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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磨近海。对于习惯京都富贵生活的源氏公子,日子既新奇又清苦。
鬼切悄无声息地跟在源氏公子的身边。源赖光果然去找了狐妖。
狐妖会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不在源赖光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如不遵从他的意志,等待狐妖的就只有死亡。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至少源赖光这样认为。可往后的发展,实则有点出人意料。
狐妖一族,除了美艳迷人,对冥冥的感知远超许多妖怪。
源赖光寻找过去时,狐妖机敏地藏了起来。他当然不会没有其他手段。那乖觉的狐妖求生欲极其强烈,又祭出了老办法——狐妖闯到了落魄的源氏公子面前,苦苦哀求,极尽可怜之态。
不得不说这办法很管用。因为只要源氏公子心软,暗中的鬼切或许就会放过狐妖一马,源赖光便会收手,狐妖的危机便能接触。
鬼切对狐妖没甚好感也没甚恶感。原先并没想过一上来就打杀了狐妖。
源氏公子吃软不吃硬。他在狐妖身上吃的亏,在见到狐妖的可怜时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我们何必多管闲事。”源赖光对鬼切在意源氏公子比较有意见,时刻都不忘说点儿酸话。
鬼切当然不爱多管闲事。但他不想附和搭理源赖光。
“你担心狐妖过了这阵儿又跟那小子闹,我有办法解决。”源赖光挨近鬼切,眉眼含笑地道。
这一段日子,源赖光见缝插针挖空心思地撩拨鬼切开口说话。
十句里面,能有三句得到鬼切的回复,都算情况好的。大多数时候鬼切都一声不吭。
此时此刻,源赖光说了一半就开始卖关子,存心要鬼切开口问他。
鬼切对于源赖光的手段可谓了解透彻至极。毕竟曾经有很多次都用在了他自己身上。他这个‘受害者’哪里能不明白源赖光制服妖怪的手段呢?
他没接这一茬,倒是冷嘲道:“他们之间的缘分本就是你挑出来的。”
源赖光知道鬼切是在讽刺他利用了别人还装无辜。他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还笑了笑道:“我可不做无缘无故的事。这源氏公子的命里,本就有那些劫数,我看出来了,因势利用,说起来并不违背天道的安排。”
命运这种东西如同滔滔江河,顺势而为才能得一日千里的方便,倘若要逆流而上,不仅困难还容易遭受反噬。
这一番话在鬼切听来完全是诡辩。
源赖光趁机道:“我跟你之间分分合合,最终还是相伴在一起,可见天注定我们合该是一对。”
近来鬼切不知道听了多少类似的洗脑蛊惑的话。
从前难以启齿的话,只要说多了就适应了。源赖光一改从前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语调,近来都直来直去,常常让鬼切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阴阳师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带上咒,听者不知不觉就会中术。
鬼切明白阴阳师那张嘴的厉害,时常把源赖光的话当做耳边风,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他跟谁都可以天生一对,跟源赖光是绝对不可能的。
源赖光眼睛不瞎,再加上鬼切又坦荡荡地不遮掩,他当然能看出来自己的话全白说了。可就算这样,他还是要说。
哪怕一百句里面,鬼切只听进去半句,他都要让鬼切知道,他们最合适彼此。
却说狐妖侥幸在源赖光手里得了一命,可失去了自由。为了防止狐妖仗着一身妖力折腾源氏公子,源赖光使用手段干脆利落地削去了狐妖的一身妖骨,废了他的修为,将他变得跟普通人类差不多。
这便是爱情的代价。
狐妖消沉了许多日。没精打采地似乎再劲儿去折腾别人了。
鬼切盯了一段时间,见狐妖一心一意陪着源氏公子在海边简陋草屋里过清苦的日子,他还有点儿惊讶。
狐妖难道一点儿都不恨不悔么?
源赖光仿佛看出了鬼切的疑惑。他解释道:“我将他的命都绑在了源氏公子的身上,他们同生共死,他要惜命就不敢乱来。”
这简直就是源赖光的拿手好戏——将弱者玩弄于鼓掌之中。
鬼切忽然对源氏公子这边的事失去了继续照看的心劲儿。替人照看孩子总是有个尽头的。他想看护源氏公子再度回到京都,他便彻底不再关注对方了。
源氏公子一直低沉地认为自己不会再有被赦免被召回的京都那一天。然而事在人为,源赖光敏锐地察觉鬼切的想法后,就起了别的心思。
他想鬼切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源氏公子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早早地让鬼切抛到脑后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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