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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鬼宫,一切都井然有序,仍旧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不为人所知。多日前一场洪水几乎毁坏了整个梦墟。
在魔教掌有话语权的人为此颇为头疼。因为肉疼那奇妙又庞大的神奇梦墟竟在一夕之间毁了,有心想挽回却又无力恢复。
这之余,一些人还念着曾在梦墟试炼的两个少年,尤其是他们教主的子嗣颜路。然而他们搜索了一番,查无踪迹。
看着洪水滚滚而去的方向,他们认既然没有见到尸体,想来是那两个少年趁着大好的机会逃脱了。
有人念叨着要去把人找回来,有人却觉没必要,有人一声不吭心怀鬼胎,有人隐约觉得不详。
他们各怀心思,站在高处一如既往的尊贵,谁也不曾料到他们很快就会从云端掉落——
鬼宫入口,守门的教徒是在魔教待了有些年头的老人。这天清晨在轻纱一般朦胧绰约的雾气中,他抻了抻腰,打着哈切往远处望去,只见雾气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眨了眨眼,什么都没有。正当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一转身却被吓得差点掉了魂——一个披头散发不辨男女的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面前,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于对方身上的冰冷幽暗的气息。
鬼宫的位置江湖上鲜有人知,就算知道在何处,凭借鬼宫所出的奇险诡谲错综的地势优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找到并且成功进入。
反过来说,一旦能找到,既是是进入这最外围的入口,也能说明来者不善,其能力超群。
最外围的守门人是鬼宫最底层的可怜虫,平日里为了活命穷尽了心思。如今眼前鬼魅一般的访客,直接就让守门人扑通一声跪下求饶命了。
来人只简简单单一身素白,修长完美的体型配上他独一无二神秘莫测的超然高人气质,晨风大了些撩动他的衣摆,迷离朦胧中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他微微抬了抬头,负在身后的手轻轻动了动。目光瞥了一眼跪在脚边的蝼蚁,缓缓似自言自语地道:“我离开也不过十年多,魔教就成这样子了……”
嗓音妖冶冷酷,细细听来却能感觉到丝丝魅惑,但其中毫不收敛的自负霸道狂放四溢,令人一听都不由自主在心中折服畏惧。
守门人忍不住瑟瑟发抖。实际上,他听说当初教主还在时,能在鬼宫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考验精挑细选的能人。
照那什么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教主行事谨慎,处处都要求极为苛刻。
若教主这些年还在,守门人绝对没命可活。他敏锐地察觉自己面临极大的危机,只能不住地捣蒜似地磕头求饶。
来人看得心下生厌,终究是没跟一介蝼蚁多做计较。他转身继续往鬼宫深处去,想要好好看看他的那些狗奴才将他的鬼宫照看成了什么样子。
守门人望着那跟会缩地成寸仙法的神秘访客两三下没了人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魔教的天怕是要变了。
很快,浑厚的钟声响彻鬼宫。
——鬼宫已经很多年没有响起朝拜教主的召唤钟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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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江崖洗去一身狼狈,换上他过去惯常爱穿的锦衣华袍,款款走进朝拜大殿,宽阔巨大的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燕江崖身上,又在后者轻飘飘扫过去时,齐齐惊惧地垂下然后齐刷刷跪倒。
距离教主宝座高台最近的本该是长老和左右使,当燕江崖走过去时,却唯独缺了左使阎望春。
燕江崖不以为意,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宝座前,衣袍一撩他稳稳当当理所当然地坐下去,紧接着下面山呼海啸一般响起教众的朝拜声。
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碰撞,极其震撼。燕江崖懒散闲适地歪坐在宝椅里,手肘微曲,一手撑住头,悠悠地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
他不需要拿什么来证明自己,因为他本身就是证明。谁敢不从他,他轻轻抬手之间就能将人送入地狱。
他也不需做任何解释。整个魔教,除了他,其他人都是他的奴才。主人想做什么,何须跟奴才多说。
只是奴才有心,他离开了这么些年,少了他的震慑,还不知生出了多少不该有的私心。
燕江崖是一个掌控欲强到变|态的人。他不允许他一手建立的魔教,被一些蝼蚁奴才给钻了洞留下隐患。
所以当务之急,他决定先肃清魔教。
在这之后……燕江崖觉得身边缺了一样很重要的宝贝。他的手习惯性地摸到腰间,感到什么都没有,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刀,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照那刀桀骜不驯的脾气,怕是流落出去,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也罢,等他暂且把自家后院清理干净了,便去找回他那可爱又调皮的刀。
众教徒似波浪一般起起伏伏跪拜中,站在前方的九长老苏媚媚飞快地偷窥了一眼高台宝座上容颜半点未改的教主,脑海里浮现那个名叫‘颜路’的少年。
前些天他于洪涛之中冒险救苏妙音时,曾看见那少年已经死了。
他的义女言之凿凿地说颜路是教主唯一的子嗣。
现在教主回归,两方对证起来……
苏媚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他提前将苏妙音放出了鬼宫,想必在外面一直打转的那颜家小子一定能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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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魔教的左使,阎望春大概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狼狈恐惧。
鬼宫结构复杂,地下通道更是九曲十八弯遍布机关阵法。阎望春在听见钟声那一刻起,便感觉他头顶的天快塌了。
他不敢大摇大摆地离开鬼宫,只能借助鬼宫地下的通道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
他自以为自己的反应算是快了。就算那位回过神要跟他算账,他也早远走高飞。
到了外面,天高海阔任他逍遥,那位能耐再大,也有个穷尽的时候。
他的算盘打得好,自我安慰做得非常成功。等到他真正进入地下,却发现往日他所探寻过的路径变得陌生起来。
阎望春很快便绝望地发现,有人改变了鬼宫地下的机关。
原来他自以为对地底机关尽在掌握,实际上怕是根本没触碰到其真正的核心。
阎望春在地底无头苍蝇一般乱蹿。频频回首,深怕背后突然冒出那个他畏惧万分的人。
一时间他就像是被鬼追着,在昏沉黑暗中越走越迷茫。
忽然他穿过一个甬道,眼前一亮,只是跑过去后脸色更是扬起一片喜色。
这甬道尽头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河,位于甬道口下方十多米。寒凉刺骨的河水奔腾咆哮,水势很急。
有水流的地方就意味着出路。
习武之人,身怀内功,湍急河流对他的威胁大大降低。
仗着内功护体,阎望春跳进了水里。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掉入了一个地下潭。
阎望春望着潭周围的石壁,脸色微微发沉。他感受了一下,疑心这潭下有水道。
深呼吸一口气,他猛扎入水中。水下昏昏沉沉不辨方向,他只能掏出怀里的夜光宝珠暂作照明。
只是他的宝珠吸引来了一些东西。
阎望春忽然感到脚上一疼,低头一看竟是一条银鳞钢牙的食人鱼!
在这水中他的功夫大打折扣,根本施展不开,一瞧这食人鱼,把他吓得灌了一口水。
这种食人鱼他非常熟悉,就是曾经关过颜家那两个少年的水牢里的食人鱼!
他很清楚,这种食人鱼从来都不会单独一条出现,常常是成群结队地一起围捕猎物。
如果在这水潭里他见到了一条,就意味着这里面有一群!
阎望春可不敢托大,忙不迭往潭水水面浮。他试图用内力震开那些贪婪凶狠的食人鱼,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内力忽然凝滞运转不灵。
一时间他几乎要晕了过去,只能手脚更加迅速匆忙地往上刨。
可没了内力的帮助,他几乎跟普通人无异。又拿什么来抵御食人鱼?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那些邪恶的东西撕碎成千万块,阎望春便无法接受。
他不想葬身鱼腹,现实又令他无力挣扎反抗。一片绝望中阎望春忽然万分后悔怨恨。
“滋味如何?”
一道薄凉幽冷的嗓音响起,像是利刃劈开了障目的高山。
阎望春渐渐清醒,一抹脸上的水,茫然四顾,却发现哪里有什么甬道,什么水潭。
他分明是在曾经关押那两个颜家少年的水牢里。
他被关在悬空的玄铁笼子里,双腿从膝盖下尽在水里。有一群银鳞的食人鱼绕着他的双腿打转,一会儿用头去碰撞一下,一会儿又用尾巴去扇两下,来来往往就是不咬他,可看那急不可待的样子,分明是在等候指令。
也就是说,只要它们的主人下令,几个呼吸之间他的双腿就会只剩下白骨。
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双腿被活生生地啃光,而他还得忍受被食人鱼活啃的痛苦。
阎望春立马开始求饶。
他不敢看方才说话的人。
他太害怕了。对方实在厉害,他竟然什么都没察觉,迷迷糊糊中人就在水牢里了。
燕江崖冷冷地看着那抛弃一切尊严,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涕泗横流认罪求饶的老头儿。
他的记忆翻腾厉害。
那来自于颜路的记忆时刻都在找存在。
燕江崖站在水牢边,身影倒映如水里,映出他的模样。
水面在晃动,到了边缘就弱得多了。他的倒影不至于随波破碎成无数块,勉强凝聚成形,在他微微垂眸落于水面的人影时,他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嚷——
“杀了他!”
“让他痛苦万分!”
“让他不得好死!”
这些对燕江崖而言,都不算什么。
凝眸片刻,那声音中的森冷怨憎一褪,转瞬变得急切又温柔起来——
“小珏……”
“小珏……”
“我要小珏……”
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连带着心里跟着生出无限柔软酸甜又苦涩的情绪。
这才是燕江崖无法忍受的。
他打了一个响指,水里早就准备好的食人鱼猛地扑向近在眼前的双腿,疯狂地撕咬啃食起来。
阎望春的惨叫声充斥着水牢。
因为食人鱼兴奋的抢食和阎望春剧烈的挣扎,水面波纹荡漾,倒影碎得再也不成形。
燕江崖脑子里清静了些。他慢条斯理地道:“这只是一点小小的乐子。一会儿我会让人给你用药保住你的命。之后你的命还在不在,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我会命人将你悬吊在水牢上方,不给你吃不给喝,只给你留一瓶极品止血伤药,你用完了我也会让人继续给你提供。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的命就看你能不能撑到我高兴那一天。”
舍不得死,想要苟延残喘,没吃没吃喝地情况下,就地取材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吧。
当初阎望春逼迫那两个颜家的少年,风水轮流转,他遭受到的报复会更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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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的肃清已经差不多了。
雷厉风行的手段一下去,很多人都遭了秧。
燕江崖去试炼场游荡了一圈,尤其在当初颜路和鬼切住过的石室与他们平日清理洗澡的温泉池驻足良久。
石室没了活人住,更显阴冷死寂。燕江崖站在鬼切曾经躺过的石床边,良久他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抚摸。
收回手时他将手放在鼻下轻轻一嗅。
人去床空多日,哪里还有气息可寻。
然而燕江崖回神发觉自己方才的动作,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一挥袖似汪洋大海的内力涌动,轰隆一声整张石床碎成齑粉。
“你竟敢!”
燕江崖脑子里忽地响起一声怒喝,他微微闭眼,在心中冷幽幽地道:何必动怒,一张石床而已。
他这话并未将那声音的主人镇压住,反而勾出了一些记忆——
就是在方才那张被他震碎的石床上,那两个家伙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暧昧事。稍稍仔细分辨那记忆,燕江崖能看见那抛弃自尊放下所有身段不要脸地像个勾栏小倌儿的家伙正是那个叫‘颜路’的人。
这下燕江崖不仅是脸色阴沉了,还乌云密布似乎下一刻就要打雷闪电刮风下暴雨了。
他纵横江湖数十载,唯我独尊,几乎没有对手,从来都是他享受,何曾他去服务过别人?还是以那样一种恬不知耻的方式。
“那天小珏很舒服,我也很快乐。”脑海的声音又道。
燕江崖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不一会儿他来到了温泉浴池。
仍旧热气氤氲,水声哗啦。
触景之下,脑海中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很快又展开了。
蝶翼一般的肩胛骨,诱人又性感脊沟腰肢……还有某人见此伴随而生的心潮起伏和各种不可言说的妄念。
脑海里一时乱糟糟的,燕江崖却像是把自己分成了两半,冷静理智的一半冷眼旁观另一半难以自制。
“你既然躁动难耐到这般地步,何不干脆占有了他?”燕江崖心道。
“他是我弟弟!”
“愚蠢!你难道还没意识到你自己究竟是谁?”燕江崖讥讽道。
“我是颜路!我是小珏的哥哥颜路!”
“你既认为是他的哥哥,竟还肖想他对他有欲念。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多么虚伪恶心。”燕江崖毫不留情地指出某人的不顾伦理。
脑海中声音的主人混乱了起来,疯狂地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什么。
燕江崖只觉头疼脑胀,就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撕扯他的神经。
他不会去安抚脑海里的那个家伙。从他发现那个家伙跟他共存以来,他就在图谋着怎么让对方崩溃。
燕江崖认为,这是他的身体,颜路这个意识本就不该出现。
说起来,追本溯源,这跟他修炼的功法有关。
燕江崖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他从小就异于常人,对天地之间那些玄之又玄的力量十分敏感。
江湖上的高深武功,就算修炼至化境,似乎也只能让人寿命延长和青春长驻,不能办到长生不老。
寿与天齐不老不死只存在于传说。
燕江崖不心甘。他不满足。在修习了那些世人眼中的高深功法后,他决定另辟蹊径。
他四处游历,仗着艺高人胆大,数次深入那些人迹罕至凶险万分的地方。
终于他见到了一些超越常识的东西。他见到了妖怪,为妖怪身负的力量所迷醉。
他不择手段地接近或者抓捕那些人世间少见的妖怪,中间也曾面临死亡的威胁。
燕江崖心志非常人,手段花样繁多。他有了许多收获,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改造,同时也自创了一套功法。
他自认他的功法修炼下去,他可以不老不死活个千秋万代。然而这世上总难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功夫配合上他经过改造的体质后,只是趋于完美,唯一的缺点是他需要经历一种‘轮回’。
每隔一甲子他会身体还童,变成一个脆弱的小婴儿,而且记忆全无。
这之后他会跟正常婴孩一般无异,从小长大,及至成年弱冠,他便能一夜之间恢复记忆同时所有修为回归。
这是他的秘密,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每一次他都小心谨慎地安排好他‘轮回’的那二十年。
一直都没有出过岔子,直到最近的一次。
还没到到一甲子他便出现了‘轮回’的征兆,而且来得非常突然。
燕江崖只来得及做一部分紧要的安排。
他没想到这一次养育自己的人家竟会遭遇了灾厄。那家人本身清白无比,实在是时运不济。
被丢弃在路边,被人捡了去,然后取名颜路。
每一次‘轮回’,其实都会生出一个‘他’。只不过当真正的燕江崖苏醒,他完全可以凭借强悍的意识精神将那些‘他’碾压吸收,彻底地消灭。
只是这一次的‘他’,颜路,却莫名变得棘手了。
本该颜路活到二十岁,燕江崖再苏醒。
这一次却变成颜路十岁出头时身体却先一步开始苏醒,向他改造后的身体靠拢,还极度迷恋上名义上的弟弟,并为了对方甘愿以命相护。
得亏他的体质先他的意识一步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否则鲛妖那一下,绝对会要了他的命,让他前功尽弃!
鬼切把颜路的尸体埋了后,复活过来的便是燕江崖。他从破开棺材,从坟包里爬出来,那时候整个人非常恼火。
这一通肃清魔教心头火气消得差不多后,他发现颜路的意识随着他的复活也跟着留了下来。
他试图将颜路这个意识碾压崩溃,却不料这次的意识罕见的顽固偏执还强大。
颜路不愿屈服,甚至不承认跟燕江崖同为一人,他坚持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颜路,整天念叨着小珏!
燕江崖尝试了几次都失败。有些发狠了。
这个名为颜路的意识,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得太过彻底了。
小珏,他也想会会了。
燕江崖很想亲自见见,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竟会让颜路那般念念不忘。
毕竟,他跟颜路本质上是一个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的爱好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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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关于魔刀的传闻非常多。
鬼切曾经听说过的魔刀认主大会,一直都没落幕。
魔刀威力太大,人人想要,久久无法择主,这期间又发生这样那样的事,于是一个闹得满江湖皆知的大会,拉稀一般淅淅沥沥持续了快两年都没得出个结果。
大会的规矩仍旧简单粗暴,上擂台比武,能守住擂,便有机会获得魔刀。
江湖卧虎藏龙,上擂台的人总会遇见对手,搞得这擂主变来变去,死伤无数。
就算有人最终守住擂,获得了魔刀,可无法使用,就像是身怀巨宝,走哪儿都扎眼。
好好的宝贝反而成了催命符。
在江湖争抢血腥中魔刀新主人一旦死去,经过一番辗转魔刀又会回到当初那些共同约定召开魔刀择主大会的人手里。
然后又从头再来。
鬼切打听到的消息之一,半个月后在樾城召开第三十次魔刀择主大会。
他赶了过去,并且在进入樾城的第三天遇见了他的父母——颜落渊和苏妙音。
只是他看见了,他的爹娘并没有看见他。
那两个人都憔悴瘦削得厉害,看得出近来忧虑操心过度。
鬼切多看了两眼,苏妙音便察觉了,循着感觉找来时,鬼切躲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了防止魔教的人发现他还活着,他是易了容的。
鬼切不打算跟爹娘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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