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复仇的第十九天

    源赖光这话一出,瞬间将鬼切点爆。

    ——鬼切,你想我吗?

    ——我的鬼切当然会日日夜夜地念着主人想着主人。

    这些类似挑|逗调|戏满含暧昧的言语,从源赖光嘴里说出来,如同携带了百万吨嘲讽,让鬼切的冷静顷刻崩塌,只想霍然拔刀将对方砍成渣。

    系统捂脸:“……”

    他真傻。劝住了鬼切,却忽略了源赖光一见到鬼切某种程度上来说会变成疯子。

    鬼切用妖力凝成的刀很快,森寒的冷光耀眼,杀气扑面。

    明知道对方恨自己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源赖光难道只会狂妄自大地耍嘴皮激怒鬼切?

    事实证明,作为曾经的源氏第一人,天才阴阳师,他无愧于曾经的夸赞和荣誉。

    系统忽然察觉有什么不对,立刻冲鬼切大叫:“快闪开!”

    与此同时银芒闪烁,一个巨大的咒纹在鬼切脚下显现,束缚咒成形,只要鬼切慢一秒,便会被困落入源赖光手中。

    鬼切立刻召唤出鬼手对着脚下咒纹狠狠一砍,强大的妖力将束缚咒冲得四分五裂,然而不等他喘口气,更多的属于源赖光的攻击又铺天盖地的兜头而来。

    “他怎么——”鬼切没料到源赖光此时此刻竟有不输在平安京全盛时期的力量,暗自惊心之下,猛然抬头注意到对方身上似在皮肤下流动的金纹,他顿时大悟。

    藏真秘经!这家伙刚恢复记忆就能掌控那天授的力量!

    被那双血红的眸子紧紧盯着,感受到对方那对他势在必得的强烈占有欲,鬼切可不会允许自己落在下风,再次被源赖光掌控!

    你来我往一番交手,瞧着一时半会儿谁都占不着便宜,双方僵持着得到了一个勉强可以对话的时机。

    “很好。你离开我这个主人,看来也没放松锻炼自己。”源赖光颇为满意地道。

    这时候鬼切已经明白,方才源赖光一开口说的那些话是在故意激怒挑衅他,为的就是让他失去冷静,好有机可趁抓住他!

    “卑鄙!”鬼切面带怒色地道。

    源赖光笑道:“如果卑鄙能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半点都不介意。”

    如此理直气壮,如此毫无愧悔,如此厚颜无耻……

    鬼切强压下去的怒气又熊熊燃烧起来,眼看着又要吞噬他的理智。

    系统适时跳出来在鬼切耳边劝道:“冷静!鬼切,你不能再跟他动手!刚才他展示的只是藏真秘经的一部分力量。如果你再跟他多做纠缠,一旦他对藏真秘经的熟悉加深,你恐怕会自身难保!”

    “如果能杀死他——”鬼切咬牙切齿。

    面对记忆和思维完全与平安京一致的源赖光,鬼切根本无法保持冷静。舒微漾只是源赖光的转世,因为受这个世界环境的影响,在行为和性格上,他们虽有许多相似之处,然而区别也很明显。

    每当舒微漾站在他面前,他的杀心尚在可控的范围内。他总觉得对方是源赖光又不是源赖光,欠缺了什么,如果不管不顾地杀了,自己的复仇,似乎也变得没什么意义。

    但在此刻,从他来到这个世界里,他的杀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系统眼看鬼切要脱缰,语气一变,立刻嘲讽了起来:“鬼切,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一见到源赖光就失去理智喊打喊杀歇斯底里活像个癫子!呵——跟他比比,你就算杀死他一千次一万次,也永远是个失败者!”

    疯魔癫狂地杀死仇家那叫泄愤,事后空虚茫然寂寞冷,不甘和痛苦不会消减一丝一毫。如此手刃仇家或许反而会成为一杯伤害自己的毒酒。

    真正的复仇,应该是带着淬了毒的优雅,淡定中含着浓烈的杀机和恶意,将仇家折磨得生不如死,死前要比你更恨更怨更悔。

    鬼切根本听不进去系统的话,可是他看清了源赖光的神色——那种不出所料,尽在掌握的云淡风轻,似乎表明他的反应就是源赖光所乐意见到的。

    ——你虽然从我身边逃开了,然而你的心从来就没得到过自由。

    ——你越恨我,我在你心里占据的位置越大。

    ——你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有我这个仇人,才是你身边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始终是我的。不管你承认还是否认,你只能属于我。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读懂源赖光的心意。

    他们目光相接,源赖光各种霸道扭曲的想法似乎毫不遮掩地传达进了他的脑子。

    “不——”鬼切瞳孔猛缩。左眼剧烈地疼痛起来,如有火在灼烧。曾经的封印早就被冲破,如今残留着影响他究竟是什么?

    “源赖光……”连带得头也开始疼,他感到血脉里流动的血液似变成了细细的毒蛇,灵活又狡诈地将毒牙插入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分泌出大量毒液,一寸一寸地浸透了他。

    冰寒和灼热交替。刺痛绞痛钝痛分不清楚似乎是什么痛。

    不一会儿又像有万千蚂蚁在那些柔软的脏腑和器官上细细密密地啃咬,酥痒和麻痛交杂在一起,几乎逼得人想剖开身体将那些可恶的蚂蚁全部赶出去!

    “可恶……”鬼切的妖力溃散,由妖力凝聚而成的刀也撑不住地一瞬消失无形。浑身的力气跟着在流失。只是一会儿工夫,鬼切便感到自己手软脚软,连站立都已支持不住。

    “是你的……血。”

    鬼切很多时候都不愿去回想在平安京时他同源赖光你死我活的那个夜晚。这种回避的态度让他对那日某些细节讳莫如深。

    源赖光曾告诉他们,他俩之间的契约根本就不在鬼切的左眼里,而是深入血脉——永无斩断契约的可能。

    这个牢牢羁绊住他们的契约,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或许已超出了他们俩的想象。

    契约已经变异了。

    源赖光静静地看着鬼切受控于他再无反抗之力的样子,在鬼切愤怒憎恨地视线里,垂眸目光落于自己的掌心。

    金色的纹路汇聚于他的掌心,散发出耀目的光芒。

    “藏真秘经?呵——真是个好东西。”源赖光低喃了一句,复又将目光凝在鬼切的身上。他语气很是遗憾地道:“我不喜欢用这一招来对付你。可惜,想让你乖乖听话,最快捷的办法似乎只有这一个。”

    要知道当初在平安京,源赖光死在了暴怒的鬼切手里。

    源赖光很清楚,要么他拥有压倒性的力量,要么他能让鬼切的杀心产生动摇,二者但凡有一个,他便能制服鬼切。

    眼下么,他的鬼切杀他的心如磐石,却不凑巧,他这一世的身体拥有天授的藏真秘经。

    鬼切岂会甘心饮恨,妖力受他意志影响,不断地想要重新凝聚成刃,然而他体内曾属于源赖光的血也不断地消弱他的挣扎。

    “被剥夺力量的滋味如何?”源赖光一边问,一边缓步走向鬼切。

    一个习惯了拥有强大妖力的妖怪,突然之间被剥夺了妖力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连站立都成问题的弱者,巨大的落差所带来的不适想必很难接受吧。

    鬼切眼睁睁看着源赖光一步一步接近他,最后停驻在他身旁,居高临下地俯看他。

    “我给你强大的力量不是让你用来杀我。”源赖光淡淡地道。他蹲身半跪在鬼切身边,在后者刀子一般锋利的瞪视中,伸出双手将人揽入怀里。

    像过去在平安京无数个日夜,他抚摸自己心爱的刀一般,源赖光非常温柔亲昵地抚摸着鬼切。

    脸颊、脖子、肩背、手臂、胸膛、腰腹……如果鬼切还是一把刀的形态,被一双手这么珍爱地抚摸很正常,然而他现在是人的形态,虽是隔着衣服,再被如此对待,就显得过于狎|昵暧昧了。

    偏偏源赖光的神情很专注,似乎在他眼里,鬼切是刀的形态还是人的形态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是愤恨还是感到耻辱,或许二者皆有,又或许这其中还有更多复杂得难以分辨的情绪,鬼切的脸一阵红一阵黑,眸子亮得惊人就似要喷火,神情扭曲牙齿紧咬……

    不堪忍受源赖光的触碰,他怒吼道:“源赖光!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嫌我手脏?”源赖光一顿,眼神变得危险,语调却更是柔似水软如棉,“那怎么办?以后日日夜夜我都要用这双手握着你抚摸你,你这么嫌弃怕是会很难受——所以——”

    说着源赖光的手抚上了鬼切的左眼,他笑吟吟地道:“不如我这一次彻彻底底拿走你的记忆,你回到我的身边,陪我在这个异世纵横驰骋——”

    “毕竟,离开了平安京我也是个孤家寡人,没有熟悉的人,我也会感到孤独。”

    源赖光伏低身子,直视着鬼切,金色的流光从他指尖泻出,他异常真挚地央求:“鬼切,答应生生世世陪伴我好吗?”

    一想到重回记忆空白懵懵懂懂任人摆布的状态,鬼切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他决不能接受自己再次成为源赖光手中的傀儡!

    强烈的不愿和排斥,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鬼切忽然找回了一些力量!他不顾一切地挣开源赖光的手,在源赖光惊愕的视线里以他前所未有的速度扑了上去!

    他的目标是源赖光的咽喉!没有刀,也来不及用妖力凝聚出一把刀,鬼切只能用牙齿咬死对方!

    源赖光也不是吃素的。他反应迅速,成功避开了自己的咽喉遭受攻击,然而气势汹汹扑上来的鬼切正正好地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嘶——”源赖光倒吸一口气,嘴唇上一疼,显然是被咬破了。

    鬼切这一击不中,再没多余的力气折腾。他再次软软瘫入源赖光的臂弯里,唇上犹沾着源赖光的鲜血。

    源赖光舔了舔自己的唇,尝到了血的滋味,又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这么——”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什么词才能更为准确描述他的感受,又或者是用什么词才能把鬼切刺激得更加生气。

    愉悦地低笑出声,他凑近鬼切的耳边,以他迷人的嗓音低哑地道:“可爱。”

    被称赞可爱的鬼切出离的恼怒,一瞬间几乎要爆炸了。

    源赖光欣赏了一会儿鬼切那副恨不得吞吃了他的样子,忽然眼睛一眯,想起了什么。

    他摸着自己的嘴唇,回想起方才接触时感受到的柔软。源赖光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忽然啊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我说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原来我曾经——”

    “你闭嘴!”鬼切恼恨地打断源赖光的话。

    显然他再一次地被勾起对源赖光喝醉的那天夜里干的荒唐事的记忆。

    酒醉后眼神迷离又深邃的主人脸色带着些微红,被酒液沾染得润泽的唇微微地勾起。那人说要犒劳他,豪放潇洒地灌了一口酒,在他震惊的视线里,毫不犹豫地埋首贴上了他的唇。

    凉凉的酒液在他口中待了那短短的一瞬,却也似沾上了他的温度。灼热得烫人,令他禁不住瞪圆了眼,视线所及只有主人的身影。

    酒入喉肠,似化作了一团火,烧得他全身发热发软,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软绵绵的像是在装样子——他面对的是他全身心信任和愿意为之背负一切的主人,哪里会生出真正的反抗呢?

    但是那点震惊之下他身体条件反射地挣扎,却被他的主人敏锐地抓住了并且视为了忤逆。

    犒劳变成惩罚。主人一口接一口地以口作杯灌他的酒。

    鬼切没怎么喝过酒,他不清楚自己的酒量。他想他的酒量或许很烂,因为他渐渐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反应都变得迟钝了。

    他放任着主人那些灌酒之外多余的动作——明明把酒全部喂给了他,唇舌却还迟迟留恋着不离开。

    主人变得有些古怪了。似乎吝啬于把美酒喂给了他,这会儿不断地吮吸他的唇,舔舐他的口腔牙齿纠缠他的舌头,要把那些酒完完全全从他的嘴里收回去。

    如此反反复复几次,他整个人都昏昏的,嘴巴都有点儿麻木了。他感到主人终于放过了他的嘴唇,却把阵地转移到了脖颈。

    他有些不明白主人究竟在做什么——源赖光几乎没带他去见过那些男女男男之间的肢体交流。

    所以他懵懵懂懂地承受,忽然感到脖颈胸膛上一阵湿凉——原来是主人将一坛酒尽数地洒在了他的脖子和胸膛之上。

    暴露在外的脖颈直接被酒液打湿,胸膛上的酒液沾湿了衣物,浸透了进去,沁湿了他的胸膛。

    主人俯首迷醉地在他颈项里深吸了一口气。他听见主人叹息着真香,然后他感到颈项上一阵热热的湿润柔软。

    他惊愕地瞪圆了眼睛,左眼中甚至浮现了银色的龙胆纹。

    主人扒拉开了他胸前的衣襟,缓缓向下……

    “原来是这样。我做了那样的事,难为你第二天还能不露出异样。”

    耳边突然想起源赖光的声音,立刻把鬼切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一抬头就对上源赖光怪异的脸色,前后一联想,鬼切立刻明白了!

    “你——竟敢——”对他用读心之术!

    源赖光笑道:“我跟你之间的契约,本就让你我之间很容易心意相通。”

    也就是说方才源赖光根本就没想起那一次酒醉的事情,他只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便成功把鬼切关于那件事的记忆勾了出来,并且成功读取到了。

    鬼切气得胸膛不住起伏,脸色愈发难看。他连骂人都找不到此刻能贴合他心情的词了。

    源赖光似乎还不嫌够地添油加醋,又在鬼切耳边壮似亲密地道:“那天的酒虽好,却没有你的滋味好。”

    鬼切:“!!!!”

    源赖光非常愉快地笑了起来。把鬼切气了个够呛,他才心满意足地干正事。

    他从舒小少爷的记忆里得知这具身体经历过的事,他鄙夷了一番舒小少爷的脆弱,心道天地为炉,万事万物都在其中抟炼,活着才是一切的根本!

    他这想法一闪而逝,但他没注意到这已迅速地深深刻入了舒小少爷的身体。代表着藏真秘经的金色纹路再次流转起来,等到源赖光意识到这是什么,已经迟了。

    源赖光从醒过来起,一直以为自己会占据着舒小少爷的身体活下去,所以他明明控制住鬼切却没急着将鬼切的记忆抹除再次被他掌控。

    现在时间根本来不及他把剥除记忆的阴阳秘术施放成功。源赖光摸着鬼切的头发,可惜地道:“主人真舍不得你。”

    源赖光一开口将鬼切气死的本事他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

    似雾非雾的东西再次涌了出来,将鬼切身体包裹住,而同时源赖光身上的金色纹路渐渐变淡,在两人都将各自归位时,鬼切看见源赖光的嘴唇动了动。

    “你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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