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对被禁止的事跃跃欲试,对被拒绝给予的东西梦寐以求。——奥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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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我说,袴田维身为在国家高额纳税榜单里名列前茅的职英,自然是知道不少黑白两道的消息。
只近着看一眼,英雄便认出眼前有高中生般稚嫩面孔的少年,是港口黑手党首领器重的干部候选人。
他将两人的会面看了个全程,意识到鹤织根本不是如平日里表现的那般想要弃暗投明。英雄的思维在发出警告——
【她与黑暗世界依旧往来密切。】
【她骗了所有人】
“你先回去吧,”我示意太宰先走,这边锅看来不能糊弄过去揭掉了,“我们单独谈谈,袴田先生。”争取以最小损失解决。
听闻我的话,男人拧着眉僵持片刻到底是侧过身子,让步伐轻快哼着小曲儿的太宰离开。男人虽有不甘,但港口黑手党上面开绿灯,暂时不能碰。
太宰倒也乖巧,除了满脸笑得不怀好意以外也就多说了句“晚上再见啦~”。
瞬间气氛严峻气温暴跌,这个dio人特么来搞事情啊!!??再您偶噶桑的见啊!!
“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赶紧转移袴田维注意力,
“听说那里看烟火很棒。”
只少女的一眼和一笑,袴田维又马上记起初见时她那副惯于欺骗的温顺人皮,它始终披在身上,一直没有脱下来。
胃里的苦水涌到心腔里一阵泛恶心。他应当抓捕她,实在不忍也应当远离她将她交由他人管束……
袴田维他认识甚至接手管教过不少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但没一个像她这般,张扬绚烂的笑容下深沉祸藏。
他知道对她畸形的关注会出问题,他尝试故意无视甚至接手新人的管教。
就像是衣服布片坏了可以去厂里配片甚至重新买新衣服替代或是更好的一件那样。
他以为她也一样,
但她不一样,
她无可替代。
所以他没有,无论是抓捕还是远离还是转让他人,他都没有,他在恶心他自己。
袴田维闭上双眼,从这一切前转移视线,寻找着缓刑——
“好”他的身体带动灵魂一齐跟着她走了。
*
夜幕星垂,男人与女孩穿过乐园的灯光璀璨,不仅仅是单纯穿过,他为她买了她视线停留过五秒的一切:金平糖、苹果糖、和果子……
当两人站在摩天轮脚下时,袴田维觉得他牵着女孩的那只手,都沾满馥郁的甜味儿。
不知怎么,他一向苛刻的洁癖这时候死了一样掀不起半点风浪,他任由这甜味儿缠着他,甚至起了想舔一口女孩看看是不是如他所想得那样甜的心思。
*
摩天轮转至某个点停下,供游人对开始的烟火秀欣赏拍照。
拖着金红色烟尾的烟火在高空绽放,发光剂、发色剂的添加让夜空中盛开的花朵开出五彩缤纷的颜色。
一朵紧接着一朵划破黑暗发出嗖的响声,声音近得让人不安。
*
“你想杀我,”
精心修饰的金发、保守稳妥的服饰和看似波澜不惊的蓝色双眼,通通在为男人的真正心绪做有力且最后的武装。
“是不是如果我要将这事和EraserHead说,你就会动手。”
袴田维说得肯定,他毫不怀疑她会这样做。
这话说的不假。
“真可惜,”我只是笑,“你的蓝眼睛这样好看。”
里面像是烧着一簇火,在深海的汹涌暗流下越烧越旺,这景象比初见时的平静无波有趣太多。
杀掉的话,太可惜,而且弊大于利,不合算。
可能的话,我并不想杀他。
男人的心像是滚到地上咯噔一声,他还抱有幻想,觉着鹤织云看在这段时日的相处亲近上不会那么绝情。
漂亮的衣服首饰,甚至日常关怀个性锻炼许可…她没要求的她需求的他赶着做到最好,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该动容。
可是鹤织云不,她穿她用她回馈,她不会辜负他的每一点心意,唯独就是她不谈感情。
看起来到头来一如既往无甚区别。
袴田维想他只能用唯一的方法去验证:
“我喜欢你”男人攥着袖口骨节发白,蓝眼睛一瞬不瞬盯过来,倒影在里头五颜六色的烟花像要滴出眼眸外。
她好像没有心,“谢谢”
我懂,我懂他抱着什么心思,不谈金钱的交易基础当然是感情,所以我才会说这种交易方式容易出事,感情是有保质期的。
啧,我还以为这种交易只是成年人图个新鲜,保质期过了一拍两散,看这样子……
明明做好了接受任何结果的准备,可男人却微妙地面露苦色。
看着少女的一脸淡然,浅色的唇吐出刀子,手下甚至还在回他人的消息,谁的?
算了,那不重要了。
他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你现在就可以杀我。”嘴唇还胶着,袴田维扯了少女的手放在自己脆弱的咽喉上,像是曾经他把手放在她喉咙上那样干脆。
这是他人生中唯一开的、也是筹码最大的赌博,大胆得自己都难以置信。
赌博无生产力,所以一定会有人失去些什么,
要么他失掉性命,要么她失掉残酷。
完全不划算,但他想赌,
疯狂地想赌,
赌她对他留有一丝温柔。
男人自暴自弃地舔了怀中人的唇,凉丝丝的、甜的,像是那份马卡龙色的冰淇淋,他甚至吃出一抹血味。
血腥气将袴田维的思绪猛地闪回到那五彩的一刻,那宛如爱情电影的前一秒,听她念着被她送进地狱的人名。
对方举动大胆突然得让我有些诧异。
这是,奇袭?
掌心下的喉结滚动,生命存在的鲜活特征,我只要合拢五指,就能轻易地解决后顾之忧。
天赐良机,
但我杀你马。
大庭广众的我能下手那真是鬼见了我。
握住对方喉咙的手转至脑后,舌尖舔过去加深这个吻。
“袴田先生,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我脏得一塌糊涂,你怎么敢拿你自己逼我。”
吻得男人面染薄红,少女把他推回座位眼角笑容勾着一股子邪气。
英雄排名靠前不能倒,倒了社会股提前崩盘不好接手;我一学期都快经营完可以点数存档也不能出岔子。
“这不就被我抓住把柄了。”我晃晃手机,“与我接吻的照片、全部通讯信息备份云端,你手机里有什么自己也清楚,”
“我们秘密换秘密怎么样?”
可以直接从舆论方向着手毁掉这个人,大众越了解他品行有多高洁,越不能容忍他有瑕疵。
只是这个人还有价值,毁掉可惜了。
对,仅仅是因为很可惜而已。
袴田维,快点做出英雄应有的明哲保身的判断。
“你不杀我?”袴田维被推回座位上神色有些茫然——没死、也没挨打,还得到了一个恍若梦境般纠缠的吻,
是比梦境还要灼热滚烫的吻。
不是……
大哥,你能不能抓抓重点,我正在威逼利诱和你做交易啊。
“我杀你做什么?”
不过这态度,能沟通,我尝试软化语气:
“我舍不得你死,更别提亲手杀你。”
“所以别拿自己逼我好吗?”
『我舍不得你死』
这句真假参半:不想他死的心情是真实,舍不得的心情是谎言。
但也许是:他死了其实无所谓,我舍不得的心情才是真实。
演戏要想让受众相信,自然得融入真情实感去演去骗。只有伪装出的情感将自己骗过,才有可能骗过他人。
谎言说多了欺骗自己习以为常后,自己会误以为这是真实,或者,即便说出真实自己也习以为常误认为那是谎言。
『稍微有些什么脱离了掌控』
黑发的少女垂下眼,金瞳敛起。
这很糟糕,光明世界安逸久了,连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都拎不清。
冷酷是一种有效的手段,一种有效得见鬼的手段,可以让人避免因为愧疚、心软等一切会造成迟疑的情绪——迟疑会让人丧命。
冷酷是唯一能让我活下去的手段。
袴田维死在这其实也就收尾麻烦了点,万一他活着将事情捅到相泽那里,我会功亏一篑。
『我可以杀他,但为什么没动手』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只有死人才能遵守承诺』
*
袴田维忽然就笑了,眼角眉梢都落了笑意,他拉着少女半蹲下身吻她,冰凉的甜味铺天盖地。
他赌赢了他妥协了他也投降了。
迅速又可怜,因为他还是很怕的。
摩天轮又开始徐徐转动,烟火结束高空一片昏黑。
不是有这样的传说吗,男人想。
『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
如果与恋人亲吻,
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啊,好像,女孩还不是他的恋人,男人后知后觉又想起。
不要紧,慢慢来,袴田维眼中的蓝光狡黠起来,他能赌赢一次,一定能赢第二次。
感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能者居之,那个后辈不就比自己早上那么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袴田维冲我微笑,眼底的火光亮的惊人,纯粹明艳。双手一本正经地交叠在我手下,就仿佛他正捧着一份圣诞早晨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我收紧手:“袴田维,你及时抽身吧。”
“你还是不忍心。”男人拥过女孩抚她发顶。
“我不该招惹你,你会被我拉下来。”
“为什么不会是我把你拉上来。”
“是我自己想坐着,你别拉了。”
“我是英雄,我有义务把你拉上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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