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鬼切命人搬来了各种酒。大大小小的坛子,垒起来像一堵一人高的墙。
舒微漾给鬼切的自由放宽后,经过考验身份干净的奴仆可以进入他们所住的洞府伺候。
奴仆个个都很谨慎。手脚麻利静悄悄地把酒坛子搬来,又悄然无声地退下。
然后鬼切坐下来等。距离上次那场热辣辣的唇舌纠缠之后,已过去了三月。这期间虽有亲密之举,至多也是两唇一沾即离。
听说酒可以壮胆,也能乱性。鬼切不需要壮胆,他只是想某人乱性。
当然,这个乱性,也仅限于失去冷静理智。
鬼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那天清醒地同舒微漾唇舌交缠的乱来一通后,事后他不止一次回想起在平安京源赖光酒醉那一夜。
每每想起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虽然他从中得到了……嗯,姑且称之为灵感。
舒微漾一回来就见鬼切坐在洞府的流水飞花亭里……喝酒。
他见鬼切喝酒的架势有点怪异——倒一杯只喝一口,然后余下全部洒入亭下面的池子里,引来数尾锦鲤争相哄抢。
既是舒微漾的洞府,处处都不会是凡品。他这里池子中的鱼都是些有了灵性尚未化形的锦鲤。
“你在浪费我藏的美酒。”舒微漾从鬼切手里夺过一杯酒仰脖子一口饮尽,唇所触及的位置,恰恰是鬼切刚才含过的地方。
这种小阵仗鬼切已经见多了。他已经能平常对待。
“你舍不得?”鬼切我行我素,又倒了一杯,刚啜了一口正要如之前那般喂鱼,舒微漾再次夺走了酒杯。
“这些酒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珍藏的,你只喝一口,其余都喂了鱼,真是便宜这些蠢物。”舒微漾道,“不如都给我喝了吧。”
鬼切冷淡地道:“要喝自己倒。”
舒微漾把酒杯在手中翻转了两下,然后轻轻地把酒杯撴在鬼切面前,笑道:“别呀!就像刚才那样喝才有滋味。”
共用一个酒杯,一杯酒一个喝一口,另一个喝掉余下所有酒,虽未接吻,但已间接接吻数次。
“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舒微漾没骨头一般坐在鬼切身边,活像下一刻就要借酒占便宜赖人怀里去了。
鬼切喝得少,尝了许多杯仍脸色如常。
他看也不看身边因沾酒而容色更为动人的某个家伙,一边倒酒一边道:“你错了。我不是不喜欢酒,而是没找到适合我口味的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舒微漾混久了,鬼切也能睁眼说瞎话了。
舒微漾挑了挑眉,浅笑道:“那看来你还没找到。”
鬼切瞥去一眼,淡淡道:“总会找到的。”
“是吗?”舒微漾把石桌上其余的酒杯全部抛入了水里,然后他持着那唯一留下的酒杯,也不饮酒,只晃着杯子,看杯中酒晃荡。
他更加贴近鬼切,眼里似有火光。他幽幽地在鬼切耳畔道:“紫君,知道我最喜欢喝什么酒吗?”
鬼切搁在大腿上的手微微一握。他敛眸垂首道:“我不想知道。”
“哎呀——”舒微漾拖长音调,仿佛无限遗憾,转瞬又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提议,“我这里还有一种酒,没在酒库里。我随身带来了,紫君想不想要尝一尝?”
鬼切没听懂,但直觉告他这种酒不是什么好酒。
而且舒微漾现在的样子,让他心中警觉大起——这究竟是谁在撩谁?
鬼切可不想主场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舒微漾手里。他道:“改日吧,这里的酒足够了。”
舒微漾轻声笑了起来,将杯中酒一口喝掉,然后一把将鬼切拽入怀里,一只手掐住鬼切的下巴,找准唇的位置,便压了下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当真是快准狠。被突袭了一个猝不及防的鬼切齿关松懈,正好舒微漾把酒度入了他口中。
冰凉的酒液甚至染上了舒微漾口中的温度,酒香里似混合了无数舒微漾的气息。
鬼切一口酒咽下去,整个人都僵硬了。
“滋味如何?”舒微漾得意极了,趁机又在鬼切唇上轻啄了两下,还有厚脸皮问鬼切的饮后感。
有些事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区别只在于是出乎意料还是意料之中。
鬼切不怒反笑。笑如一朵万年难遇的奇花在他唇角绽放那一刻,本就一直关注他的舒微漾顿时看直了眼。
看久了面瘫冰块或许会令人怀疑这样一张脸还会不会笑,因为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笑容。
舒微漾曾经在心里描绘过数遍鬼切微笑的样子,然而总是令他不满意。
眉宇间堆积的冰雪一朝遇暖乍然融化,所生出的究竟是撩动人心弦的春意还是令人舒服的纯粹天真?
都不是。
眼前的人笑起来时眉宇间依旧染着融化不开的冷锐,眸子亮熠熠犹若月下的一池波纹荡漾的深不见底的潭水,唇角勾起的弧度迷人中似又含着些恶意。这并不是一个多无害的笑,反而扑面而来一种邪气。
这令舒微漾心中大呼惊奇,又感到刺激。
鬼切什么都不想顾了。他只有一个目的。
盯着微微有些呆愣的舒微漾,鬼切嘴角的笑意不减,猛地把人推倒在地,整个人毫不犹豫地压上去。
“刚才你问我想不想要知道你最喜欢的酒。”背着光鬼切的表情的看不清,只能清晰地看见他嘴角的弧度扩大。
他斟了一杯酒,静静地道:“其实我知道——”
说着他一口喝干,伏低身子揪住舒微漾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将唇贴了上去。
一些酒从两人相贴的唇间流出,沿着舒微漾的唇角滑落入颈项间。
舒微漾的双手猛地抓住鬼切的双肩,倏忽大睁的眼里波澜狂卷。
沾染了鬼切口中津液的酒入了喉肠,似点燃了他的身体,顷刻见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舒微漾的手摸上鬼切的后脖颈,不断地摩挲。他眼神里浮现危险,低哑地道:“好!我喜欢!敢不敢再来一杯?”
鬼切似浑然不觉他已完全勾动了某人的心思。只像是被人逗弄招惹得怒气冲冲而故意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将对方一军。
他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酒坛灌了一大口,然后扔开酒坛,揪住舒微漾的衣襟,将被他扑倒躺在地上的人用力拽起,而他就直接坐在对方的大腿上,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把唇再次贴了上去。
这种缠绵的酒谁能招架得住?
在某方面只有理论从未亲身实践过的舒微漾只觉冷静理智溃不成军。
一口酒分不清有多少进入了彼此的肚子里。舒微漾只想把这个整天冷冷淡淡、一旦火热起来便要勾得人心动神摇饥饿万分的妖怪生吞活剥彻彻底底拆入腹中。
他们唇舌难分难解的纠缠。紧紧相拥,如同要将彼此揉入骨血合为一体。
这片空间里的气氛犹若水入油锅。舒微漾在鬼切后背游走乱摸的手一个用力,扯破了鬼切的衣服,刺啦的声音十分明显,随之而来的是鬼切小半个后背都走了光。
舒微漾立刻想把人推倒压在身下。
鬼切哪里会允许自己处在那种劣势的位置。他双手抱紧舒微漾的头,回应的劲儿更足了一些,果然后者的注意力被转开。
舒微漾的手从背上往下滑来到腰上,捏弄了几把,正要继续往下,忽然——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僵住,瞳孔缩小,眼睛爆睁——
须臾之间,无数复杂恐怖的青纹遍布他整张脸。他的眼中浮现血红的龙胆纹。一个巨大繁复的阵纹凭空出现在他们身下,并以他们为中心辐射开去——
天空一声惊雷,阵纹如同易碎的玻璃一般裂成无数块,转瞬间散成光点融入了天地之间。
一股强烈之际的狂暴戾气从舒微漾身上迸发,他青筋暴起的手猛然呈爪状如电光一般冲鬼切的脖颈抓去。
早有准备的鬼切浑身妖力鼓荡,稍稍阻挡了近在咫尺的攻击,他同时凝聚妖力化刀冲舒微漾狠狠地一砍——
两相对撞,鬼切弹射出去,在亭外的假山上落脚,几道光亮从洞府深处射来,手一抄,原来是被舒微漾扣留的刀。
鬼切把刀入鞘,脸上再无半点勾人的笑,只余冰冷杀意。
舒微漾还站在亭子里。酒坛子裂了一地,酒香霸道而肆无忌惮地浮动着。阴影中他神色不明,只是那周身越来越阴沉的气势,显示着他的惊天怒气。
原本还有的微风忽然没了,周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不详的气息扩散开去。天色忽然阴了,仰头一看只见一层层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只片刻功夫这方天地已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墨色的浓云一层叠一层,奔腾蹿动如同群魔乱舞,不多时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骇人漩涡。电光一闪,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响,便见无数如银蛇金龙的电光在云层中浮跃,雷声轰鸣不绝,狂暴的风呼呼的席卷天地,飞沙走石,方才还是仙境的洞府,顷刻已如地狱一般可怖。
电闪雷鸣中,舒微漾擦了擦唇角,将血迹拭干净了,才抬眸看向不远处假山顶上的鬼切。
激吻中被重重咬伤的舌头还在泛着疼痛,但这完全及不上他的护身印被破掉来得后果严重。
“你一直在骗我。”舒微漾的语气此刻竟变得十分平静。他陈述完一个事实,又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题:“我想知道你的真名。”
雷电压顶,身为妖怪的鬼切可怎么好受。他稳住自己,冷漠地面对舒微漾,并不想跟他多费一丝一毫的唇舌。
“鬼切!你应该马上离开天谴雷罚的范围!”这些日子跟消失了一般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急切地道,“妖怪本就身负邪气,何况你是一把斩鬼嗜主之刃,一会儿的天雷可不会分辨你们谁是谁!”
“晚了。”鬼切紧握着刀,感受着天地间激荡的雷电威压,“他已经锁定了我。”
他逃不开,也不想逃。
系统顿时抓狂。他道:“没办法了。我要将你的妖气遮掩了,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去。”
说罢系统将一套隔离罩套在了鬼切身上,这立刻让鬼切承受的压力减小了许多,然而这从舒微漾的角度看去,就是鬼切身上的服饰一变——如雪法衣,浑身浩然正气,俨然是一个除魔卫道惩恶扬善的正义修士!
这一个小小的变化,似乎给了舒微漾一个解释。
心存正义的修士察觉了他的异样,所以以妖怪的身份混淆了他的判断,潜伏在他身边,假装被他洗去记忆封锁妖力,实际上在悄悄寻找他的破绽。
可叹他鬼迷了心窍,竟把对方视为恋人,哄着宠着捧到了心尖尖,到头得来的却只有眼前这天谴雷罚!
舒微漾低低地笑了起来,藏真秘经在他体内飞快运转,似雾非雾的怪物立刻扩散开去。鬼切只听得系统一声尖叫提醒他小心,便见一片浓雾汹汹扑到眼前,他知道这些似雾非雾的怪物跟舒微漾是一体,丁点儿也触碰不得,当即挥刀连斩!
他的速度很快,可这会儿再也不似过去那般收敛了凶悍暴戾的舒微漾哪里会再容忍他,交手不过几下,他便被对方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有心吗?”舒微漾轻轻地问,“正义在你心中有那么重要?”
鬼切感到这人的手在他心口摸索似下一刻就要挖出他的心肝看看,他并不紧张恐惧,只是嘲讽地看着舒微漾,冷冷地道:“我只想杀了你。”
“现在你的小命完全捏在我的手里,你如何杀我?”舒微漾收紧手,眼神如在看蝼蚁。可在见鬼切脸色憋得难看还不求饶,不知怎地手又一松。
他把人拉入怀里紧紧桎梏着,掐着人的下巴将对方的脸抬起来。他对上鬼切幽冷无情漠然的眼眸,怎么也找不到半点自己的影子。
“哎,你当真是对我半点心动都没有么?”说这话时舒微漾有些微不甘,还有点儿愤怒沮丧,就像个符合他年龄的普通青年,为情所苦,被欺骗后还想抓到点儿什么证明曾经的美好。
鬼切不为所动。
那些拥抱亲吻再缱绻缠绵都是镜花水月罢了。
他在舒微漾的记忆里见到天机子疯魔地喊着天谴时,他便想通了舒微漾的破绽。
舒小少爷死而复活那一次,天有异象。鬼切看得清清楚楚那时舒小少爷满脸的仇恨杀意,心思入邪,等到他被异象所惊动,感知到危险,而生出恐惧收敛了心思,异象才消失。
这之后舒小少爷身上的藏真秘经陷入休眠。直到他第二次离开浮玉门,藏真秘经觉醒,舒微漾的修为一日千里的同时,暗中也杀人无数——这时他见到了第一次天雷轰击舒微漾。
因为修士修行本就逆天而行,进阶时有雷劫再正常不过。鬼切非异世土著,对修士的进阶会经历什么,也不怎么懂。
所以一开始,他在舒微漾的记忆里,见到对方遭遇雷击,只当是进阶雷劫。
随着雷击威力越来越厉害,一次甚至在舒微漾全力抵抗的情况下也要了他半条命,某人不愿意坐以待毙。
舒微漾用一些秘术研究出了一种蒙蔽天道的护身印。第一次看到那段记忆,鬼切只当对方天纵奇才,想出了抗雷劫的新招数。
其实,这只是为了弥补藏真秘经唯一的不足。
修炼藏真秘经者不可杀戮过多,不可心思过邪,但凡以藏真秘经来作恶,必会遭致天谴。
舒微漾双手沾满血腥,蒙蔽天道后更是肆意杀戮践踏性命,若是没有护身印,他早被天降雷罚轰得渣都不剩。
鬼切看透这一点,一开始还找不到那护身印所在,多亏了他同源赖光之间变异的契约。
他既然能通过变异的契约读取舒微漾的记忆,也拥有对舒微漾的超强感知。
他一心想要知道那护身印所在位置,随着他俩接触得越多,只凭直觉竟真找了护身印。
在舒微漾的嘴里,准确的说在舌头上。鬼切对这个怪异的位置很是不能理解。
因为对舒微漾的记忆进行读取,如同阅读一本书,有些信息鬼切并不能获取。
他看到了舒微漾施法结护身印的画面,却看不懂那些千奇百怪深奥难懂的秘术。
所以他不知道舒微漾的护身印其实是在体内游走。因为藏真秘经,他的肉身强度防御不是轻易能被打破,且是万毒不侵,所以没有什么能攻入他的身体内部,破坏他的护身印。
但是护身印游走的位置,还包括了他的口腔。每次到他的口腔里,护身印总会停留在他的舌头上约莫一年的时间,然后才会移动去其他位置,而在其他位置停留的时间总会短许多。
没有抓到鬼切之前,舒微漾只需要小心别自己咬伤了舌头——实际上他也不是那种能把自己咬伤的蠢材。
抓到鬼切之后,他有了些想法,却不敢轻易跟鬼切唇舌深入纠缠——这也是他采取怀柔政策没有霸王硬上弓的根本原因之一。
他要么只能趁着鬼切昏迷深入亲吻,要么心猿意马得厉害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把鬼切的下巴掐得死死的才敢深入。
这一次喝了酒乱了性,没了冷静,忘了形,他就倒霉了——其实,只需要再等三天,他的护身印便会从舌头这个位置移开了。
舒微漾自知难逃天谴了。
他抚摸着鬼切的脸颊,两人额头相抵。他道:“哎,你要是承认你有那点儿心动,我便马上放你你开。”
然后他扛过这一次的天谴雷罚,等他死里逃生恢复了,再去找这个没良心的男人算账。
系统在一边急得快跳脚:“鬼切!你特么要不要命了!你在边缘我还能帮你抗抗雷罚,舒微漾是天谴雷罚的焦点,你特么在他怀里待着,我特么再来十个都救不了你!你别小瞧这些天雷,它们会让你魂飞魄散彻彻底底消失!”
鬼切没有理会系统。他从来都不怕死。
他听了舒微漾的话,只当是放屁。他冷硬地道:“我与你是不死不许的仇敌,我只想让你死!”
舒微漾默然。片刻后他微微一笑道:“也好。有你陪着一起死,还算能弥补我一点。”
系统这时在一旁冲鬼切疯狂呐喊:“你特么告诉他你心里只有他!你特么天天想着他,掐头去尾告诉他一句要死吗?”
鬼切不会苟同系统那种说话艺术。
在天空浓密墨云中酝酿着的天雷开始一道接着一道的劈下。
初始舒微漾还能抵抗逃避,电光雷霆闪烁在他们周遭,其情景甚是恐怖。
随着天雷加粗颜色越发偏紫偏红,渐渐甚至变成了纯粹地紫色。
舒微漾抗不过时,开始受伤。那些紫色的雷电蹿入他的血肉筋骨里,连他自身强悍的自愈能力都无效了。
鬼切嗅到了浓重的焦臭和血腥。他没有舒微漾的防御力,虽有系统护持,也是抵挡不住这方天道最大的恶意。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嘴角溢出鲜血,妖力溃散得厉害,饶是快要被折腾死了,他也没求饶,沉静的样子竟显出一种另类的温顺。
舒微漾一直低头盯着他。眼眨也不眨。
他体内的藏真秘经在疯狂运转求生。倘若这一次他能九死一生,那么他在修为上更进一步,天道也不得不暂时容忍他的存在,直到下一次他犯下更大的杀孽。
但这个过程,也是痛苦无比。
头顶的雷霆稍歇,舒微漾仰首望了一眼苍天,心知老天怕是没耐心了。
他垂首定定地凝视着鬼切,心绪猛地一浮动,手指摩挲了一下鬼切的嘴唇,他一低头,含住鬼切的嘴唇。
鬼切没料到此时此地舒微漾还能发疯亲吻他!
他头一偏不想承受这种亲密的侵入,然而舒微漾十分霸道强硬,拥住他亲吻得更加深入,几乎要夺去了鬼切的呼吸!
临死前还要受这种侮辱,鬼切很是愤恨!他集聚妖力凝聚成刃,往舒微漾胸口一插,薄弱的妖力猛地一溃,宣告着他的无力抗争!
王八蛋!鬼切一巴掌拍在对方脸上。当然他没有多少力气,说是拍不如是轻轻地摸了一下。
只是他这毫无攻击力的一下还真让舒微漾松开嘴。
但这时候的舒微漾气息仿佛变了。
他眯起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唇,砸吧了两下嘴,似乎在回味,同时寻了一个最让鬼切舒服的位置将鬼切揽在怀里。
他瞅着鬼切可怜的样子,叹息道:“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说罢,他神色微微一恍,似记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非常怪异。
鬼切被气得要死,冷不丁一听这话这口气,眼神顿时一变。他抬头目光紧紧攫住舒微漾,有些微不可置信。
“源赖光……”他轻喃着。
源赖光却是被那一段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冲击得有点儿怀疑人生。
他的转世,行为怎么……嗯,真是令他……匪夷所思。
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多想的时候。
源赖光见鬼切盯着都呆了,很是少见的一副表情,顿时笑道:“鬼切,你可真让主人大开眼界。”
说罢他摸了摸唇,那意味再明显不过。
鬼切回神脸一拉,阴沉无比。源赖光比舒微漾还可恶。
天穹上电光闪烁出耀眼的光芒,一个直径大得惊人的雷霆开始汇聚成形。恐怖的威压扩散出去,怕是万里之遥的妖魔鬼怪和修士都会有所感应。
源赖光见此,对鬼切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了杀我连你自己都搭进去,你这种行为太蠢了。”
鬼切冷笑道:“只要能让你死——”
“我死了你便不会恨我了?”源赖光问道。
鬼切一怔。源赖光真彻彻底底死了,他便不会再恨了?回想当初平安京,他以为自己真把源赖光杀死了,思绪还未冷静下来就得知对方根本没有死,完全没有机会细细体会他究竟还恨不恨。
想不清楚,鬼切抿着唇没回答。
这时源赖光又追问:“常言人死如灯灭,恩怨一笔消,我魂飞魄散彻彻底底死在你手上,是不是你心中的仇怨就可以平息释怀了?”
“你说这些干什么?”被逼问不过,鬼切怒道。
源赖光意味深长地凝望着鬼切,低头凑近他,轻声道:“我只是心疼你——”
鬼切听这胡说八道就来气,他刚想反驳,就见满天雷电如雪一般兜头落下,同时还有源赖光压下的头——
温凉犹染着血的唇轻轻落在鬼切的唇上,在他震惊愕然的视野中,灵巧又狡猾的撬开他唇齿,深入其中,搅弄了个翻天覆地!
瞬间他俩被雷电包裹!滂湃的雷电之力如洪流一般下流泻开去,须臾间就让方圆千里的地方生命绝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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