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撷梅

    当晚,林初心被赦出诫奴院的同时,林绛心进了长信殿侍奉。

    玹铮要了他许多次,依旧欲.火难填,连自己也搞不懂,为何胯下的男人会令自己如此上瘾。

    整整一夜,苏珂与卓念音都不曾好睡。孤鸾因惦记凌陌晓,生怕她有好歹,亦辗转难眠。

    清早出府时竟意外遇到林绛心,见他承欢后少了几分卑怯,添了几番风韵,不由五味杂陈。

    待匆匆赶至凝香阁后堂,见忠娘的头一句话便是,“师姐还好吗?”

    忠娘愁眉苦脸,“少宗主昨夜压根儿没回鄞园,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

    孤鸾心里咯噔一声,“再多派些人手去找,大小茶楼、酒肆甚至莞花胡同,都别放过。”

    即便这样,又找了两天,还是杳无音信。

    这下连玹铮都开始过问,“该不会回天涯宗了吧?”

    孤鸾笃定地摇头,“她先前拒婚,师祖与师傅肯定正气得想抓她呢,她才不会傻到自投罗网。”

    “那就是将凤都视作伤心之地,所以不辞而别?”玹铮见孤鸾闷闷不乐,坐在他身边,揽过他香肩,“说到底是本王连累你担惊受怕,这样吧,本王命各地镇抚司暗中查访,总能找到人的。”

    孤鸾踌躇片刻,“算了,由她去,事情总得她自个儿想通。”紧接着又叹了口气,“自古多情空余恨,这次她伤得不轻呀!”

    凌陌晓的确受了伤,不仅受了伤,还被人锁在了铁床上。

    镣铐亦精铁打造,粗硕坚硬,无法脱逃,她额头缠着纱布,即便血迹已干涸,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房门声响,甄琅的身后跟着阿得。

    她瞅见甄琅气就不打一处来,索性闭上眼。

    甄琅在榻边坐定,见她装模作样,便拿起个包子在她鼻下晃啊晃,“刚出炉的,牛肉馅儿的,可香了!”

    她本还强忍着,可足足喝了三天清粥,肚子里半点余粮都没有,肉味儿一窜,顿时就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甄琅听到那清晰的肠鸣,勾起唇角,“来,笑一个,包子就赏你!”

    她闻言猛睁开眼,射出两道凛冽寒光,并唔唔叫嚷,像要吃人似的。

    甄琅嗔笑道:“真不识抬举!”边说边扯掉口衔,捏住她下巴,将拳头大小、热气腾腾的包子填进她嘴里。

    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半个字也吐不出,牙一咬,滚烫的肉汁涌出来,先把舌头烫了,待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包子,被噎得直打嗝儿,又被狠狠灌了半壶水,下巴、脖子、前襟儿都湿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甄琅乐得合不拢嘴,“活该你!”

    她则气得七窍生烟,咆哮道:“姓甄的,你赶紧把我放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甄琅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没完,你已不是重明卫千户,难不成还能抓我进诏狱?你要不嫌丢人,我陪你去顺天府打官司,大不了把你求爱未遂跳河自尽的事当堂抖落出来。”

    她一听,忙急赤白脸地嚷道:“我说过很多遍,那不是跳河自尽,而是喝醉酒没留神,跌下去而已!”

    “明白明白!”甄琅朝她挤眉弄眼儿,并拍了拍她肩膀,“女人嘛,都爱面子,放心,只要你不惹我,我肯定替你保密。”

    她听完这话,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这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甄琅见她不吭声,便替她换药包扎,瞧着她额头的伤疤,又忍不住数落,“你也是,跳河不成又碰石头,干吗非得寻死啊!”

    她憋屈得紧,“你还有脸说,上岸的时候你不推我,我能磕着吗?”

    “嗬,倒还成我的错了?”甄琅气呼呼地撩开衣袖,露出猩红的牙痕,“我好心救你,你却咬我,我不推你,就得疼死!”

    她扯着嗓门反驳,“我脖子快被你勒断了,不咬你,我喘得过气吗?”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这辈子从没下河救过人,你是第一个!”想着在水里,她什么不该碰的地方都碰了,甄琅又害臊又委屈。见她还欲抢白,抄起口衔重新勒住她,“你听好了,我锁住你,是怕你再轻生,堵你的嘴,是因为你说话招人烦。还有,你伤了我,我只饿你几天,便宜你了,真该狠抽你一顿解气。”

    她听甄琅倒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气得直翻白眼儿,敢情被虐.待了三天,还都是她自找的。

    甄琅见她怒目而视,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心里好笑,面上却正色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娘把你养这么大,为个男人要死要活,你对得起她吗?”

    说完又用力照她伤口拍了一巴掌,见她疼得龇牙咧嘴,绷着脸继续教训,“知道疼就对了,你若死了,你娘会比你疼千倍万倍!”

    她想起凌秋漪,眉目带了两分惭愧。

    甄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古民不与官争,你和俪王抢男人,脑袋叫驴踢了不成?”说完又不由轻笑,“不过你们天涯宗倒有这传统。”

    她被点破身份,先是愣了片刻,眼神随即变得复杂。

    甄琅反倒大大方方,“别瞪了,我娘与凌宗主有些交情,我不会害你的。”然后眼珠儿转了转,抿嘴笑道:“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伤心失意,我也挺不落忍,干脆把弟弟许配给你,咱们做亲家如何?”

    “唔!唔!......”她连叫唤带摇头,晃得铁链哗哗作响,“你、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甄琅虽听不清她嘟囔什么,却料定绝非好话,又见她拒绝得如此干脆,心里很不高兴,于是故意歪曲她本意,“哦,我懂了,你这是点头不算摇头算!”

    她一听,忙不迭点头。

    甄琅见她上当,抚掌大笑,“好弟妹,你真识相,我就知你会答应的!”

    她见甄琅存心戏耍自己,气急败坏,瞋目切齿,拳头砰砰捶打床榻,额上青筋都曝出几根。

    甄琅不免窃笑,沉吟数息后,忽又做出恍然惊愕之色,“我的天,莫非你喜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她一愣,显然被这话吓住了。

    甄琅晃着脑袋,分析得头头是道,“你连我弟弟容貌几何都不问就立刻回绝,分明对男人没兴趣。我就说嘛,你犯不上为个郎倌与俪王赌气,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喜欢的人其实是俪王吧?”

    见她使劲儿摇头,又唏嘘道:“你不用否认,正因为你觉得那是不耻之爱,所以才生无可恋。”

    她被甄琅那自以为是的同情之色弄得欲哭无泪,偏偏又不能开口分辩,差点没被急死、气死。

    甄琅却还没玩够,伸手攀上她脸颊,语气无比暧昧,“好姐姐,其实我明白你的心,因为...我也喜欢女人。”

    她头顶猛地响起道炸雷,浑身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左扭右晃,可就是摆脱不掉甄琅的抚摸。

    甄琅的眼里泛着晶亮的贼光,觊觎道:“姐姐生得好美,不如从了我吧,我虽比不上俪王,可绝对会好好待你......”

    她眼睛瞪得浑圆,呆了片刻,露出羞愤神色,又开始死命地挣扎嚎叫。

    甄琅扭头对阿得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滚出去备水!”

    她听见备水二字,心惊胆颤,又见阿得领命告退,急得满头大汗。怎奈人为刀俎己为鱼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暗道:这姓甄的就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为何我这么倒霉,先是情场失意,紧接着被囚受虐,现在还要惨遭凌辱?

    眼见甄琅上榻,她含混不清地骂了起来,“姓甄的,你胆敢碰我,我就把你宰了喂狗!”

    甄琅却暗自好笑,凌陌晓,叫你有眼不识金镶玉,叫你拒婚,今儿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我就枉为倾剑山庄少主!

    想到此处,色眯眯地盯着她,低头在她脸上吹了口热气。

    她浑身一个激灵,登时倍感屈辱。

    随着那修长的手指隔着衣衫从胸口滑向肚脐,她下意识想夹紧两股,却发现被锁成大字,怎么也并不拢腿。

    甄琅的声音令她格外紧张,“这女人之间就是麻烦,不过没关系,小妹这里玩意儿多的很,姐姐喜欢什么,咱们就玩什么。”

    说着又慢悠悠地解她衣扣,“好姐姐,在山西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吃了我吗?今儿我就成全你!哎呀,姐姐你胸好软,叫我拈颗葡萄如何?”

    她听着这般浪词淫调,紧闭着眼,死咬着牙,假装挺尸,心里却翻江倒海,恶心得很。

    甄琅的手在她衣襟上来回滑动,抬眼朝门口张望,腹诽道:阿得那笨蛋,还不赶紧出声,难不成真叫我摸?

    正想着,门板被拍得山响,是阿舍,“主子!您快出来,奴才有急事!”

    甄琅忙顺坡下驴,临走时不忘又捏了把她苍白的脸,吓唬道:“等我回来再慢慢疼你。”

    她身形一颤,待甄琅离开,又拼了命的挣扎起来。

    甄琅走到廊下,低声夸奖阿舍,“还是你聪明。”

    阿舍气喘吁吁,“主子,庄主来了。”

    甄琅大惊,“什么?人在哪儿?”

    “就、就在两条街外,眼看就到。”

    甄琅急得跺脚,气哼哼地抱怨,“敢情我娘跟我玩声东击西呢!”说完瞥了眼屋里,“赶紧备车,把人送走,绝不能叫我娘瞧见。”

    阿舍、阿得都大眼瞪小眼,“往、往哪儿送?”倾剑山庄庄主驾临,京城各堂口肯定都瞒不住。

    甄琅狠狠瞪了他俩一眼,“当然不能往自家送。”事到如此,舍不得也得舍,“送教坊司去吧,便宜那位梅公子了。”

    掌灯后,凌陌晓迷迷糊糊醒来,发觉正躺在绣金桂丹枫的锦帐内,身上盖着湖蓝色薄衾。

    薛文梅听到动静,忙挑起帐帘,露出关切之色,“凌娘子,您总算醒了。”

    她由薛文梅搀扶着坐起,茫然地朝屋内张望,“我、我怎么在这儿?”她只记得被甄琅点了睡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文梅绞了手巾替她擦脸,“我是在房门外发现您的,当时您正昏迷。”说着又看向她额头,“您怎么受伤了?”

    她不愿解释,没做声。

    薛文梅继续追问,“前两天鄞园的管家来找过您,今儿晌午重明卫还来过,您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她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站起身,“你既害怕,我走便是。”

    “诶!”薛文梅一把扯住她,“您说这话,是存心呕我吗?”

    她反抓住薛文梅的手臂,恳求道:“梅哥哥,我想喝酒,你能不能陪我?”

    薛文梅打量着她,很想劝她保重身体,可她眼底伤痕实在太深,又令自己难以拒绝。

    酒宴摆下后,她空着肚子接连喝了七、八盅酒,悠然长叹,“你说世人为何都偏爱权势?”

    薛文梅摇晃着杯盏道:“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有权有势,才可以为所欲为。”

    “是啊,所以像我这等没权没势的,输了也不冤!”她自嘲地笑起来,待饮尽杯中酒,又拿起酒壶狠灌了一通。

    薛文梅看出她明显受了打击,去夺酒壶,“你不能再喝了,这样下去伤身!”

    她推开薛文梅,疯癫大笑,“你别管,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伤身又算什么!”

    薛文梅的心猛地揪紧,“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双颊涨红,酒劲儿上涌,凝望着薛文梅,满腹酸楚委屈不吐不快,“绛心、绛心他没选我,他选了俪王,就因为俪王能给他的,我这辈子都给不了!”

    说着说着,珠泪在眼眶里打转,薛文梅的身影渐渐化作模糊的轮廓,“梅哥哥,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不喜欢我了?我根本没法与俪王相比,可笑的是,我一直都没认清现实......”

    女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话未讲完,她已抱住薛文梅,失声痛哭。

    薛文梅托起她的肩,望着她半晌没言语,忽然就搂住她脖颈,将炙热的唇覆了上去。

    她脑子登时一片空白,接下来的事就好像做梦,恍恍惚惚极不真切。

    次日清早,当她醒来时,身边传出轻微的嘤咛。

    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发现薛文梅躺在身边,青丝散乱,睡眼惺忪,掀开锦被一看,赤.裸的玉肌上遍布着欢.爱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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