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和鸣,梧桐是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时隔多年,宫韶华依旧记得洞房之夜,珺烨挑开盖头,坐于他身侧,将绾了红绿同心结的龙凤杯递给他,并含情脉脉凝眸相望,“华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宫的夫君,可愿与本宫凤凰于飞、白头偕老?”
当时他的幸福与喜悦无以伦比,而今面对承珺煜同样的询问,心中却只剩泼天的痛楚与苦涩。
承珺煜见他默不作声,再度恳言,“华儿,本宫不是承珺烨那等冷心绝情之徒,本宫所说的句句发自肺腑,你定要相信本宫。”
“太女......”他瞅着承珺煜那无比诚挚、无比深情的模样,心绪愈加烦乱。
眼前之人乃玹铮的生母,未来的帝王,亦是那个残忍地斩断他与珺烨妻夫情分、害他再无资格与珺烨同生共死的罪魁祸首。
他在内心深处不停喝问自己,宫韶华,你忘得掉沉香殿那晚的荒唐与屈.辱吗?忘得掉这九年来遭受的冷眼和鄙夷吗?
是啊,他忘不掉,永远都忘不掉。他宁愿作为珺烨的内眷被牵连入罪,也不愿成为承珺煜的爱宠,背负永世的骂名。
但他又不敢顶撞承珺煜,于是强压怨怼,离座万福,“太女的深情厚意罪侍心领,然罪侍蒲姿柳质,才德浅薄,不配侍奉左右,您若想充掖内.庭,应广择名门闺秀才是。”
承珺煜起身执他素手,“华儿,在本宫心中,即便西子再世、昭君重生,也不及你分毫,弱水三千,芸芸众生,本宫只想同你长相厮守。”
“可、可罪侍乃皇家休弃之人,若入侍东宫,只怕会招惹非议。”
承珺煜掷地有声,“本宫不怕非议!本宫有担当,即便会被人口诛笔伐,也要给你应得的名分!”
他被这话压得喘不过气,做小伏低地哀告,“太女,罪侍不求富贵,不求权势,只求平平淡淡地安渡余生,还望您成全。”
承珺煜满眼心疼,“华儿,本宫当年深受打压,自保尚且勉强,根本无力回护你和玹铮,所以才害得你们饱经苦楚、心灰意冷。但今时不同往日,叛逆已除,四海归心,江山尽在本宫掌中。本宫再不许任何人欺.辱于你,而你也无需再委曲求全。本宫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才是本宫心之所属!”
“太女!”承珺煜越是这般深情款款,他就越惶恐。他甩开承珺煜的手,直挺挺跪倒,“您的厚爱罪侍没齿难忘,然罪侍不愿再卷入任何纷争,不想再遭受世人诟病,更不敢因一己之私令祖制有违、宗室蒙羞,还望您以大局为重,恩准罪侍陪同俪郡王前往封地就藩。”
承珺煜当然不肯应允,边搀扶边唏嘘,“本宫身为庶女,自幼就屈居于承珺烨之下,当年被她横刀夺爱,非但不敢置喙半句,还得忍气吞声、强颜欢笑。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能光明正大地与你天长地久,但你却执意离京,让本宫情何以堪!况且,玹铮才刚刚与本宫相认,你难道就忍心斩断本宫与她的母女之情?”
“那、那就叫她留在凤都,然罪侍已看破红尘,自请出家。”
“不!本宫不准你做和尚,本宫要娶你、宠你,与你举案齐眉,共享这盛世太平!”
“罪侍...罪侍不配。”
“谁说你不配!”承珺煜按着他肩膀,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本宫知晓你的顾虑,你是怕被那些御史言官弹劾,怕有人兴风作浪乱嚼舌根。你放心,本宫既敢对你许诺,就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即日起,若再有人说三道四,本宫就砍她的头,抄她的家!总之,任何人都休想诋毁咱们之间的情意,都休想把你从本宫身边赶走!”
他见承珺煜眉目间尽显狠厉之色,情知已无法转圜,不禁万念俱灰,语气变得生硬起来,“太女非要强纳罪侍,是想坐实罪侍当年背妻偷女的淫.贱名声吗?”
承珺煜微怔,随后忙不迭分辩,“不,华儿你误会了!”
“误会?”他悲苦交加,冷声嗤笑,“罪侍苟活至今,只想安稳度日,但您却逼迫罪侍承受那千夫所指,这难道就是您口口声声要给罪侍的补偿?”
“华儿,本宫是真心想补偿你。”
“既如此,就请恩准罪侍所求!”
承珺煜哪里舍得,“华儿,并非本宫故意为难,实、实在是情非得已。”
“好个情非得已!”他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愤懑,瞪视着承珺煜声泪俱下,“当年您、您趁人之危玷.污罪侍清白,就辩称情非得已,如今...如今又是这番说辞,容罪侍问一句,从始至终,您可曾...可曾设身处地替罪侍想过?”
“本宫当然替你想过,你嫁给本宫之后,富贵权势唾手可得,天下之物随手取予,本宫绝不会亏待于你!”
“您以为...只要恩赐了富贵权柄,就、就能弥补罪侍心中多年的伤痛吗?无论当初还是现在,都、都只是您一厢情愿罢了!”
“你说什么?”承珺煜像挨了当头闷棍,呆了片刻,砰的攥住他皓腕,急赤白脸地质问,“你说本宫一厢情愿?难道你对本宫就没丝毫情意吗?”
他梗着脖颈,扬着泪痕交错的脸,“对,罪侍从未爱慕过您......”
承珺煜如遭雷击,“你、你再说一遍!”
他死死盯着承珺煜,“再说多少遍也一样,罪侍从未爱慕过您!”
“不会的,不会的!”承珺煜心痛得无以复加,自欺欺人地摇头,“你撒谎!你生下玹铮,又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心里分明就是有本宫的。”
他神情凄苦,“当年罪侍心存侥幸,若知她是您的骨肉,绝不会把她生下来。”
承珺煜深受打击,进而恼羞成怒,将他手腕扼得生疼,“宫韶华,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年本宫历尽磨难,好几次差点死在承珺烨手里。本宫遭受陷害贬谪出京之时,躲在死人堆里苟且偷生之时,身受重伤徘徊于生死边缘之时,心心念念地全都是你!可你竟然对本宫说、说从未爱慕过本宫,说不想为本宫生儿育女,那本宫问你,你爱的是谁?是承珺烨吗?她寡心薄幸,冷酷无情,将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你竟还对她死心塌地!枉本宫对你情深似海,矢志不渝,你却视作粪土,弃如敝履。本宫也要问你一句,为何待本宫如此残忍啊!”
话到最后,承珺煜已神情扭曲,歇斯底里。
他见状使劲儿挣扎,“太女,您、您冷静点,先把罪侍放开......”
“不放!宫韶华,你给本宫听清楚,本宫不会放你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承珺煜,你、你难道要逼死我不成?”
“哼,少跟本宫来这套,告诉你,即便你死了,本宫也会照样娶你,还会把你的棺椁永远安葬在本宫的陵寝之中。”
他望着承珺煜近乎于癫狂的面孔,内心被绝望填满,“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因为你是本宫唯一所爱,本宫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承珺煜厉声咆哮,将他拽进怀里紧紧搂住。
他扭动身躯并用力捶打,“放手!你放手!”
承珺煜无视他的粉拳,将他推了几步,抵在花梨木月牙桌上,“别白费力气了,既然你执迷不悟,本宫也只好教你个乖,让你学会认命!”
他瞬间脸色煞白,“你、你要作甚?”
“作甚?”承珺煜勾起抹觊觎的冷笑,“你冰雪聪明,怎会猜不透本宫的意图?反正你连玹铮都生了,早就是本宫的人,干脆现在就尽尽你身为夫侍的本分!”
“承珺煜,你、你不知廉耻,禽兽不如!”
“好华儿,想怎么骂都随你,本宫先办了你,日后再慢慢给你赔罪!”
承珺煜说完欺身压上,而他拼命反抗却无济于事,片刻后衣领开了,发髻散了,脸颊、脖颈被亲咬了数口。
“你、你这畜生!”月牙桌上的器物歪的歪,倒的倒,眼见自己腰带就要被扯开,他情急之下张口便咬。
承珺煜嘶声后退,顺手一抹,手背上点点殷红,“贱侍,你敢伤本宫!”骂完狠狠揪住他衣领,高高抡起胳膊。
他吓得两腿发软,下意识阖上双眼,然就在这时,殿门处忽传来声惊呼,“母王!爹爹!”
“玹铮......”他与承珺煜皆一愣,不约而同寻声望去。
只见玹铮撒腿冲了过来,扑通跪在承珺煜脚下,扯住凤袍哀哀哭求,“母王,今日之错错在儿臣,您责罚儿臣吧,千万不要迁怒爹爹!”
承珺煜望着玹铮那涕泪横流的可怜模样,再也落不下拳头,便松了手。
他侥幸躲过一劫,晃悠悠瘫跪在地,泪如泉涌,“惜惜......”
“爹爹!”玹铮手脚并用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
翌日,玹铮未去崇文馆读书,理由是为他侍疾,而后整整七天,俪郡王府都闭门谢客。
第八日,承珺煜终于沉不住气,派侧君柏氏登门。
他望着堆积如山的锦盒,冷淡却不失礼数,“太女的赏赐罪侍无福消受,还请侧君原封带回。”
柏氏欠身赔笑,“此乃太女好意,哥哥何必拒于千里之外?”见他手捻佛珠沉颜不语,又柔声劝解,“俗话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娘,太女对哥哥情深义重,就算您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俪郡王着想。您和太女再继续别扭下去,叫她如何自处?您可知她为了您不肯去崇文馆拜师,又谢绝了皇太孙女的盛情邀约,长此以往,您就不怕她失去太女的庇佑,葬送了大好前程?”
任柏氏磨破嘴皮,他亦不为所动。
两刻钟后,柏氏告辞,玹铮亲自送到府门,“多谢侧君前来探病,但爹爹需要静养,以后就不劳您费心。”
柏氏受了顶撞,却并未生气,反温言问道:“可是本君方才言语不周,冒犯了哥哥?”
玹铮摇头,“不关爹爹的事,是我不想见他伤心。”
柏氏蹲下身,慈祥地按住玹铮肩膀,“郡王,你身为子女,当劝你爹爹尽快与你母王和好。”
玹铮后退半步,刻意拉开与柏氏的距离,并露出倔强神情,“自我出生,便只有爹爹相依为命,如果为讨母王欢心,就害爹爹难过,那我宁可去封地就藩,再不踏入凤都半步。”
承珺煜得了柏氏禀奏,半晌没言语。
柏氏唯恐她生气,“俪郡王乃宫哥哥抚养长大,自然与他感情深厚些。”
“本宫知道,本宫不会见怪。”她挥手屏退柏氏,扭头吩咐孟晴,“传令蒙远,对承玹鏡用刑。”
掌灯时分,承玹鏡血淋淋的囚衣便被送至宫韶华跟前,而她批完奏折回转寝殿时,满意地见到宫韶华穿着侍寝的衣袍跪候在拔步床边。
她胜券在握,反拿起乔来,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故意揶揄,“华儿在此作甚?这可是本宫寝殿,正所谓女男有别,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免得有损你清誉。”
宫韶华如何听不出她讥诮之意,心中畏恨交加,面上却恭敬顺从,“罪侍承蒙太女错爱,特来侍奉床笫,还望太女莫要嫌弃。”
她安坐于榻,伸手挑起宫韶华下颌,微微扬起嘴角,“华儿千万别难为自己,不然本宫会心疼的。”
宫韶华咬紧牙关,“罪侍...罪侍心甘情愿。”
“那前几天本宫跟你商量的事......”
“但凭太女安排。”
“很好!本宫就知你是聪明人,肯定会想通的。”她眉开眼笑,伸手将宫韶华拉进怀里,嗅了嗅那墨发间隐隐的玉兰香,又解开衣带,将手探进去逗.弄。
宫韶华被她连揉带搓,倍感羞.辱,但迫于她的威势,又不敢将她推开。
“太女,罪侍有不情之请。”
她边上下其手边问,“你想给承玹鏡求情对吧?”
“是,那孩子年幼,哪有能耐参与戾太女谋反,还望您明察。”
“好说。”她故意作弄了数下,直到宫韶华气息不稳,这才心满意足地吩咐孟晴,“派御医前往诏狱给承玹鏡疗伤,告诉蒙远,没本宫旨意,不许再用刑。”
待孟晴领命告退,宫韶华感激涕零,“多谢太女。”
“诶,不必客套,你既愿与本宫妻夫同心,本宫自然也不能冤屈了你的骨肉。”她说着吻干宫韶华眼角的泪痕,将其徐徐压倒。
宫韶华被她剥去衣衫,身躯绷得紧紧的。
她俯身亲了几口,察觉宫韶华手脚僵硬,不满地蹙眉,“放松些,今晚乃咱们圆房之喜,可别扫本宫的兴!”见宫韶华现出怯怯之态,又柔声哄道:“好华儿,你好生伺候本宫,本宫明早叫孟晴陪你去探视承玹鏡。”
宫韶华情知这话需反着听,倘若今晚不让她尽兴,承玹鏡指不定还会遭受怎样的折磨,于是把心一横,低声哀求,“太女,罪侍口渴得紧,能否赏杯水喝?”
“成,你等着,本宫亲自给你倒。”
趁她斟茶之际,宫韶华从枕下摸出预先藏好的催.情丹迅速塞进嘴里,接过茶杯后一饮而尽。
不多时,殿内便传出宫韶华媚.骨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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