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登门/换/妻

    凌雪霁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直接坐到桌子上高高扬起小脸。

    “吴郡,凌雪霁!”

    “好,好你个凌雪霁,本官记住了。”曲荃踉跄的站起身来,冲着屋外气急败坏吼了一声,“备轿!”

    侍候在寝屋外头的集锦和画眉听到自家大人的传唤,知道不能再装聋作哑下去了,只得不情不愿的走到门边,颔首应了一声。

    凌雪霁一听这话登时从桌子上挑了下来,面上有了些慌色,“备轿?你要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你女人那,让她把人给我换回来!”曲荃没好气的一拂袖,坐到梳妆镜前将已经压扁的玉鹤冠取下,换上平日戴的紫玉建兰冠。一边换一边回忆当初在夏台刑狱司里听到的赐婚圣旨,那圣旨上说了什么来着?吴郡太守凌江之女有德有颜……恭让谦虚……温柔端雅……

    呵呵,圣上诚不欺我呵!

    凌雪霁心头一紧,不禁捏紧了手中的蛇皮匕首,今夜一时没控制住把自己新婚夫君折腾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她要去将错嫁到将军府的姐姐接回来,那在自己这里受得气岂不是要发泄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身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凌雪霁一双手心满是汗渍,她做了个深呼吸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后,赶紧扔了匕首凑到对镜理妆的曲荃身后,扶住那人正在上簪固定的紫玉冠——

    “啊啊啊!”曲荃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跳了起来,对着凌雪霁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满脸惊恐之色,“你又想干嘛啊!”

    凌雪霁很无辜的摊摊手,“我想帮你梳发呀。”

    “谢谢你的好心哦,本官不需要。”曲荃敷衍的冲凌雪霁拱拱手,转身回座把刚才因为动作激/烈导致歪了的发冠重新方正,插入同等质地的紫玉簪固定。

    凌雪霁嘟起嘴有些悻然的点点头,背着手绕曲荃走了半圈,一双爪子又缓缓搭上了曲荃的肩。

    “哇!你想吓死本官吗!”曲荃感觉自己一遇到这个人以后,什么气质涵养都飞没了,这这这真是岂岂有此理!把檀木梳重重拍在梳妆台上,尚书大人霍的站起身,柳眉倒竖一派官威,“凌雪霁!你想要什么只要尚书府有就通通拿去,拿完赶紧走,本官一刻也不想再看见你!”

    真气人呀真气人呀,若是换做平时,遇到这种屡屡冒犯自己的人,铁定先请到夏天刑狱司伺候一顿,然后再随便科个罪名七十二文刑三十六武刑通通尝一遍!可偏偏面前这个是圣上给危岳雁赐婚的对象,自己若对她有半点不敬,早不知道要被那危岳雁做多少文章,参多少本!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忍下去没到天明自己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啊,可是……”凌雪霁难得露出了不那么凶神恶煞的表情,两只手绞在一起似乎遇到了什么对她而言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的问题。

    “可是什么呀,快走快走!”曲荃不耐烦的挥挥手,开始揉酸胀不已的太阳穴。

    凌雪霁抿着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生怕把这个可怕的狗官惹的更生气,只好灰溜溜的往外走。

    “回来!”曲荃突然在她身后大吼一声,凌雪霁蹭的跳转过来,两只手俏皮的背在身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大人你叫我?”

    曲荃没来由一阵恶寒,冷着脸道:“本官现在要去一趟将军府,明日晨省之前把你的——”

    “我姐姐~”凌雪霁迅速提醒。

    “本官会不知道吗!”曲荃翻了个白眼接着道:“把你姐姐换回来。至于你——“曲荃多看凌雪霁一眼便觉头疼,赶紧转回脸来,“在本官回来之前不得踏出寝屋半步!”

    “好哒~明白!”

    “你当真明白?”曲荃起身打量面前俨然一副乖宝宝样子的凌雪霁,狐疑的问。

    凌雪霁点头,“那当然啦~毕竟是皇帝赐婚嘛,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是要杀头哒~”

    “哼,你也有怕的事情啊?”曲荃整理完仪容,看也没看凌雪霁,径直绕过四君子镶青玉屏风,一直手按在门栓上。突然听见身后凌雪霁娇滴滴的喊了声大人。

    “又有何事?”曲荃极不耐烦的转头回问。

    “嘿嘿嘿。”凌雪霁伸出一根手指往曲荃身上一点又快速收回去背到身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地面说道:“你这个衣服,有点不太适合外出吧?”

    曲荃在她说第二个字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喇的东一条西一条的喜服,原本稍微平复些的心情顿时又开始烦躁起来。

    “嘿嘿,大人,就让我来帮你更衣吧~?”

    “不必,离我远点。”

    “嘿嘿嘿,大人何必如此见外~”

    “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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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将军府

    金陵城深夜的窄路上,一顶软轿自远处缓缓行来,在将军府大门前停下。一声通传之后,将军府的管家跟见了鬼似得向后连退数步,差点一头撞在用来遮挡堂室的大石屏上。等回了魂儿,片刻不敢耽搁提着灯笼就往将军大人的新房跑去。

    危岳雁唤了热水,万分仔细的为自己初承/欢/爱已经睡熟的妻子清洗干净,再轻手轻脚的抱到床上去拿被子裹好。春夜尚寒,可千万不能让人着了凉。她握着从梳妆台上取来的剪子,坐在床沿凝眸看了凌秋泛一会,伸手捻起散落枕上的一撮青丝极尽轻柔的剪下,接着又信手裁下自己的一撮与之缠绕,打上一个结。

    小心翼翼的将发结装入压在枕头底下的鸳鸯绣囊中,妥帖的放到最靠近心脏的暗袋里收好。感受到从那里传来的温度,将军大人终于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意,卸了帘勾准备上/床。

    “咚咚咚”三声叩门声极度不合时宜的响起。

    危岳雁担心会吵到凌秋泛,只得踩上鞋来到门外,压低声音向外道:“若是无关紧要之事,就自行去院里领一百军棍吧。”

    可怜的管家一颗心都要跳将出来,皱了一张老脸回禀道:“绝对有关紧要,绝对有关紧要,天大的事儿啊将军!刑部尚书来啦,正在偏厅候着呐。”

    危岳雁神色一凛,这么快就来了么?

    将军府的偏厅外围一带景致甚好,时值深夜灯火通明,今晨又逢喜事,一些装点的明饰都还未撤下,行在此处如同身置九重天宫,美不胜收。危岳雁一路欣赏美景走走停停,在看到那人黑着脸的模样后不觉心情更好。

    “哎呀,洞房花烛之夜,曲大人怎的抛下娇妻到我这将军府中来了?”

    曲荃看着危岳雁那张春风得意的脸,越看越觉得刺眼,“废话少说,快将我妻子还来。你的妻子我碰也没碰一会自己去领。”

    危岳雁一脸无辜,“曲大人这是喜宴上喝高了?什么你的妻子我的妻子,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呢?”

    曲荃振袖怒道:“危岳雁,你别给我装听不懂。你娶的是凌雪霁,我娶的是凌秋泛,她们两人今天上错花轿嫁错了地儿,别说你脑子被驴踢了没看出来!”

    “哈哈哈。”危岳雁仰头朗笑三声,“洞房花烛之夜当行周公之礼,岂有对坐到天明的道理。曲大人真是爱说笑。”

    “什么!”曲荃瞳仁猛地一缩,这么说来凌秋泛已经与这人有了夫妻之实?!曲荃的表情一时十分复杂,震悚之余恍然开口,“危岳雁,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禽/兽……!”

    “曲大人注意言辞。”危岳雁看着曲荃吃瘪心情十分愉悦,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圣上免了我们三日早朝,但是明日的晨省是免不了的。曲大人劳累一天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言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径自转过身去。

    不了,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曲荃的应答,危岳雁转回身来,发现身后之人正拿一双琥珀色眸子幽幽看着自己,夜火灯烛之下,如鬼似魅。

    “危将军。”曲荃开口,“想不到你竟这般大胆,为了一个女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不惜欺君犯险。”

    危岳雁蹙眉,神色逐渐凝重,“欺君之罪非同小可,曲大人可不要信口雌黄。”

    “我断案千起,纠正无数冤假错案,岂能有断错之时?”曲荃负手行了两步,转头对危岳雁绽开一个狡黠的笑容,“依我看来,危将军今夜明知洞房内的妻子是调错了的,却甘冒大险与之共享床/笫/之/欢,此等行为实属离奇。怕是危将军早与那凌秋泛暗通款曲,这一出上错花轿的戏码便是将军联合吴郡凌府共同策划出来的。”

    “当然了,将军明明可以直接下聘书到凌府,以将军的身份迎一名太守之女做正妻也算合乎情理。可将军何等地位,娶一名女妻便如麒麟断尾,容易惹朝堂非议,圣上生疑。故而只得兵行险招,连同我一并拖入泥潭,掩人耳目。”

    “可偏偏阴差阳错,圣上将你心爱之人许配与我为妻,情急之下只得使出这一招偷梁换柱,让两位新娘错上花轿,以便你能顺利迎娶凌秋泛。”

    “将军此计,一来顺当的迎娶凌秋泛为妻了却心愿,二来可以限制住我的权力在我的府邸安插眼线,三来你与曾经手握重兵的吴郡太守凌江成为翁婿,更是坐大了你的威名。”

    “如此算来简直是一举三得,曲荃佩服,当真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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