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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巨大的妖兽头颅静静地陷在枯枝腐叶里。周围遍布乌黑腥臭的血渍。一些破碎的脏器散落在头颅四周。妖兽死不瞑目,圆睁的青碧巨眼里似乎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惧。
妖兽的獠牙外露,看着分外凶恶渗人。鬼切看了妖兽头颅断裂的颈部,那些参差不齐的伤口,分明是被什么噬咬出来的。
鬼切神色一凛。他追踪的这只妖兽已经不是简单的货色了,能把这只妖兽咬死并吞食得只剩下一个头颅的妖兽有多厉害已可见一斑。
他一向不怎么关注人类的情况,但这洛山有修真世家在此世代居住,他还是知道的。
如此一来,为了安全和舒适,这洛山之中也不该有凶兽存在。他听说这两天会在洛山召百年一度的仙门盛会,会有狩猎比赛,难道是狩猎场里的妖兽逃逸出来了?
细细想想,就算是逃逸,也很勉强。难道那些修士是玩命比赛吗?如此等级的妖兽,可不是随便一个修士就能对付的。
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疑惑。鬼切看着幽幽的密林深处,沉吟片刻,仍旧走了进去。
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妖兽,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一向没什么好奇心的鬼切在这一刻突然萌发了强烈的好奇。他总觉得如果深入去探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鬼切很快就触碰到了狩猎场的阵法。这种类似他所见过的结界一类的东西,令他颇为头疼。
狩猎场闲人免进,洛山云氏底蕴丰厚,设下的防护大阵当然不可能脆弱得不堪一击。除非强行劈开防护阵闯进去,鬼切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既能进去又能不惊动别人。
鬼切围着防护阵走了一会儿,他能看见阵法里幽谧树林时不时有妖兽跑过,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年轻的修士警惕又兴奋地猎杀那些妖兽。
就他方才发现的那只不知名的神秘妖兽留下的踪迹,鬼切能肯定它已经进入了狩猎场。能名正言顺进狩猎场的只有那些参与盛会的修士。
鬼切犹豫了片刻,对系统道:“恢复西岭寒的身份伪装。”如此盛会,浮玉门肯定不会缺席。
西岭寒的身份在浮玉门不低,昔年也曾是名动修真界的人物。虽然近些年他销声匿迹,过于默默无闻了些,但是他那从头到脚生人勿近的疏冷气势,就是他出身非凡的招牌。
所以没什么波折鬼切便再次见到了薛聆风。他的这位便宜掌门师兄,见了他十分激动,打量他没什么损伤,想起这些年他的杳无音讯,又板起脸教训了他一顿。
鬼切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目光四处逡巡。他看到在高台上端坐要么独自品美酒佳肴要么同人闲聊的家伙都是些掌门家住长老之类的人,不由得心中一沉,打断薛聆风的啰嗦,问道:“参加狩猎的都是些年轻后生?”
薛聆风一愣,然后笑道:“这仙门盛会可不是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出风头的。狩猎场是年轻人大展身手展现自我的好地方。”
“那里面的妖兽——”鬼切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
薛聆风道:“都是精心挑选的,事先都估量过这些年轻后生的实力,只要他们不犯傻不逞强,狩猎场里不会闹出人命。”
鬼切忽然想起一件事,左右看了看,果然没看到某人。他心下默然,暗道那人是掌门的高徒,这种盛会岂能不参加?
“我想进去看看。”鬼切道。
有些世家为保家中后辈的安全,会派高修为的修士跟随保护。当然,这种行为在仙门盛会里一般都会被人耻笑——离不了长辈羽翼的年轻人,始终无法真正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优秀修士。
薛聆风怔了怔问:“你这是为何?”师弟的行为真是奇怪了。
鬼切眼也不眨地胡扯道:“想看看能不能遇见好的苗子。我没找到能治好唐白的神医。”
实际上薛聆风一见到师弟便想着师弟那可怜徒弟的事儿,只是碍于在场耳目众多,这种私事问起来不怎么好,他便按捺住了。
此刻鬼切主动提起来,薛聆风叹了一口气。
“也罢,你去吧。”薛聆风点头,完了他欲言又止,终于憋不住道,“那个,小漾也在里面。他这些年越发出息了。按理说就凭他的实力,我不该担心他。但是我这眼皮今儿一直砰砰地乱跳,心神有些不宁。既是你要进去,顺便也帮我看顾一下小漾吧。那些成绩啊名声啊,比起大家都好好的,实在不算重要。”
至于其他进场的弟子,薛聆风早嘱咐了他们要以性命安全为重。只有他的徒儿是个敢闯敢折腾的,他实在怕舒微漾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听了这话,鬼切对这薛聆风高看了一分。对方风华正茂,也没到那日薄西山夕阳将下的年纪,竟然能把名利看得开,也是难得了。
“好。”鬼切应道。
一进狩猎场,鬼切便感到了比外面浓郁的妖气邪气。他默默地往猎场最深处走。越往里妖邪之气越发浓厚,有些时候甚至几乎实质化了。
忽然鬼切眼尖地发现草丛里有一点白森森的东西。他走过来扒开草丛一看,竟是一副残破的人类骷髅架子。
虽然骨头上干干净净的,但是鬼切能分辨出这骷髅的主人是新丧不超过一个时辰。骷髅旁边有散落的一些金玉配饰和一把宝剑,从上面的徽纹来看,依稀是他进场前扫过一眼的那一片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旗帜上所绣花纹中的一个。
往后走,有心寻找的鬼切又接连发现了些残破人骨,俱都是血肉被吞噬殆尽,而且死的各门各派各家都有,他甚至发现了浮玉门的人。
这时候跟了一路一直没吭声的系统冷笑了一声道:“你发现了问题,也猜测到了或许有人故意放了神秘恶兽入猎场,为什么方才在外面不跟薛聆风和其他门派世家的人说清楚?他们知道此事,就能立刻停止狩猎比赛,将这些无辜可怜的后辈救出来,然后共同去围杀那只怪物。”
鬼切淡淡道:“你对我有误解。我并非圣人。也没立誓要守护人类。”
系统道:“你这么随性所为,我该夸你本性自然呢还是骂你虚伪?”
鬼切懒得管系统的每日找茬儿。随着他发现的踪迹越来越多,终于他在一个隐蔽的凹谷里见到了神秘妖兽的庐山真面目。
一团墨黑的像是雾又像是液体的东西充斥着大半个凹谷。它没什么一定的形态,每个部位似乎都在蠕动,咔嚓咔嚓的响动中,不时吐出些森白的骨头和它不喜的金玉配饰和武器。
过了一会儿它膨胀了一下又迅速收缩,发出了一声类似嗝儿的声响,然后继续缩小,转眼之间那团莫名的东西消失,凹骨里只剩下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修士。
那修士面生得很,鬼切只见它用指甲剔了剔牙,伸了个懒腰后皱着鼻子嗅了嗅,抬脚往东面去了。
鬼切小心翼翼地跟在它身后,见它在猎场极为轻松自如,走了没一会儿,就撞见了一群人,里面的领头人物,正是舒微漾。
那怪物化作的修士,一看到那些活生生的人两眼便放出了光芒,只是目光落在舒微漾身上时,瑟缩了一下。
这方跟在怪物背后的鬼切并不能看到怪物的表情变化。他在看到那怪物轻易的混入舒微漾的队伍时,手放在刀柄上。
那个人只能死在他手里,在这之前谁敢跟他抢,就是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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