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马文才身上冒起冲天的怨气,怒目圆瞪回头对上那一双平静如水眼睛,瞬间泄气。

    “你……打我干嘛?”马文才压着气,小声的问道。

    刚才还残暴冷酷,如今委屈巴巴,说话小心翼翼,化身为小可怜。

    不知是谁的球,无声的滚到了王砚和马文才的面前。马文才盯着它静默了一小会儿,脑袋清醒了过来,猛的一脚踢飞那球:“都滚开!围在这里看什么!”

    王蓝田身子一抖,最先反应过来。推开身边的人,把腿就要跑。

    “站住!”王砚一声拦下王蓝田,“这才没隔几天,我可不希望又在书院内,听到以我为主角的传闻,王蓝田,你说呢?”

    “说的是,说的是。”王蓝田没听清话,光想着快点从这里离开,止不住的点头。

    “能记住就好,不然下次,就不是一顿巴豆那么简单的问题了,顿顿巴豆都有可能。”王砚盯着手指尖,笑得一脸灿烂。

    “巴巴巴巴……巴豆。”王蓝田下意识的夹紧双腿,撅起屁股,捂住肚子,一脸不敢置信,“上次,是是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我二姐可没那个功夫搭理你。你在伙房偷听到我的传闻,一扭头就散播出去,我不对你小惩大诫一番,都对不起我自己。”

    祝英台脑袋一顿,抬起头就跑到王蓝田的面前,“原来是你!你干坏事,我背黑锅,算盘打得真是精明。”

    “把自己摘得倒是干净,说得像自己没起这份心思一样。”

    若不是被梁山伯拦着,祝英台撸着袖子就冲上去和王蓝田干架了。局势越发混乱起来,学子们待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干嘛?

    是走还是留在原地看戏,这是一个问题。

    有人已经帮他们做出了决定。一颗球飞到祝英台和王蓝田的中间,擦着二人的发丝而过,两人在第一时间闭上了嘴。第二颗球砸在了王蓝田嘴上,他连嚎都没来得及嚎一口,佝着腰捂着嘴,痛得他五官扭曲。紧接着第三颗球打在王蓝田的屁股上,那力道看着就让人感觉菊花一紧。

    痛不欲生。

    在场的学子同一时间吞了吞口水,他们很想四处逃窜,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身体跟不上思想的节奏,双腿打颤走不动道。

    第四颗球摆在马文才面前,他的眼中闪着让人害怕的阴骘。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都聚焦在这颗藤球上,不知道这次谁又会遭殃,会不会还是王蓝田那个倒霉蛋。

    只见那脚高高抬起,重重落下,藤球勉强的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不过一米外的地方。被人紧紧握住的心,五指一松,得到了解脱。心脏在心房里剧烈跳动,咚咚咚咚,震耳欲聋。

    马文才这球没踢着任何人,他的脚擦着球而过。不是因为他善心大发,而是因为他被人扯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王砚在马文才的身后,揪着他的衣领,一顿操作猛如虎,拖着他往后山走

    离开之前,王砚还不忘回头,一脸“你们敢乱说就死定了”的表情环绕在场所有人,无声警告一次。蹴鞠场静悄悄的再无声响,有的学子不知不觉覆上了自己的后脖颈,咽了咽口水。

    但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在重复着,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

    王兰听着动静赶来时,匆匆扫到了王砚的背影,心里一沉。自己担心什么来什么,越不想让阿砚与马文才接触,两人接触得越密切。

    ***  ***  ***

    “你去找你的祝英台,找你的梁山伯去。拉我出来干嘛!”

    马文才左右扭着身子,想把身后那只讨厌的手甩下来。奈何那手长了眼睛,紧紧的抓着他的衣领,贴着他的后脖颈,滚烫又炽热。烫得他没了脾气,心里却一阵乱烦。心里憋了许多东西,不吐不快。

    “砚姑娘真是好胆识,箭雨之下,美救英雄好生厉害。不知你将祝英台搂在怀中的时候,做何感想是心生窃喜,又或者是欣喜若狂呢?今日,更是厉害,当着所有学子的面,对我施之以暴力,就为了一个梁山伯!”

    马文才嘴角往下垂着,“不知道祝英台和梁山伯这两人,你到底心悦哪一个?”

    不管是哪一个,我都弄死他!

    揪在衣领上的手,倏的一下松开了,“这两个我谁都不喜欢。”

    一个心有问题,自私自利又犯倔,遇事都想插一手。另一个脑有问题,爱心泛滥,老好人,万事皆当和气佬。

    刚才还不乐意的马文才,现在后脖颈空荡荡的,心中空落落的,感觉更委屈了,心里话一口就吐出来了:“那你还……”

    话没说完,马文才揉了揉眉头,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算了,不说了。”

    “你到底在撒哪门子的泼?”

    马文才抬眼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眸,沉静如水,里面倒影着一个人影,孤零零的自己。

    “哼。”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凭什么我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心下,更烦躁了起来,“我撒哪门子的泼,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吗头好大,脑壳痛。

    王砚摸不着头脑,自顾自的在脑海中理了一遍思路,“我知道不是你射的箭,我没冤枉你。你不是那种人,我知道的。”

    “……”没反应。

    “我不应该救祝英台?”

    眉毛挑了挑,脸上表情稍稍有了点变化。

    “我不应该拦着你打梁山伯?”

    这次得到一个大大的白眼回应。

    算了,没兴趣了,不想玩“你挤表情,我猜心思”的游戏了。王砚没有继续往下说,收敛起一脸的表情,沉着脸转身,半道被某个极不自觉的人拉了回去。十指紧扣,初碰时双方一颤,随后马文才越握越紧,王砚丢之不开。

    “你就这样走了?”马文才气极反笑,鼻孔气大了不少。都不哄哄人家。

    “不然呢?我说了这么多,口水都说干了,还不允许我回房喝口水。你倒好,一直也不开口,就驽驽嘴,挤挤眼。”凭什么啊?这句话王砚倒不敢说出口,只敢默默的在心底念叨。

    “王砚,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喜欢祝英台,可是你在生死关头却救了他。在我和梁山伯之间,你也选择梁山伯,那我呢?你真的就看不见我吗?看不到我对你满腔的爱意吗?不知道我喜欢你吗?”马文才丢开手,两人之间再无牵扯。

    他的手如同钢筋铁骨,死死的箍住王砚的肩头。

    箍住她的那双手,不受控制的用力摇晃,晃得王砚难受,眉头紧蹙,死死的咬住嘴唇,没再搭话。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心虚了?”马文才每问一句,双手小幅度颤抖一下。见着王砚受气包子状,心里闷闷的。

    手上传来湿濡的触感,马文才迟疑的低头一看,满手的鲜血。王砚受的伤本就没好完,如今又被这般用力一箍,再加上晃来晃去,不再次撕裂就才怪了。

    王砚白衣的肩头已被血水染透,红得刺眼,拼命的往马文才眼睛里钻。他红了眼眶,“滚!给我滚!”

    头也不回,自己先向后山更深处跑去。王砚沉着一张脸,心中的压抑酸楚各种负面情绪压了一堆,嘴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手掌捂着胸口,一步一步挪着走。

    挪到了医舍,重新的包好自己伤口。王砚坐在医舍前的台阶上远眺着后山的方向,单手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站起身掸了掸裙摆的灰尘,认命的叹了口气。

    马文才,你怎么就这么烦呢?

    怎么老是在我心里窜来窜去呢?

    怎么就把我吃得死死的?

    将心中的担忧顾忌抛之脑后,又一次向着后山走去。

    王兰回医舍的时候,空无一人,连房门都是半掩着,没有关完。她摇摇头,顺手将门掩上。刚回头,面前立了一人,不知道在她的身后站了多久。

    “兰姑娘打扰了,请问砚姑娘回来了吗?”

    面前这个彬彬有礼的人,居然是马文才。打死王砚她都不会相信,喜怒无常跑向后山深处的人,现在在医舍门口问她的去处。可惜,她已经看不到了。此刻的她正走在后山的路上。

    “阿砚?阿砚并在医舍,她不是跟你一同离开了吗?为何你会到医舍寻她?”王兰看着眼前的马文才表情从镇定到惊慌,连招呼也没打,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哎!你……”后半句话,马文才已经听不见了。他现在满脑子浮现出来的都是王砚的面容。她的笑,她的怒,她救人时的不顾一切,心里被王砚塞得满满当当的,再容不下别人。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夜晚的后山是最危险的地方。平时像采药这一类的工作,王兰她们是绝对不会选择在夜晚去做。晚上看不清路,容易迷路,这是其一。一到晚上,什么豺狼虎豹可都想出来玩一玩,一不留神,你就有可能会对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想到王砚那瘦小的身材,还不够它们几口吃的,嗷呜一口就没了。马文才攥紧了拳头,阿砚,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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