比较暧昧的画面。说起来，他以前还真有过这种恶趣味，有一次肖童拍戏的时候手受了伤，林牧言非要借机在肖童上厕所的时候帮肖童扶着，肖童差点没把他揍趴在马桶上。
但他向来意志坚定，肖童被他磨久了，总会纵着他的……
“我记得那回你手受了伤，还是我帮你扶着……”林牧言道。
“你能闭嘴吗？”肖童道。
“你要是现在不想，咱们现在可以先不管这个引流袋……”林牧言道。
“林牧言我劝你善良。”肖童道。
林牧言这回总算是闭了嘴。
他料理好之后，把门外的俩人又请了进来。
贺梓童这会儿学聪明了，一看肖童脸色不大愉快，很快做出了溜之大吉的决定。林牧言巴不得他赶紧滚蛋，连忙将人送出了门。
“于非。”在俩人出了病房之后，林牧言突然递过一张检验报告给他，道：“这是那个果蔬汁里的成分检验结果，你们庄子里那俩客人，缺钙，记得给补补。”
于非闻言接过单子，折好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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