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避世隐居的一家四口,很长时间都是睡在一张大床上——当娘的苏妙音和当爹的颜落渊,左右躺着,两个小小的孩子被他们围在中间一人各搂一个。
不过当孩子一天天长大,四个人再睡一张床,就有点儿问题了。
颜落渊去林子里挑选了合适的木头,打算再做一张床,让两个孩子睡一床。颜路听了高兴得不行,期盼之色溢于言表,某个芯子是成年人的伪‘小孩’听了那脸色可臭了。
鬼切直接跟颜落渊说:“我要一个人睡!”
打着赤膊正锯木头的眼落渊瞅了一眼腿边的小儿子,笑眯眯地拒绝了。
“我们的小珏还是个孩子,还需要有人陪伴呢。”颜落渊嘴上这么说,心里考虑的则是小儿子独来独往的性子不能任他发展。他们的隐居之地是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岛,颜路是这里唯二的小孩子,都说小孩子要跟小孩子一起玩才有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他们当然不会允许小儿子一个人睡。
有从小同睡一张床的情谊在,这对兄弟长大后关系只会更好。
鬼切不知道颜落渊心里的那个弯弯道道,他真当在这些个大人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小孩子。
让鬼切一本正经地跟颜落渊争辩他不是一个小孩子,或是让他哭闹撒泼以达成这种一个人睡的鸡毛蒜皮事,都太羞耻,他根本做不出来。
于是颜落渊就见胖乎乎白嫩嫩的小儿子十分干脆地扭头就走,步子迈得稳稳当当的,不见半点儿打晃,仿佛无声地在说他是个‘成熟稳重’的小男子汉了。
颜落渊摸着下巴一脸傻乎乎的笑了。他心想,我儿子就是不一般呢!接着干活干得更加起劲。
他根本没想到,鬼切转头就去折腾另外一个倒霉的小屁孩了。
当天下午鬼切把小颜路堵在墙角,努力做出冷漠的姿态——实际上就凭他脸上的婴儿肥、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水嫩皮肤、花瓣儿一般红润的唇,他就不可能做出凶狠的表情。
颜路眼也不眨地盯住挡在他身前的小人,两眼里亮晶晶的几乎要蹦出小星星。弟弟常常不理他这个哥哥,今儿破天荒主动理他,他受宠若惊激动得舌头都捋不直,虽有千言万语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鬼切瞥了一眼颜路的又怂又蠢的呆样儿,心里有些嫌弃,面上却不显。他抬了抬头,将人猛地一推,怼墙角里,试图将气势拉开。
气势这种东西,任何时候都不该丢掉。
他的话一向不多,这其中有他性格使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听到自己奶味儿没褪干净的娃娃音。
于是他能不多废话绝不想废话地道:“三件事。第一,以后不准叫我弟弟。第二,我不想跟你睡一床,你去解决。第三,别整天粘着我。”
任性,霸道,蛮不讲理,欺负弱小,描述就是此时的鬼切,不过某只妖怪并不认同。
颜路那满腔弟弟好不容易搭理自己一回的欣喜霎时遇冷,他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委屈地活像个受气包子。
他眼巴巴地望着弟弟,张嘴要说什么,就又听弟弟脆生生地命令道:“不许拒绝!不许说话!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滚蛋!”
颜路对弟弟很难说不,所以他屈服在弟弟的‘威吓’之下,回头就把鬼切不好解决的事…..别具一格的解决了。
当天夜里鬼切看着颜路抱着苏妙音的大腿又哭又缠,还就地打滚儿,说是舍不得爹娘,不愿跟爹娘分开,情真意切,把两个大人都搞懵了。
鬼切忽然沉默了。
颜路从小长到四岁,认真说起来非常懂事,从来没干过撒泼打滚儿这种熊孩子才会干的事。
原来不是不会当熊孩子,而是愿不愿意去做。正是因为颜路一直以来都是听话的形象,他突然展露出这么一副熊孩子模样,倒是让两大人没有多去怀疑。
这么闹了一通,结果大人小孩分床睡化为泡影,四个人仍旧挤在一张床上。
夜里苏妙音唱完好听的歌儿,颜落渊讲完精彩的睡前故事,见两个孩子都安安静静地睡了,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无可奈何。
再看吧,他们想。等到孩子再大点儿,要面子跟小秘密了,多半就会主动要求分开睡了。
半夜,两个大人也都进入了黑甜的梦乡。某个小不点儿却睁开了眼,轻轻地扭过身子,一脚揣在了另外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小不点儿那肉呼呼的屁股上。
鬼切一点儿都不担心被发现,大不了装作自己是在做梦。
颜路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弟弟瞪视的目光,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按说这一夜月黑屋内漆黑一片,颜路不该能看见弟弟的表情,但他好像天生就能夜视。因为弟弟在夜里也能视物,颜路便认为这很正常。
弟弟生气了。颜路意识到这个情况,咬着唇思考了一会儿,便再次转身背冲弟弟并将屁股完完全全暴露在‘攻击’范围之内。
鬼切见这讨好他的狗腿行为,心里冷哼一声,不屑于踹送上门的屁股。他一扭身子将头埋在苏妙音香香的怀里,再不搭理某人了。
他今天算是看出来了。某个小屁孩别看着一副老实巴交好欺负的摸样,实际就是个滑头儿,看看今天办的这事儿,他说不跟某人睡一张床,不是嫌床上的人太少!这家伙小小年纪钻字眼的能力可不算小!
从这之后,颜路真不叫鬼切弟弟了。他总是小珏小珏的叫,没有一点儿芥蒂。也不再老粘着弟弟,可他的目光似乎每时每刻都在追随着弟弟——对此,鬼切只能暂时容忍,他不想招来苏妙音和颜落渊两人过多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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