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洲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一群人里,只有江晚城和李凤鸣从帐篷里爬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了点太阳在高空中的画面。
沈知洲拉开帐篷看了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想着不睡白不睡,随手抓起短袖盖在脸上蒙头又睡了。
杨清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悄咪咪换好衣服准备爬出帐篷去看看。脚刚从沈知洲腰侧跨过,就被人握住了。
沈知洲一个翻身,改用双手抱住了人家脚踝。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小没良心的,我不要猪......”之类的话。
杨清泽想起昨夜依旧是觉得不太真实,他有一种叫醒沈知洲问问清楚的冲动,又对沈知洲暴躁不可控的起床气感到担忧。
杨清泽等了等,见沈知洲没再说什么。他只能轻轻移动双腿,眼神盯着前方的帐篷的拉链,一步一步往前爬。
“当”的一声传来,吓得杨清泽一个腿软,跪倒在了沈知洲旁边。
陈诺言不知从哪里搞来个破铁皮,一边拿着木棍敲着一边喊:“起床了,起床了,一日之际在于晨,一天之际......我去你大爷的......啊啊啊,救命啊!”
江晚城回笼觉刚睡着就被吵醒,他拿起旁边的塑料箱子就追着陈诺言打。
沈知洲难得没有发作起床气,他一骨碌爬起来。先是打了个哈欠,再是双眼瞪着杨清泽。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滴他了。
杨清泽一脸尴尬的揉了揉头发,转身问他:“没睡好吗?要不......”
“我不要跟猪结婚”沈知洲瞪了杨清泽一眼,眼角的泪痣随着眼睛拉扯的动作动了一下,像是一个要把人吸进去的漩涡。他缓缓说道:“姚青是谁?”
杨清泽把前半句品了半天,又想起之前沈知洲做的那个梦。心里正疑惑着,完全忽视了后半句。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沈知洲眼里的雾气已经散干净了。
杨清泽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还没等他想明白,沈知洲已经越过他爬出了帐篷。
沈知洲穿着睡衣就爬了出去,江晚城放弃了追打陈诺言,嬉皮笑脸的向着沈知洲跑了过来。人还在几米开外,声音就传了过来:“哟,昨晚睡的好吗?”
明明是很平常很温馨的问候语,从他那口中传出来,又是总让人觉得有点别的意思。
沈知洲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对着另一个帐篷里出来的花爷说:“我们今天先去普陀寺,明天回去?”
花爷应了一声,然后叫上李斯年去收拾帐篷了。沈知洲自己爬进了江晚城他们的帐篷,使唤着李凤鸣去给他拿衣服。
“几步路的距离,你自己不会回去换?”李凤鸣抱着枕头困得要死,眼睛半开半闭的好不情愿。
“我不去......”沈知洲语气里还带着些赌气,李凤鸣没办法只好爬了起来。
杨清泽把行李收拾好之后,迟迟等不到沈知洲回来换衣服,倒是等来了拿衣服的李凤鸣。他想了想觉得初恋第一天不应该如此度过,拿起沈知洲的衣服就跑了出去。
李凤鸣认命似的开始跟着收拾帐篷,心里怨恨交加,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发作的人。
沈知洲倒在江晚城他们帐篷里,难得没有睡意,就是莫名地有些气。
杨清泽拿着他的衣服爬了进来,沈知洲也不理他,甚至自顾自的准备打开手机放两手歌。
杨清泽夺过他的手机,语气温柔:“再不穿衣服他们就拆到这个了,难道你想去那个没有门的厕所里换?”
沈知洲权衡了一下利弊,不情不愿的接过了衣服。期间他背过身去套短袖,连眼神也不给杨清泽留一个。
“他是我小学同学,以前的邻居。”杨清泽跪坐在地上叹了口气:“不是不给你知道,只是那件事太难看了。我......我不想......”
杨清泽飞快在他转身的瞬间亲了一口他的额头,然后才说:“我不想......你不开心。”这话说的认真,沈知洲聚集在胸口的那点不乐意瞬间就散了干净。
他迅速拉下杨清泽的头,嘟着嘴迎了上去。情到浓时,彼此气喘连连也舍不得分开。沈知洲的一只手掐在杨清泽腰侧,另一只手忍不住把人往他怀里揽。两个人越挨越近,却都觉得还不够,只想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啊”帐篷突然被人解开,砸在两个人的身上。杨清泽双手向上挡在了沈知洲头顶上,沈知洲在隔着一层布的帐篷里圈着杨清泽的腰死不放手。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控制好力度,他甚至还咬了杨清泽一口才放手。
同时外面拆帐篷的人也找到了帐篷的口子,成功把两人解救了出来。
沈知洲一把拉过杨清泽,这才发现他的双手有点红肿。他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股暖流散到四肢百骸,心里又有些急有些心疼。
陈诺言赶紧拉着花爷要去车里拿冰块,江晚城则说就这样一起过去了。一行人日出没看成,想象中的野菜海鲜粥没喝上,急匆匆往普陀寺赶去。
一行人赶到普陀寺的时候,只能吃午饭了。江晚城拜了数十年的佛祖,当天的饭一定是要吃素的。杨清泽跟着沈知洲他们到寺里的斋饭处吃了个午饭,五菜一汤,味道还不错。
吃完饭之后,沈知洲他们在外面等着江晚城去换衣服。这一等,就遇到了“熟人”。
小壮孩手机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对着沈知洲使劲招手。熙熙攘攘的人群几次盖住他偏壮的小身体,又几次让他暴露在沈知洲面前。
沈知洲穿过人群朝他走过去,他的父母就在他后面。显然早就认出了沈知洲,他们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沈知洲这会儿还有些心虚,毕竟他昨天刚教坏了人家小孩子,还害人受了伤。
许是看出他的眼神总盯着小壮孩打量,小壮孩妈妈轻轻一笑说:“他没事,学校表演队的,演过白雪公主呢。”
沈知洲尴尬一笑,很轻的说了声:“对不起”。
不管怎么样,他当时的目的确实是不纯的。
“不,是我该说谢谢。”小壮孩的妈妈摸了摸小壮孩的头说:“既然是你和哥哥赚来的钱,你们就一起供了吧。记得道歉哦!”
...
小壮孩点了点头,拉着沈知洲就拐进了寺庙里。经过杨清泽身边时,沈知洲一把把他也拽了进来。
三个人跪在佛前,小壮孩在正中间。他打开黑色的塑料袋,把里面的人民币通通放进佛前的功德箱里。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念着:“佛祖原谅,俊俊骗人了。但是妈妈说用合理的办法维护自己是对的,我以后还会这么做的。佛祖原谅,佛祖原谅......”
杨清泽跪在旁边,脑海中突然闪现了叶蔓蔓的脸,觉得有些讽刺。
叶蔓蔓从前从不管他,自然也没有教育过他。唯一一回还是告诉他杨明哲是个人面兽心的恶魔,让他别像他。那时候的杨清泽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他只觉得搞笑。也难得一回想跟叶蔓蔓多说几句话,那些话他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才轻描淡写的说出口。
他说:“我不会像他,也不会像你。他可恶,你可悲,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要像你们任何一个?”
“你是我怀胎十月苦苦生下来的,你几乎要了我半条命。”叶蔓蔓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大叫:“都是因为你,生了你他才对我没有兴趣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或许也是觉得于事无补,又或许突然觉得这是在伤害自己唯一的儿子。她只是趴在地上大哭,哭完了又喊着要带杨清泽一起离开。
杨清泽冷眼看着她哭,直到再也哭不出泪水的时候。他才缓缓走过去抱了抱她:“你不欠我什么,你也没有义务非要照顾我。你说的对,你生了我,就是我欠了你。”
叶蔓蔓仿佛刚醒悟一般,呜呜叫着:“不,不,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跟妈妈走,好不好?”
“我不想去,妈,我不想改变如今的生活模式。不想再到另一个未知的国家去重新开始,那样太累了,我......我啥也不会。”杨清泽顿了顿又低声说:“再说了,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一点。”
他后面的声音越说越低,叶蔓蔓却是听明白了。
父母子女一场,连着血缘关系。她也终于明白她儿子的意思,不愿成为她的负担更放不下这边的老人。她有时候也在后悔,如果没有一心扑在杨明哲身上,哪怕她花十分之一的时间给她这唯一的儿子,她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乖哦,以后有人欺负你就给哥哥打电话。”沈知洲越过小壮孩拍了杨清泽一下,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寺庙外了。
小壮孩大喊着跟他们说再见,脸上的笑意比寺庙外不知名的大红花还艳了几分。沈知洲避开周围的人群,轻轻的挠了一下杨清泽的手心,然后转身向寺庙后的山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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