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捉.奸

    卓念颐到底不甘心,尾随来至浮云馆。

    眼见灵韵被揪着头发拽下马车,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阻止,然灵韵的哭求声却又令她瞬间停滞不前。

    妻主,那女人是云灵的妻主,而她又算什么?

    浮云馆内原本的仆从皆是钟离挚安排的,然此刻都已换做玹铮的影魅,见玹铮进门纷纷请安。

    玹铮故意冷着脸不搭理人,扯着灵韵往后院走。

    灵韵踉踉跄跄摔倒在院门口时,有影魅装扮的侍从跑出来搀他,却狠狠挨了玹铮一脚,吓得忙连滚带爬跑了。

    卓念颐见这架势,愈发担忧。

    而玹铮知卓念颐就跟在后头,暗道绝不能心慈手软,于是大力踢开卧寝房门,将灵韵往地上一推,举鞭就抽,“贱人,你可真对得起我!”

    灵韵抱头惨嚎,“奴侍冤枉,奴侍跟卓大小姐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玹铮撸胳膊挽袖子,显得更加怒不可遏,“你打量我是聋子,没听见卓念颐的话吗?你真行,逃婚逃到京城,还失身给她,让我当绿头王.八!”

    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奴侍当年少不更事铸成大错,不敢求您原谅,可自打跟了您,一直都安分守己。”

    “胡说!要真安分守己,你能背着我跟姓卓的私会?”

    “奴侍不敢!奴侍与卓小姐纯属偶遇,没想到她会纠缠不休。”

    “是吗?”玹铮拿余光瞅了眼虚掩的房门,用力捏住他下巴,冷冷嗤笑,“你婚前失贞本该沉塘,我不仅饶了你,还好吃好喝养着你,谁知你竟是白眼儿狼,不知恩图报,反心心念念惦记老相好。行,她卓念颐有权有势,你现在就滚去找她好了,回头我把休书一并给她送去。”

    说罢扯着他衣领就往门外拖。

    他死死抱住玹铮的腿,哭得别提多可怜,“妻主,求您别赶奴侍走!奴侍怀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

    “你说什么?”玹铮做出惊诧之态,而卓念颐听了这话,好似当头浇了盆雪水,心拔凉拔凉的,所有的不甘、执着顷刻化作了凄哀与失落。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旋,她靠着墙,弯了背,双手抱住脑袋。

    怪不得云灵不肯认我,不肯跟我走,原来...原来他不仅有了妻主,还怀了那人的骨肉。

    听云灵的口气,对那人是真心的,我已连累他挨了毒打,难道还要再连累他腹中的胎儿吗?

    想到此处,最后望了眼屋内相拥的两人,含泪转身,决然离去。

    玹铮目送她背影消失,关好门后松了口气,“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灵韵仍有些不放心,“您确定?”

    “确定,她为人正直,不会耍手段让心爱男子骨肉分离的。”

    灵韵如释重负,随即又唏嘘不已,“想不到她是真心喜欢阿沄。”

    “怎么,很羡慕?”玹铮瞟着他,眸光凛冽,“想当年本王待你何尝不是真心,可你却弃如敝履。”

    他讪讪垂头不敢分辩,又听玹铮诘问,“几月不见,你胆子倒是见长,既发现卓念颐与邱灵沄有关,为何不禀报本王?”

    “奴、奴才知错。”他自打见到玹铮那刻,就猜测无法善了,于是拾起地上的皮鞭,高高举过头顶,“王主息怒,奴才任凭责罚!”

    话音未落,皮鞭便被玹铮夺去,随即裹着疾风自他耳畔掠过,重重砸在地上,巨大的声响令他猛一哆嗦。

    他还没回神儿,下颌已被扳起,“倘若本王今夜不来,你打算如何收场?是谎称怀孕,还是诈死?”

    “诈、诈死......”他从七夕夜市讲起,老老实实交代了定计、施计的经过,“奴才绝不敢背着王主勾引卓大小姐,只想查明当年的真相,但万没料到,卓大小姐如此难缠。”

    “哼,卓念颐深不可测,连本王都不敢轻易招惹,你才几斤几两,竟不知地厚天高。小挚也是,不仅不拦你,还帮着胡闹。”

    他生怕玹铮迁怒钟离挚,连连叩首,“王主别怪公子,全是奴才自作主张,您要打要罚只管冲奴才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玹铮挑眉,周身散着寒气,“你去诏狱跪上三日天平架,本王就不难为小挚。”

    “啊?”他瞬间想起在漠北镇抚司内的凄惨遭遇,脸色惨白,嘴唇发抖,可最终还是咬牙道:“奴才遵命,只求王主信守承诺。”

    玹铮慢悠悠呷了口茶,好笑道:“什么承诺?本王罚你是应当的,却并不曾答应你什么。”

    他猛地扬起脸,“王、王主!”

    玹铮瞅着他万分委屈的神情,蘸了滴他腮畔的珠泪,哈哈笑起来,“瞧你这怂样,本王逗你玩呢!”说完又吩咐道:“脱衣服。”

    他心里咯噔一声,虽不情愿,可到底不敢违逆,默默款掉衣袍,赤.裸地从新跪在玹铮面前,“王主是想让奴才侍寝吗?”

    玹铮没言语,指了指床榻。

    他咬着嘴唇膝行至榻边,手脚并用爬上去跪好,见玹铮打开匣子翻找,含羞带怯道:“奴才不知您会来,没预备助兴的东西......”

    “不碍的。”玹铮除掉人.皮.面.具后,手里变戏法似的多出个瓷瓶,“本王早就预备好了。”

    他以为瓷瓶里是颤.声娇,认命地阖上眼,却不妨后臀猛挨了记巴掌,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扑倒。

    玹铮按住他肩膀,“趴好了。”然后点了软膏,手指攀上他瘦削的酥背,小心翼翼地替他涂抹殷红的鞭痕。

    见他疼得乱扭,又拍他双股,“别动!”

    他立即绷紧身躯不敢再动弹,一时间,屋内只剩他轻微的嘶声。

    玹铮的语调较之先前柔缓了不少,“别怪本王心狠,若不真打,会叫卓念颐看出破绽的。”

    他扯着锦褥,脸深深埋进绣枕,声音有些哽咽,“奴才省得,再说,奴、奴才惹您生气,打死也不冤。”

    “这话说的,好像本王打你是挟私报复。”自决定放过他那日起,玹铮便绝了拿他发泄私愤的念头。“你说说,本王把身契都还给你了,你为何还要答应做媵侍,莫非是武成王逼迫的?”

    “绝对没有!”他一急,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武成王主待奴才恩重如山,公子如今有了过不去的坎儿,奴才怎能袖手旁观?”

    “你倒忠心。”玹铮撇嘴,“人生在世,总不能只为旁人活着,你难道不明白,真当了媵侍,再想离开凤都就难了。”

    “奴、奴才明白,可奴才是心甘情愿侍奉王主的,王主乃天之骄女,雄才大略,举世无双......”

    “够了!”玹铮停下手,长眉紧蹙,“阿韵,你弟弟死在皇贵君手上,你对着本王说这些恭维话,不难受吗?”

    他闻言挣扎起身,端正跪好,“王主明鉴,奴才既进京辅助公子,就绝不会心存私念,更不敢以下犯上。”虽说邱灵沄之死像根扎在心底的刺,但背负的责任,命运的纠葛又生生将其磨平。“奴才倘若有半句虚言,就叫阿沄永世不得超生!”

    玹铮见他竟以邱灵沄发毒.誓,点了点头,“本王没不信你,只是......”

    明明近在咫尺,可两人之间却好像隔着一堵难以穿透的墙,“知道武成王为何非选你做媵侍吗?”

    “知道,一则奴才侍奉过元服,二则足够忠心,三则......”

    “三则你与本王存互芥蒂,你不会争宠,本王也不会偏宠你,所以即便你生下孩子,也绝不会撼动小挚的地位。”

    他见玹铮直言不讳,唇角匿出丝苦笑,反轻松了几分,“王主睿智,奴才不奢求您宠爱,只求替公子诞育后嗣,完成武成王主的重托。”

    玹铮定定盯着他,“替小挚诞育后嗣的人还可以再选,阿韵,你已知当年真相,即便离开凤都,也再无任何遗憾,本王愿意给你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想要吗?”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流露出些许失望与委屈,“您就这般讨厌奴才吗?”

    玹铮摇头叹息,“本王不讨厌你,只是不想难为你,也不想难为自己罢了。阿韵,你永远都忘不掉弟弟的死,而本王也无法释怀你对钟离珝的情,我们勉强在一起不会快活的。”

    “可是......”他眼里泛起盈盈波光,神情茫然且惆怅,“除了您身边,奴才不知还能去哪儿?”

    “哪儿都成,天很高,地很广,江湖很大,只要你说出来,本王就会替你安排,保证你后半辈子过得无忧无虑。”

    他闻言陷入沉思,半晌后抬眸凝望,“王主,奴才背叛过您,伤害过您,您不是恨极了奴才吗?为何还要放奴才走?”

    “没爱过,何来恨?”玹铮想起元服那场欢愉,想起两人在长信殿渡过的美好时光,手指温柔地穿过他满头乌发,轻轻揽他入怀,“说到底,你是本王第一个男人,即便咱们不能再爱下去,也不该彼此怨恨......”

    “王主......”泪水奔涌的刹那,他仿佛听见心底某处的冰啪的裂了,即便不愿承认,当年也是动过情的。

    月影透过棱窗洒进屋内,将榻上的两人笼罩进清冷的银辉中。

    景泰蓝喜鹊登梅铜镜映着那双渐渐搂住玹铮的藕臂,“王主,有您这话,奴才知足了。”

    “你再想想,过了今夜,就不能后悔了。”

    他将头贴紧玹铮的胸膛,信誓旦旦,“奴才...永不后悔!”

    玹铮阖上眼吸了口气,“阿韵,邱灵沄当年被冠以逆党之名,尸身丢去乱葬岗,但却被好心人收殓安葬。”

    “真的?”他激动地挺身坐起,“您没骗奴才吧?”

    “骗你作甚!本王前些日子听说后,一直想亲口告诉你。还有,你肯定想不到,当年安葬你弟弟的人就是卓念颐,真乃天意!”

    见他捂住嘴泪如决堤,玹铮再度拥住他,“等有机会,本王会带你去拜祭,不过卓念颐并不知埋得是邱灵沄,其实那样也好,就让她以为邱灵沄还活着,相妻教女,幸福快乐,那样她才能心安。”

    夜近三更,卓念颐骑马驰骋在凤都外的荒郊野岭,浑身散发着浓浓酒气。

    前方黑洞洞的,而她浑浑噩噩、晕晕乎乎,也不知跑到何处,头一昏,身一歪,便坠下马来。

    似梦似真之际,耳畔又响起那银铃般的声音,“奴家不值得小姐如此错爱,既缘分已尽,还望小姐从此放开胸怀。”

    “云灵!云灵!”心爱的男子深陷云雾之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云灵,对不起,我害了你!”

    “不,您是我的恩人!卓小姐,老天会保佑您的!”

    随着云雾消失,她感觉有双冰凉的手抚上脸颊,双眼猛地睁开,却发现原来是淅淅沥沥的雨丝漫天而落。

    撑起身子环视四周,孤坟寂寂,好不凄凉。

    她揉眼观瞧,忽然认出了这座连名字都不能刻写的墓碑,此处正乃俪王那位元服公子的坟茔。

    几日后,卓念音再次前往法源寺,这回匆匆敬完香,便打发了一干侍从,带墨诗进了僻静的客堂。

    承玹鏡见他按时赴约,晃动着手里的玉佩,露出得逞的笑容,“我就知你会来。”

    他冲过去便抢,“还给我!”

    承玹鏡侧身一躲,趁势搂住他腰身,将他压倒在榻,“好音儿,自那日见了你后,我朝思暮想,恨不得好好跟你亲近亲近!”

    “你、你放开我!”他下身被压得不能动弹,便用双手推搡,“承玹鏡,我是你妹夫,你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嘘!”承玹鏡示意他噤声,“你可以喊,但只要进来人,我就说这玉佩是你送我的,只因承玹铮待你不好,你便主动与我私会,到时看你如何分辩。”

    “你、你无耻!”

    见他连捶带打,承玹鏡不怒反笑,“打是亲骂是爱,好音儿,你可真是稀罕我,看来我得加把劲儿了!”

    半刻钟后,玹铮驱马赶至法源寺门,吁的一声勒住缰绳。

    暗探忙凑上来禀奏,“王主,属下方才瞧见康郡王与卓侧君先后进了同一间客堂。”

    “带路!”玹铮满面怒容,大步流星往里走。心说,卓小六,你竟敢背着本王与承玹鏡私会,你真以为怀了身孕,本王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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