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喝。”
他抱着她,小奶狗似的蹭了蹭她的下巴,小声说:“你是我一个人的毒/药。”
乔雅没兴趣做别人的毒/药。她不喜欢沈以臻,也不想因为他变成她讨厌的那种人。
“我去洗漱。”
她面无表情地下了床,慢吞吞地进了浴室。
在重病的这段日子,她都没怎么好好洗个澡。
整个人邋里邋遢的,难为沈以臻还能吻下去。
乔雅在浴室里洗脸、刷牙,洗手台的墙面上有一面镜子,椭圆形的,里面显出她的样子。眼睛更大了,下巴更尖了,小脸苍白的近乎透明,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样子。
真糟心!
她讨厌这样的脸。
一想到沈以臻对这张脸如痴如狂,就恨不得毁了。
这种暴戾感来的突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让乔雅一阵心悸。
看来,人在压抑闭塞的环境里,真的很容易变态。
“乔乔,给你20分钟的时间。”
外面传来沈以臻的声音:“不要泡澡,你身体受不住。”
乔雅蹙眉,没回应,快速放了热水。她拿起毛巾沾了热水,一点点擦拭身体。她倒不是听沈以臻的话,而是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说得没错,她身体虚,真泡澡可能会晕在里面。
二十分钟后
乔雅走出去,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沈以臻很累了,但强撑着等她回来。见她躺到身边,背过了身,也没把她强扳过来,而是握着她一只手,安心闭上了眼。他真的太累了,乔雅生病以来,他几乎没合过眼。现在一切恢复如常,他的睡意来势凶猛,甚至淹没了伤口的疼痛。
房间归于平静。
第二天,艳阳高照。
叶南峤来给他们换药,乔雅是输液,沈以臻是内服。
“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看着他们,眼眸含笑,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但他那双桃花眼太美太艳,说不出的勾人味道。
乔雅就被勾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她穿来这么多天,遇到了太多糟心的事,现在看着这么赏心悦目的人,一时竟有种洗眼睛、洗心灵的感觉。
“好多了,谢谢叶医生。”
她笑着道谢,目光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和风旭日,古木参天,间或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
这是自由的感觉啊!
她不由得露出些许神往之色。
叶南峤看到了,善解人意地说:“你们才来这里,可以出去看看,晒晒太阳,阳光有杀菌消毒的作用。”
这话说到了乔雅的心坎里。
她下意识地看向沈以臻,后者躺在床上,手边是一幅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上面画着五个姿态各异的女人,断裂的身体,交错的身体部位,立体主义的空间感,抽象又荒诞。
这是周豫一大早派人拿过来的。
乔雅看不懂,但沈以臻看了有两个小时,目光专注又火热。她第一次见他在她之外流露出这种眼神,一个大胆的想法又在脑海闪现。
倘若沈以臻的兴趣转移了呢?
男人的世界很大,除了女人,财富,权势,地位,每一样都充满了吸引力。沈以臻也是男人,还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她应该尝试着转移他的兴趣。
想到这里,她出了声:“你要临摹这幅画吗?”
沈以臻点头,目光还落在画上。他视线专注,几乎是一帧一帧地看过去。从空间构图,到人物动作,再到上色,甚至很玄的立体感、光线感。临摹不仅形似,更要神似。尤其是毕加索的画作,太难临摹了。
乔雅从他微微抿唇的动作,大概猜出临摹这幅画的棘手。她没再打扰他,下了床,想要往外走。她需要自由,也需要打听下消息。
但沈以臻喊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乔雅回头,面色自然地补充一句:“太阳有杀菌消毒的作用。”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叶南峤适时地出声:“确实如此,沈以臻,等你能下床了,也要多出去晒晒太阳。”
沈以臻不怎么喜欢晒太阳,身处黑暗的地方久了,对阳光下意识的排斥。他看向乔雅,又看向叶南峤,幽深的眼眸像是洞悉一切的恶狼。半晌,他说:“那就等我身体好了,陪你一切去晒吧。”
他还是不能让她溜出他的眼皮外。
乔雅太狡猾,他得看好了。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周豫又是个看不透的,只有她不知道身边危机四伏。
“我连这点自由都没了?”
乔雅蹙起眉,语气带着冷冷的讽刺。
沈以臻看向观景台,意思很明显。
乔雅哼笑一声,走向了观景台。
遮阳伞,藤编椅子,还有圆形的黑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个黑色细颈的陶瓷花瓶,插着几束新鲜的蓝色鸢尾花。
空气中飘溢着一股淡雅的香气。
乔雅坐下来,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她心情不好,想找人说话,但没个听众。房间里只有沈以臻忘我地研究那幅画,叶南峤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此刻,正从楼下走出来。她在的位置是二楼,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长身玉立、气质出众,走路时,一只手习惯性地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一派随性自在的样子。有打扫的女仆看到他,朝他说了什么,他便点头笑了下,漂亮的眼眸在阳光下眯成了一条线。
很温柔,很阳光,很有气质。
乔雅想起了大一时追过她的一个学长,叫什么名字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是学医的,大她三岁。他们在一次社团活动中相遇,吃过两次饭,没多久他就实习了,再没多久,听闻跟院长的女儿在一起了。那段懵懵懂懂的感情不了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心。
在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爱情也是需要资本的。
楼下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一道长久注视的目光,忽然停下脚步,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有短暂的交汇。
她看到他坦荡大方的笑,还朝她挥了挥手。
乔雅心一紧,伸出手想要打个招呼,就被握住了。她惊得回头,看到沈以臻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
“你是有心的吧?”
他声音清冷,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散,乍一看起来,就有些狰狞可怖。
乔雅移开眼,没说话。她烦透了沈以臻,知道他应该是吃醋了,可她做什么了?只是巧合之下,看别人几眼罢了。他控制她的身体还不算,还要控制她的眼睛、她的思想吗?
“怎么不说话?”
沈以臻拽起她往屋里走,力道很大,拽的她差点跌倒。
乔雅没力气跟他争吵,就静静地看他,眼神无悲无喜,像是陌生人。
沈以臻看得心脏抽痛,扯着嘴角自嘲:“我有时候宁愿自己蠢一点,看不懂你。”
乔雅皱着眉:“你可以装着蠢一点。”
“为什么不是你装得蠢一点?”
“我本来就很蠢,不然,会被你弄到这里来?”
他笑了,语气无奈:“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到底是谁违反了和平规则?”
乔雅板起脸,言语犀利:“沈以臻,暴力镇压了一时,但永远不会产生和平。”
沈以臻一阵语塞,冷嘲:“我不如你牙尖嘴利。”
他把她扯坐到床上,松开手,扶着胸腹的位置,等身体的疼痛散去了,才又出了声:“我本来可以做个好人,但乔乔,你一直在逼我。你知道吗?你若是把我逼成了魔鬼,也就把自己逼进了地狱。所以,识趣点,这颗心守好了。若是让我知道它属于别人,乔乔啊,咱们都活不了。”
他做不到看她心里藏着别的男人。
他会杀了她的!
他可以接受她不爱他,但绝不接受她爱着别的男人。
乔雅知道他的意思,暗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她伸手捂住额头,实在不想搭理他。他们沟通不了,没说几句,就要争吵起来。她现在不想跟他吵,见他在她面前来回转悠,烦躁地说了句:“你别捕风捉影,疑神疑鬼!”
她会喜欢别的男人?
现在身处囹圄,她会有那个心情?
不过是多看了几眼,想起来一段陈年往事,他可真是脑补帝了。
脑补帝沈以臻听了她的话,半信半疑地落下一句:“最好是这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妒忌的不行,拿了电话去给周豫打电话。
后者接的有点慢,气息有点喘,像是刚做过某种剧烈运动的感觉。
“周先生?”
“嗯?”
他声音透着点喑哑,但是很低沉性感。
沈以臻熟悉这种酣畅后的慵懒声调,觉得自己可能坏了他的好事。但一想这是大白天,那人素来稳重自制,应该不至于白日宣淫,便道:“我想换个医生。”
周豫惊讶,眸光转了转,低声问:“叶南峤哪里做的不好吗?”
他问着,走出卧房的暗间。然后,转过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点了下墙面上的白色按钮。黑色的门缓缓合上,里面的光线渐渐暗淡,衬得拐角处一双黑色的眼睛灼灼的亮。
“哪里都很好。不过,像换药这种小事,还是不用劳烦他了。”
耳边传来沈以臻的声音。
周豫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出神了好一会,才缓缓回了:“我明白了。我会传达你的意思。”
“谢谢。”
“不客气。”
周豫弯起唇角笑了笑,挂断电话的时候,听到那边传来乔雅的怒喝:“你简直有病!”
可不是有病?还不止一个。
他想着,走到了卧房门口。外面站着成家两兄弟,他看见了,眼眸闪过一丝冷冽,吩咐道:“按着计划行事。”
成家两兄弟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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