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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巨宝魔刀冲天煞气一起,立刻吸引了不少胆大贪婪的江湖人。他们个个都想将魔刀据为己有。能力不够,只能一群人垂涎眈眈,彼此勾心斗角。
等到燕江崖如同嗅血的大白鲨气势汹汹令人望而生畏地赶来,那些个眼巴巴觊觎魔刀的人顿时一哄而散,转瞬就没了影儿。
燕江崖多日没出现在外界,凶名被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妖魔化。他不痛不痒,显然不在意江湖正道怎么抹黑扭曲他。
他接到消息,魔刀现身在距离鬼宫不远的一个山头,光天化日之下大喇喇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像是在等谁。
“你来找我了?”燕江崖的视线一接触到魔刀,便再也挪不开,甚至因为想到魔刀开窍后千里迢迢来找他而心生激动,有些微苍白的脸上都浮现了些薄红。
多日前魔刀择主大会尾声时,他同那个叫‘小珏’的半妖交手。他以为稳赢的局面,被那小崽子莫名奇妙的自杀举动彻底打乱了。
就像是蝴蝶在远方轻轻地扇动了一下翅膀,接下来一连串的事令他都应接不暇!
颜路见心爱之人死于眼前大受刺激,疯狂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想要自伤自残自杀以报复他。
他一时不慎受重伤,可得与失无比奇妙——他所珍爱的魔刀阴差阳错地达成了开窍的条件!
燕江崖惊喜不已,不成想生出了灵魂的魔刀竟排斥他的触碰!
他不能接受,如同驯服一匹桀骜不听话的野马,他想强行地让魔刀臣服于他。
结果力量外泄,他杀了在场所有人,自己也因为被反噬再加上颜路的捣乱,意识恍恍惚惚昏昏沉沉,无知无觉地胡乱跑了一气。
等到他清醒,人在荒郊野外,伤势更重了。可他什么都顾不上,马不停蹄返回魔刀择主大会,他的刀却不见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四处找他的刀,毫无所获!
短短的时间之内,他情绪大起大落,本身偏执乖戾莫测的性子在大喜大怒更迭之中越发凸显了。
见到他的人都被他周身可怕的气压所震慑,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去触他霉头。
他郁结于心,怏怏不乐地回到鬼宫养伤。
派出无数人去探查刀的踪迹,仍旧是毫无所获。
燕江崖的心情一日差过一日,整天都板着一张快要择人而噬的恐怖表情。
在他忍不住要干出更加可怕的事之前,他的刀来找他了。
燕江崖瞬间被安抚了。
魔刀静静地立着,没有刀鸣,没有颤动,仿佛听不见燕江崖温柔的声音。
燕江崖伸出手想要握住魔刀,却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壁障,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是你的主人。”他理直气壮地道。
嗡的一阵长长的刀鸣,猛然迸发的一股力量弹在燕江崖身上,似要逼迫他离得远一点。
燕江崖死扛着不退半步,休养多日还没痊愈的伤在这刺激之下复发,腥气涌上了喉头,他硬撑着压下。
“你要听话。”燕江崖不退反进,那架势像要把刀拥入怀里了。
插在地上的刀似不满他这句话,震颤了一下立刻让地面崩裂出了数道蛛网一般的裂纹。
燕江崖忽然软了口气,轻声哄道:“好好好,我的小祖宗,你不要生气了。你想怎么着都可以告诉我,别跟我闹脾气了。”
魔刀沉默着。明明是一把刀,却让人诡异地感受到刀的高冷和懒得搭理某人。
燕江崖心里不痛快。纵横江湖肆意多年的他,这会儿心里竟滋生出了一点儿可以称之为‘委屈’的情绪。
他为眼前的这把刀茶不思饭不想辗转难眠,连养伤都无法上心,可这把刀有了灵智后就似翻脸不认他了。
这些日子他总是担心他的刀初开窍懵懵懂懂被一些贪婪的人哄骗——那些人绝不会似他一般将刀放在心尖尖的位置好好珍视,他们只会将刀视作一个可以称霸天下的趁手工具,不会感受到这把刀有自己的灵魂。
他不会。他自认他是这把刀唯一的知己,亦把这把刀视为他漫长生命中仅存的知己——虽然他同样认为自己是刀的主人,并且认为知己和主人可以共存。
过去那么多人都想将摸到掌握在手,结果除了他所有人都受到反噬,难道这不能证明他是刀的知己?
高处不胜寒,人生巅峰可以俯视所有人但也注定只有他一人。他多疑的性子让他绝不会轻易让另外一个活生生的男人或者是女人站在他身畔同赏锦绣山河。
这把刀正正好。过去多少个他一个人的日日夜夜,正是有了这把刀的陪伴他觉得那丝丝孤寂被填补了。
他常常摩挲着刀,感受着刀冰凉渐渐被他手心的温度浸染而变得温暖。一日不知怎地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妄念。
如果这把刀能拥有灵魂,化形为人,那该又多好!
如今妄念似乎成真了,纵然魔刀在排斥他,他心底真正想着的也是魔刀刚拥有灵魂性子还有些野。
燕江崖没感觉自己的状态其实有些古怪。
他又絮絮叨叨跟魔刀说了一会儿话。这之后他尝试了几次想要握住魔刀都跟最初一般被拒绝。
燕江崖死死盯住这把野性过头了的刀,僵持了许久忽然福至心灵。
刺啦两声扯断袖子,将两只手包裹起来,再次尝试时,刀只轻轻地鸣叫了一声,小幅度震动了两下勉强同意让某人握住了。
燕江崖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笑不过片刻,他又板着脸冷哼了一声。
不让他直接用手,是嫌他手脏么?这新生的刀魂毛病还真不少!
这么想着,燕江崖握住刀柄要拔刀出鞘,往日轻而易举的动作,这次他扯了好几下刀鞘纹丝不动,根本就不开。
燕江崖已经在魔刀身上吃了不少瘪了,这下反而丝毫都不见怪了。
他用手指敲了敲刀身,语气宠溺地道:“小顽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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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江崖找回了他的刀,缠身的恐怖低气压很快就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也不理会鬼宫外那些徘徊不离去的江湖人还有没有叫嚣着要讨伐他。
有了刀在身边,他终于能心神宁静地好好养伤,顺便研究研究他的刀。
他吩咐下去,若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任何人都别来打扰他。他带着刀进入了自己在鬼宫里绝对私人住处——藏刃崖。
藏刃崖的这个名字,来源于他的住处那一块几乎是凌空在万丈深渊之上的支出去的厚重崖石。
崖石宽阔,他命人依着山壁凿洞修建了一个半嵌入式的大气又不失精致的院子,亭台楼阁错落,崖石上还有他亲手布置的许多奇花异草,从远处看去,犹若空中仙华之府。
这里没有任何侍从,燕江崖事事亲力亲为,吃喝拉撒睡都自己伺候自己。想说话的时候,就对着刀说,自得其乐,浑然不觉自己这模样有哪里不对。
他睡觉把刀放在自己枕头上,同床共枕还不算完,时常还把自己的脸贴在刀身上蹭两下,刀要是不理他,他便得寸进尺还想亲一亲刀。
被这样肉麻对待了几次的刀,终于忍受不了。每当某个癖好怪异的家伙又要做出些‘轻薄’刀的举动,刀要么震开他,要么直接照脸抽上去。燕江崖早上起来,常常发现他的刀不在床上而是在能看得见他却距离他最远的地方。
燕江崖沐浴都要带着刀。藏刃崖的温泉池子很大,他一个容貌绝俗的人懒洋洋泡在热气氤氲的温泉里,当真是宛若谪仙人。
这时候他还会喝上几杯。一杯给自己,一杯浇在刀身上,还会问刀会不会喝醉。
他跟刀寸步不离,惬意地过起了一人一刀的世界。
这期间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他像是消失了,再没有出现过。
燕江崖一次都没有成功将刀拔出鞘。
他不着急,纵容着刀,只想着他的生命漫长,有的时间跟这把刀磨。
事实上,这种悠闲的日子很快到头了。因为他的一个故人找上门跟他算账了。
为求心中某些疑惑的真相,一直按捺着性子忍着某人的鬼切,终于在他忍无可忍暴起将某人砍死之前,触摸到了真相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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