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乔雅经受起了这个刺激。
她睁开眼,费力地拔掉呼吸机,环视了一圈房间。
很大,很豪华,落地窗,观景台,家具摆设低调又优雅,明亮度很高的灰色墙面上还挂着几幅朦胧日出的印象画。
这是哪里?
不是医院。
也不是原主记忆里的乔家。
是沈以臻找来私藏她的窝点么?
乔雅正猜测着,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仆走进来:“小姐醒了啊,要吃点什么吗?”
她是陈妈,翠鹭古堡的老人了,穿着老式的旗袍,沧桑的面容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宽容平和。
乔雅看着她,动了动唇:“你、你好,这里是哪里?”
沈以臻呢?
这一句,她哽在了嗓子里,实在不想提起他。
陈妈温声回答:“哦,这里是翠鹭古堡。”
后面四个字仿佛是一道炸雷劈下来。
乔雅正努力坐起来,听到这句话,手臂陡然失去力量,重重倒下了。
床铺很柔软,倒下来并不疼,但她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疼炸了。
不,也不是疼,是震惊,是愤怒,是不甘,是仇恨,是一种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情绪。
沈以臻骗了她!
他说了,带她回家。
原主记忆里温暖幸福的家。
父亲乔亦坤是个温和厚道的商人,也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他对原主很好,不仅不嫌弃她的病弱,反而加倍的疼惜。母亲冯希惠是个知名舞蹈家,美丽贤惠有气质。因了原主身体不好,也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他们都深爱着这个女儿,就连同胞妹妹乔颖也是懂事俏皮,时不时陪着她、逗她开心。她生活的那么幸福,不敢想象,失踪之后,他们会多么焦心。
乔雅想到这里,也焦心了,沈以臻怎么跟周豫勾结到了一起?他不是很烦他吗?怎么会接受他的帮助?她还记得他把她从周豫房间里抱出来的愤怒,当时恨的想杀人,现在就好成一家人了吗?
陈妈一旁站着,见她想坐起来,又倒下了,便走上前去扶她:“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乔雅想去卫生间。她输了好多水,有点内急,坐起来,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陈妈扶她下床,去了卫生间。
乔雅好长时间没下床,腿脚发软,勉强解决了需求,也不想出来,就坐在马桶上思考今后的打算。
原小说里,沈以臻结识了周豫,便开始临摹画作,赚取不菲佣金。他靠着这笔不义之财,走上了周豫的老路。发达后,他成了翠鹭古堡的主人,还把原主的尸体冰冻在翠鹭古堡的实验楼。
“呕——”
乔雅想的一阵恶心,却又没呕出什么东西。她苍白着脸,脑海里闪过她死后的画面。倘若她死了,死在这里,沈以臻会把她冰冻起来,陪她说话,甚至画她死去的样子,就像原主的命运一样。
她不能死!
她必须活下去!
而活下去的前提是把身体养好,至于身处何地、身边何人都是无关轻重的。她不能再让他们影响她的心情,她的健康。
乔雅怀着这个强烈的念头,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出去。
也巧了,才走出卫生间,就看到走进来的一行人。
周豫推着沈以臻,身后是一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为首的男医生高瘦的个子,艳丽的眼眸。
两人视线相触时,一个名字就闪现在了脑海——叶南峤。
周豫的私人医生,生了一张艳丽绝色的脸,平日里多以口罩覆面。他后来跟在了沈以臻身边,算是小说里少数几个三观正常的人。当乔颖被囚禁,日渐消瘦、奄奄一息时,便是这个男人动了恻隐心,放她逃了出去。
当然,代价也是惨烈的。
他被沈以臻抓到了,毁了一只手,从此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
杀人梦想,无异于杀人。
乔雅对沈以臻的厌恶又上升了一分,哪怕看到他躺在医用推车上,也懒得看他一眼。
沈以臻早料到她这个态度,也不恼,只温柔笑了:“醒了,身体怎么样?”
乔雅不理他,在陈妈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
沈以臻感觉到她的冷淡,说不难过是假的。他身体的麻醉剂效果散去了,现在伤口火辣辣的疼。真的太疼了!他疼的惨白了脸,额头滴着冷汗,加上脸上没消下去的淤青,可以想见,是怎样的凄惨形状。这个时候,他多想让乔雅看他一眼,说句关心话,哪怕不是真心,他也觉得暖、觉得甜!
可他骗了她。
她一定更恨他了。
可相比失去她,他宁愿她恨她,甚至自虐地想:恨也是一种情绪,她恨着他,便也想着他。哈,他真的是“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乔雅深有同感,在被他盯了好一会后,转向了叶南峤:“叶医生?”
她之前昏昏沉沉的,对他并没什么印象。现在醒来了,也认出他来了。这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她想逃出生天,离不开他的帮助。
叶南峤没觉出这点异常,听到她喊自己,走过去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乔雅摇头,神色严肃又认真地介绍自己:“我叫乔雅。”
她看着他,眼神传达着:江北乔家的乔雅!
她想求救,又怕太过明目张胆,很快用话掩盖了过去:“谢谢你给我治病,我感觉好多了。”
叶南峤顺着她的话说:“保持好心情,你会感觉越来越好的。”
“嗯。”
她垂下眼眸,余光扫过推车上的人。
沈以臻在周豫的帮扶下走过来,坐到了床边。他向周豫道了谢,顺手握着她冰凉的指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饿不饿?”
他声音温柔,语气带着关心。
乔雅敷衍地点头,实在不想搭理他,便将视线转向了周豫。
周豫离她有些远,在抽烟,修长指尖夹着香烟的样子,有点颓废又忧郁的气质。
“乔乔——”
沈以臻见她看着周豫,心里压抑不住的妒忌。这个时候,关乎两人曾在房间里暧昧的一幕又窜进了脑海,拉扯他的神经。他冷了脸,开始下逐客令:“周先生,叶医生,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
后两人看了下时间,默契地往外走。
周豫出了卧房,裤袋里手机响起来。他接通了,里面传来成邺的声音:“先生,人带来了,怎么安排?”
“关起来,先饿个三天。”
他声音压得很低,看着走出好远的叶南峤,眼眸闪过一丝阴冷:“记得给点水,别弄死了。”
“是。”
手机挂断。
周豫回头看了眼沈以臻所住的卧房,想着里面的乔雅,身里的燥火又升了上来。他是个重欲的人,但见到乔雅,就有种决堤的趋势。
他想要她。
非常迫切。
一看到她耍的那些小聪明,他就想弄她。
真好奇她在床上是个什么样子。
沈以臻见过吗?
应该是见过了。
他们那么亲密。
这个认知像一根刺插在心里。
周豫靠着墙壁,狠狠吸了一口烟,平复身体汹涌的欲念。好一会儿,他闭上眼,心里嗤笑:不过是一个女人。
卧房里
乔雅在吃陈妈端来的白粥,很稀的白粥,跟汤汤水水似的。她喝完了,还很饿,便把目标放到了托盘的另一碗白粥上。
那是沈以臻的。
他刚动了手术,疼的没什么胃口,看她眼露垂涎之色,笑着说:“亲我一口,就给你吃。”
乔雅当即收回目光,一副不为一碗粥折腰的高傲模样。
沈以臻看得展颜一笑,这笑扯动了胸腹的伤,一阵钻心的疼。他在这疼痛中凑过去,低声说:“我刚动了手术,疼死了,你亲我一口,就不疼了。”
乔雅只想他痛死了事,哪里会去亲他?
可沈以臻“色”字上心头,尽管身体不能乱动,还是忍不住抱住她的肩膀,去吻她的唇。他真的太疼了,她是他的止痛药。
乔雅身体还虚着,没力气,躲不开,让他强吻住了。
“呀!”
陈妈还在一旁站着,乍一看到这画面,惊叫一声,老脸一红,忙转身跑出去了。她跑的急,一头撞到了周豫,又是惶恐,又是惊诧,又是不好意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周豫知道她失态的缘由,也没追究,挥挥手把人赶走了。沈以臻的卧房门没关,清晰地显露出里面发生的一切。他瞥了眼床上的画面,心情很差,指间的香烟燃到顶端,烫到了他的指头,也烫到了心头。
艹!
这狼崽子!
竟这么肆无忌惮!
他阴沉着脸,扔了烟,狠狠碾灭后,大步迈开了步子。
房外风起云涌,房内春情萌动。
沈以臻半搂着乔雅的香肩,垂着眼眸,亲吻她的下巴。
他身上有浓烈的消毒水味,很刺鼻。
乔雅想起他才做了手术,一个念头就占据了脑海。她讨厌他的碰触,握成拳的手慢慢伸向了他的胸腹。受伤了是吧?动手术了是吧?她不介意让他再做一次。
可惜,沈以臻及时避开了。他也不恼,握起她的手,低声笑:“真狠。谋杀亲夫吗?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轻扬,有点儿戏谑的意味。
乔雅不回答,一边瞪他,一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沈以臻不肯放开,放在唇边亲了下,温柔笑了:“你别气,等我好了,再给你杀,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胸腹处。
乔雅想抽开,他不让,疼痛让他抽了几声,喘息了下,低声说:“现在不能碰,二次受伤,我就废了。我废了,你可怎么办?”
是啊!
他伤情加重了,她怎么办?
叶南峤不会轻易带她逃出去,她要养好身体,必须待一段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周豫虎视眈眈,她只能依靠他。
乔雅想通利害关系,似是妥协地叹气:“你、你松开点。我闷。”
她刚醒过来,浑身还不好受着。
沈以臻微微放开了她,垂着头,声音有点委屈:“我心闷,你总不正眼看我。”
“你做些让我正眼看的事了么?”
她的反问堵住了他的话。
沈以臻语塞了,无奈地笑:“乔乔,我爱你啊!”
他又去亲她的唇,蜻蜓点水了一下,埋在她胸口处低喃:“因为爱你,你给的苦,给的痛,我都甘之如饴。乔乔,你是我的药。”
这一番情话也是没谁了。
不过,乔雅不为所动,冷冰冰地笑:“沈以臻,也许我是毒/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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