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复仇的第二十四天

    鬼切从睡梦中清醒,一偏头就看到舒微漾的睡颜。梦里所见走马灯似在脑海里快速闪过,最终定格在某人处于特殊的紧要关头时那张布满痛快舒爽的脸上。

    他的目光一瞬刀锋般冷酷锐利满含怒意,不过很快又收敛了只余下冷冰冰。

    舒微漾的感知灵敏,跟着很快睁开眼。他留恋着鬼切身体的温度和气息,赖在床上揽着鬼切的腰不起身。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休养,鬼切早已不需要舒微漾爬他的床。不过为了近距离读取某人的记忆和某个……嗯,他姑且纵容了某人的行为。

    时日长了,舒微漾便开始得寸进尺——某人从来都不是规规矩矩的君子。

    舒微漾飞快地瞥了一眼仰脸望着帐顶似在神游天外的鬼切,手悄悄地从对方的腰上挪到了肩膀上。他的目光下滑盯了一会儿人对方的细白脖颈,身子微微一动,向鬼切的方向探过去,几乎要把鬼切罩在身下了。

    这时他的手一下撑在了鬼切的头一侧,紧跟着头缓缓地往下压。

    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交融。鬼切眉头狠狠一皱,伸手抵住对方的胸膛,睁眼冷冷地盯住对方。

    “我想——”舒微漾不打算后退。他舔了舔唇角,咽了口唾沫缓解喉咙里的干涩。昨夜里他做了些梦。这一大早醒来他便有些控制不住的亢奋。

    其实,他完全有能耐对鬼切霸王硬上弓。只是一开始都没选择暴力,此时要是忍不住,那他这段日子的忍耐岂不是成了笑话。

    “紫君,我们是恋人。”舒微漾柔声轻哄着,“我好喜欢你。你能感受到吗?”

    他把鬼切抵在他胸膛上的手挪到了心口位置。

    男人在想要的时候,甜言蜜语和温柔指数可以高涨到爆表——当然,毫无经验可言的鬼切领会不到其中真义。

    他的视线落在舒微漾的唇上,脑海里响起在对方记忆中那位琴然公子的话。

    ——若是色诱勾引你的人是你心中的那个他,怕是他只需轻轻一笑,你便会毫无抵抗力地把持不住。

    鬼切垂下眼皮,遮掩了眸中所有的情绪。他面上素来表情稀少,这会儿更是找不到丝毫波澜。

    但他的身体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僵硬紧绷,仿佛下一刻就会翻身跳起跟人大战三百回合。

    这种极力克制隐忍的姿态,落到舒微漾眼里,却被他当成了鬼切在害羞。

    这大概是心中有佛(屎)便有佛(屎)的另一种诠释。

    某人已全被上脑的那啥虫遮蔽了双眼,拉低了智商。

    舒微漾很惊喜。

    也是,除了他从仙门盛会的狩猎场把人打晕带回来那一次,为了更深入看清自己,趁着人昏迷,他吻了鬼切,自那之后,他最多搂搂鬼切的腰,拉拉小手,连在手背上亲一下都需厚脸皮,事后还要费九牛二虎之力的哄人。

    “紫君……”他深情缱绻地唤了一句,然后竟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软软的,凉凉的,摩挲几下,再轻轻地吮咬下去,竟感到丝丝前所未有的甜滋滋。舒微漾一下子就被这种美好的滋味俘虏了。

    舔了舔那被自己一番吮吸轻咬后泛出红色的湿润唇瓣,舒微漾想更进一步时,便感到两只手抵在了肩膀上。

    没有用很大地力道,这意味可能是欲迎还拒,也可能只是无声地提示他适可而止。

    对于舒微漾而言,只要没一巴掌将他扇出去,都不能让此时此刻身体里揣了一团火的他收嘴。

    他抓住那两只手腕,不由分说地摁在两边,然后伸出舌头舔舐鬼切的牙齿,试图叩开那阻挡他品尝美味的最后一道关卡。

    鬼切紧闭着眼。睫毛颤动得十分剧烈。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有什么要咆哮而出!

    ——我是你的主人。

    ——你属于我。

    耳边似响起了源赖光镇定沉稳却又极具占有欲的声音。鬼切猛地睁眼,才觉是虚幻,而如此一来,舒微漾亲吻他的模样便迎面撞入了他的眼中。

    他感受着一切,表情有一瞬地扭曲狰狞,心跳加速,虚空之中似有另外一个自己神情嘲讽又怜悯地对他道:“你又是何必呢?”

    何必?他只是为了……

    鬼切再次闭上了眼。他的齿关被叩开。舒微漾如猛虎下山,气势汹汹横冲直撞地闯了进去,放肆野蛮地在他嘴里搜刮。

    而在同时舒微漾一反方才叩问齿关之时的耐心细致,变得极为强硬——他腾出一只手紧紧掐住了鬼切的下巴,似在不让鬼切再有抗拒的余地,不允许鬼切闭上嘴,力道大得鬼切连咬合住牙齿都不行。

    唾液从嘴角溢出,鬼切呜了两声,狼狈得目眦欲裂,某个念头落空之下心中顿生无数怒火。

    这个王八蛋……究竟是什么毛病!

    鬼切立刻果断地屈膝攻击舒微漾,得了便宜的舒微漾回了神转瞬便恢复成往日里从容的模样,一个翻身跃下床。

    迎着鬼切不善的目光,舒微漾大喇喇地舔了舔唇,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唉,我错了。”

    鬼切忍着怒意擦嘴,可是口腔内残留的某人的味道,浓郁得只让他作呕。

    当着舒微漾的面,他不好做出那容易坏事的动作,只能克制呕吐的冲动,垂眸努力让自己尽快平息。

    “刚才我太激动了。”舒微漾试图挽回一下,笑嘻嘻地道,“你太美味了……我……”

    “闭嘴!”鬼切不想听舒微漾的吻后感。

    一次不成意味着还需有第二次。鬼切心里恼火地琢磨着。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鬼切的一个猜想。他心里安慰自己:欲成大事,总要有点儿代价。

    只是他这么将自己说服,一抬头见舒微漾还笑容满脸春风得意地杵在一边儿,又怒从心头起,根本无法冷静。

    “你滚!”鬼切撵人。

    舒微漾也明白方才他的表现过分了,当即也没多怀疑,乖乖地就出去了。

    大概是这个把鬼切郁闷得要死的吻起了作用,舒微漾待鬼切的态度更好了。

    他把鬼切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就算是见他的属下,也不再避开鬼切。

    妖魔鬼怪,甚至修士,鬼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心中暗道舒微漾的势力更胜从前了。

    舒微漾不避鬼切,大大大方方展露自己另一面。他想让鬼切完全融入他的世界。

    有妖怪好奇地多看了鬼切一眼,他当场真把对方的眼睛剜掉。

    恰巧鬼切瞧见有那么一个妖怪化形后的模样跟当初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有几分相似,不由得目光在对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舒微漾把那只妖怪摘掉了头颅,剥掉了脸皮。

    末了对鬼切道:“紫君会不会觉得我残忍?”

    “我觉得你残忍,你便会一心向善么?”鬼切冷冷地反问。源赖光行事何曾管过别人的想法。连他跟在源赖光身边那会儿,从来都是听令行事,没有人问过他斩杀百鬼后他受伤了会不会疼。

    舒微漾盯住鬼切的眼睛道:“我在俗世听说过一个故事——”

    所谓的民间故事,大概是这么个内容:一个凡夫俗子,长了一张俊朗的脸和一个强壮的体格,还幸运地拥有一颗勇敢的心。

    他住在海边,便靠海吃饭。

    海里掌管风暴波涛海啸的神女看上了他,两人坠入爱河。

    然而神女也不是随心所欲,她有她的职责,也有她该遵守的规矩。

    凡人寿命短暂,神女赐予了她的爱人一条神奇的船,让他引渡亡魂的同时享有了永生。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日日夜夜相伴。

    为了永远而放弃朝夕,他们只有每隔十年才能相守一日。

    男子忍受了十年的思念。到了相见那一日,却惨遭神女的爽约。

    神女杳杳无踪,根本不回应他的呼唤。伤心之下的男子因爱生恨,纠结了一伙巫者,利用他所知的神女的弱点,将神女封印成了一个力量微弱的凡人。

    至此大海里再无可怕难测的风暴海浪。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因缘巧合当这对情人再次见面,男人质问神女的爽约,后者却说:“那是我的本性。”

    男人无法接受这种荒谬的答案。神女又道:“如果我不是神女,只是海边一个小小的渔女,你可还会爱上我?”

    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有人解开了神女的封印,恢复的力量的神女原本打算报复那些封印她的人包括他们的后裔,却被告知罪魁祸首是她的爱人。

    得知这一真相,神女崩溃,引发了大风暴,直到她的恋人葬身于她制造出的可怖大漩涡,她的怒火才得到平息。

    舒微漾说完故事,问鬼切:“你明白这个故事想告诉人们什么吗?”

    鬼切不明白话题怎么扯到民间故事上了。他是一把收割生命嗜血的刀,情爱这种玩意儿哪里会懂。

    舒微漾没指望鬼切能懂。他道:“执掌大海风暴海浪的神女,本性便如同大海上的风浪变幻不定,风平浪静之时,她看起来温柔美丽迷人无比,当她展露狂暴时,残忍无情令人绝望——这便是她的本性之一。这个凡夫爱上的只是神女的一部分,神女也从未想过要为恋人改变——这是他们悲剧的根本。”

    “心动只是一瞬,陪伴却是长久。为了长久,彼此能包容多少能改变多少——能做到什么地步,那才是关键。”

    舒微漾拉住鬼切的手,凑近他耳边问:“紫君,你觉得我残忍吗?”

    鬼切一头雾水。

    跟一把冷硬的刀谈情说爱,真是为难刀了。

    不过,鬼切倒是听出个意思,舒微漾的话跟爱有关。

    他心里嗤之以鼻,暗道舒微漾这个源赖光的转世,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自己是个情圣,实际上,本性难移的某人对情爱能有什么深刻见解。

    鬼切的想法没错。舒微漾确实是拾人牙慧。那则民间故事的真义他从未往心里细细咀嚼过——至少这时候他不会去在意。

    他见没把鬼切的真实态度忽悠出来,心中有点儿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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