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拙抬头，看着眼前启明娱乐的公司大楼，觉得有些眼晕，连忙又低头，有些拘谨地动了动。
启明娱乐在业内颇有声望，但主要业务面向影视演员，直到沈清越的出现，打通了模特经纪的路线，这令不少模特开始暗暗期待，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启明娱乐始终没有招收模特的意向，只有沈清越一枝独放。
但是就在前段时间，启明公司竟然放出了招收模特的消息，甚至出现在模特比赛的现场。一时间，许多模特都瞄准了这一机遇，急切报名，争取那微小的可能。
方拙就是其中之一。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模特的品位十分重要，所以他一次又一次考量，自己这身服装究竟有没有问题，猜测着是否符合面试官的标准。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又一次确定没有问题后，方拙深呼吸着走近了大楼，开始寻找面试地点。
一眼望去，能看到各型各色的衣着服饰，以及服装包裹下齐刷刷的一排人体，按照模特遴选的硬性标准筛选后剩下的，仿佛同一流水线生产出的模特们。他们拥有着同样的身高，同样流畅的身体线条，同样健美的身材，而这些硬件配备，将在今天全部展现出来。
方拙在最后的位置上坐下，开始不停地深呼吸。
耳边有着细碎的声响，应试的模特们窃窃私语着，方拙听到前面的人小声说着：“听说今天沈清越会来面试，是真的吗？”
“不知道。”
方拙忽然想去厕所了。
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轻拍前面男人的肩膀，低声问：“你知道卫生间在哪儿吗？”
男人有些烦躁：“不知道。”
方拙看了看队伍最前方的工作人员，她应该知道，但是如果他这样过去询问，所有人的目光大概都会集中在他身上。
他四下看看，恰好旁边有人经过，他就跟了上去。
“打扰一下。”
水谣停下脚步，“有事？”
“请问，”忽然意识到自己找了一个女人，方拙脸红了半分，“卫生间在哪里？”
眼前的男人由身高就可以推断出身份，水谣反而有些好奇，“你来面试？”
“嗯。”方拙赧然。
水谣没有继续为难他，指了指方向，“看指向牌。”
回到办公室，庄楚已经等在里面，抬头就看到水谣眼角带笑，递过一杯水问：“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我看到一个来面试的模特，”水谣喝了口水，“问我卫生间在哪儿。”
“可能是个路痴。”
水谣摇头，“重点是，他脸红了。”
庄楚似笑非笑地看她，“因为你太漂亮。”
“这是我的优点之一。”水谣并不谦虚。
“看来我以后可以多脸红。”
“恐怕你做不到。”水谣耸肩，“我基本没在电视上看到过脸红的演员。”
“因为演员不会害羞。”
“模特同理。”
庄楚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我现在开始怀疑他是问路还是搭讪。”
水谣不以为意，“如果他想搭讪，大概是失败了——忘记问我手机号。”
“本来也不需要。”庄楚倚着办公桌，长腿斜撑，“他已经引起了你的注意力，接下来你会关注他的面试表现，甚至为他开绿灯——手机号并不重要。”
水谣挑起眉头，“我好像明白你的言外之意了。”
“什么？”
水谣倾身，身高差令她刚好与斜倚桌旁的庄楚面面相对，近在咫尺。
“你在吃醋？”
庄楚并不示弱，慢慢笑了，“你喜欢我吃醋还是不吃醋？”
“吃醋也是一种情趣。”水谣问：“你喜欢我？”
“我大概没有每天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来折磨自己的习惯。”
水谣笑了，“什么时候？”
庄楚想了想，“你请我吃饭的时候。”
“原来庄影帝这么容易勾引，请一顿饭就可以。”
庄楚笑笑。
他想说的其实是那天，她在他目光中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脏跳动的鼓点上，低头含笑。
他被她吸引。
但是这样认真的回答显然不适合在调情的时候说出来，破坏气氛。
“那我呢？”庄楚问：“我哪里吸引了你？”
水谣想也不想，“器大活好？”
庄楚笑出声来，“我记得你上次说我有很大进步空间。”
“所以，你现在进步了没有？”水谣的笑容带着蛊惑的味道。
庄楚却没有立刻回应，看看门口，低声在她耳边轻问：“总不会突然有人闯进来吧？”
“或许会？”水谣无辜，“谁知道呢。”
总裁的办公室，也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闯进来的吗？
当然不可能。
庄楚在她耳边低笑，呼吸蹭得她有些痒。
“粉丝们如果知道，他们的庄影帝一下飞机，就风尘仆仆地赶到总裁办公室来调情，大概会很幻灭。”亲吻的间隙，水谣调侃。
庄楚接茬：“沈清越如果知道，他的金大腿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和他的朋友调情，大概也会很幻灭——”
“咚，咚，咚。”
空气突然安静。
受惊的两个人动作瞬间停下，相视一眼。
三次象征性的敲门后，沈清越开门，然后愣住。
“你们这是？”
庄楚率先起身，手中一个纸杯，“水洒了。”
水谣接着起身，“你来了啊。”
沈清越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一杯水洒了，用得着两个人一起蹲下去捡纸杯？
庄楚已经将纸杯扔进垃圾桶，重新接了杯热水，正要掩饰性地喝一口，被水谣拦住：“热。”
庄楚抬眼，就看到淡然自若的水谣，心中不禁叹息：究竟他和她谁是演员？
敲门声响起后，水谣堪称镇定地将桌上纸杯扔到地上，两个人一同蹲下做捡杯状，趁机将衣襟整理妥当，当沈清越进来，他们再站起身时，已经是衣冠齐整。
沈清越大概猜不到他们上一刻还在亲热。
庄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类似原配抓奸的场合，现在想想还觉得惊险，忍不住扭头又看了水谣一眼。
庄楚无奈：说好的安全呢？
水谣无辜：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庄楚：你确定不是故意的？
水谣：唔，不是。
沈清越在总裁办公室中有特权，比如，不需要秘书通报，敲门就可以进入。
进入后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违和，但也没多想。沈清越和庄楚打了招呼，“庄楚哥今天回来啊。”
庄楚点头，“听说你今天参与面试？”
“是啊。”沈清越道：“马上开始。”
水谣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清越却看向庄楚：“庄楚哥什么事？”
庄楚会意，“我没什么大事儿，你先和穆总说吧。”
但是人却没走。
沈清越皱了皱眉。往日里他和穆水谣私下交谈根本不会有第三者在场，可是庄楚明摆着没打算走，水谣似乎也没有送客的意思，他也只能装作不在意，客气笑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人事那边让我来问问，有什么交代的没有。”
说谎。
庄楚和水谣都做出了判断，但是谁都没有点破。
水谣直接回答：“没有。”
庄楚在场，沈清越想说的话没办法说，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只能点点头，“好，那我先去了。”
水谣送客。
眼瞅着他关好了门，确定离开。庄楚悠然道：“你猜他是为什么事？”
水谣笑，“我不知道。”
庄楚盯着她看了看，笑开，不再深究，转而说道：“刚才感觉自己被抓奸。”
“那也轮不到他。”
庄楚假意道：“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本来就动机不纯。”水谣整理着衣服，坐回办公桌后，打开电脑。转了转椅子，她问：“要看吗，面试。”
“哈。”庄楚一抹下巴，脸上写着“果然如此”，但还是凑了过去。
面试刚刚开始，按照抽签顺序依次进入，两人一组。所有参加的模特在此之前都已经经历过一次硬性筛选，接下来的考核内容就十分简单，核心内容就是走台。
无论是硬性要求，还是各方面素养，最终都将体现在T台上，他们穿着挑选好的服装，用自己认为最合适的风格来诠释理念。
“你说的是他？”新一组登台后，庄楚忽然指着屏幕说。
他指的正是水谣之前遇到的那个男模，庄楚能够认出并不奇怪，因为他整个人的气质就显得格外鲜明。
得到水谣的肯定回答，庄楚沉吟着。
水谣半开玩笑，“你可以放心，他对我不存在性吸引。”
庄楚却轻笑摇头，“我不担心。”你本来也不是能被拘束的女人。
他说：“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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