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4)

    两人身体鞠咧往前俯冲三步, 膝盖先着地滚趴在地上。姜哥心情不好, 两人可不敢凑上前谄媚讨饶, 干脆趴在地上装死。

    两人的怂样刺激到姜援朝, 脚尖往后甩,猛狠又迅速踢几脚解恨。任向党和钱正钢见红袖章被踢的脸色泛白,嘴中发出呜咽不成调, 才上前拉开姜援朝。

    其他站没站相, 争强斗狠的红袖章吐掉嘴里的剔牙棒,规规矩矩站好,尽量缩小存在感。

    大哥们的心情不太美好,等大哥进屋,他们到路上晃荡,省得触大哥霉头, 连带着自己也遭殃。

    空气变的躁动不安,他们恨死汽车厂里的王八羔子,仗着脑子里有别人无可取代过硬的技术, 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有一个憨厚的脸上长着倒三角眼, 注视你,就像被毒蛇盯上一样让人心生胆怯。他眼珠子左右转动, 轻蔑地看着平日子嚣张跋扈的红袖章此刻屁都不敢放。能把大哥们气成这样,归根结底还是汽车厂惹出来的事。

    若不是张混蛋横插一刀, 大哥们完全接管市,成为市的土皇帝。唯一能平息大哥怒火的方式,扳倒汽车厂, 把汽车厂收归囊中,到那时,他们人手一辆汽车都不成问题。

    到汽车厂外围蹲守数日,终于让他抓到汽车厂的把柄。思及他马上被大哥们重用,毒蛇憨厚地走到大哥面前,“大哥,汽车厂”

    纸飞机被毒蛇踩在脚下,原本立体状被他踩扁,正巧露出汽车厂研究员专用纸张图标。

    还不待毒蛇报告张小凡回汽车厂的消息,任向党龇牙、白眼珠子仿佛下一刻要跳出来,绷着大腿上的肌肉,狠决把毒蛇踹的老远。

    结合孔肃仁莫名其妙的话,他们顿生出不祥的预感。

    蛇毒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呜咽,被大哥凶暴的表情吓到了,惊恐席卷身体,哪里还记得要说什么话。

    其他红袖章头次见大哥们对他们残暴,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哪里敢上前瞎歪歪。

    钱正钢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只不过是汽车厂研究室里一张普通的废纸,吓不倒老子。他镇定地拿起飞机,抖动着指尖打开纸飞机,图案闯入他的眼睛,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援援朝,你喝过洋墨水,上面写的英文啥意思”

    图纸上全部用英文标注,明显是汽车某个部分的图纸,图形非常复杂,还有tn的长篇鸟文公式,这张纸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终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姜援朝目光幽暗地盯着图纸,他们干惯了栽赃陷害的事,没想到被别人陷害。

    “这张纸谁拿回来的”任向党咬着牙龈撸起袖子,青筋盘曲在臂弯上,走到墙角抽出一根铁棍子指着一群不省心的王八羔子。

    “大哥汽车厂里的专用纸我们见过,不”红袖章被大哥吃人的目光吓得眼泪鼻涕直流,上下牙齿哆嗦的碰击,“明明图案不一样。”他鬼迷心窍,觉得上面的图案画得挺好看,起了拿回来在哥们面前装逼。

    其实怨不得他,汽车厂里的图纸全撕成碎片才出厂,谁能想到马路上突然多出一张汽车图纸。

    与这件事无关的红袖章接受到大哥的示意,走到墙边抽出铁棍子,乱棍狂舞揍和图纸有关的红袖章,他们被打的半死不活,也不敢讨饶,三人再次警告,“最近老实点,再给老子惹麻烦,废了你们。”

    红袖章急忙应下,他们还是待在家里,省的被人利用给大哥招惹麻烦。恭敬地目送三位大哥出门。

    在地上躺着的红袖章算是彻底废了,骨头断了,没有一个人敢带他们去医院。

    孔肃仁在电话里语气冷硬,咬死不松口。人家都朝孔家张开獠牙,这么容易妥协,还真以为孔家好欺负。他不耐烦听话筒另一头人瞎叽歪,毫无预兆挂断电话,慈祥地看着原本没有出息跑去大当秘书的女婿,现在怎么看怎么顺眼,“育才,钱正钢原本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们没有谈拢,他们刚走两个小时,竟又打电话来约谈。”

    “图纸是真的,等同于我们厂子的心脏。他们拿去让专家鉴定真假,等于泄露机密。”张育才内敛情绪,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觉悟。把磨驴逼紧了,人家把事情挑大,这事还是教给厂长、主任头疼。

    “真真的”孔肃仁颤音陡然提高。

    张育才比岳父更震撼,磨驴在汽车制造上的天赋远超国内所有人,极短的时间里完成三个项目的构思,当真称得上天才。

    “爸,你看着办。”张育才起身走到衣服架前拎起公文包,见岳父担忧地看着他,“牵连不到我。”

    得知图纸真的在红袖章手中,张育才没有耽搁时间,开车飞速赶往汽车厂,找到盯着图纸唉声叹气的主任、厂长,他深呼一口气道,“发动机图纸在红袖章手中。”

    “什么”声音拔高。

    找厂长有事的工人小头头调转方向,赶紧离开是非之地。如果没有听错另一个暴怒的声音是主任,不用看也能猜到厂长和主任心情十分不好,改天再找厂长。

    工人小头头仿佛被鬼追赶着离开厂长办公楼,办公室里的两人被气的怒火焚烧,一腔火气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去。

    两人听完张育才汇报,急得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走动,脚步杂乱无章。

    “他什么意思有什么难处不能找我们谈谈”

    “他思想有问题,弃民族大义不顾”

    从嗓子眼吼出每一个字,越说越生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缸在桌子上蹦跳几下,两人火速护着图纸,害怕茶缸倒了,毁了图纸。

    翼子板、体型车架一毫米的细微差距,将会对小汽车带来巨大的变化,他们不得不承认按照图纸调整小汽车,能够减耗,增强小汽车在泥土、山路行驶的稳定性。

    华国公路在城市中发展还不错,县里公路并不能看,更不要说乡下。柏油马路最常见,在这样的路面行驶,轮胎负重、磨损增加,细微调整起缓解作用。

    张育才耷拉着眼皮,想把烂摊子丢给两人,怎奈主任和厂长堵在门口,他出不去。

    “带一句话给你岳父,”余厂长手轻轻地抚摸图纸,太不像他了,万事面前稳如泰山,最近辣椒吃多了,火气有些大。他眯起眼睛几个呼吸稳住情绪,“汽车厂今天中午丢失一份重要文件。”前公安局局长施孝敬被拉下马,如今坐在公安局局长位置上的人是姜家人,暂时绕开公安局,“把我找你岳父的消息想办法让红袖章知道。”

    “你的意思是让红袖章错以为绕开公安局,把事情直接捅到上级”张广德脸部肌肉僵硬,被气的牙龈疼。他明白真的把事情闹开,张小凡暴露在众人面前,红袖章稍微使用手段,谁知道张小凡会被发配到哪里劳改

    再说红袖章随便推出一个人顶罪,事情看着能闹出大风浪,结果只是给红袖章挠痒痒。

    “他们天天吓唬我们,不许我们吓唬他们”余厂长头疼地揉着额头,“小白兔也咬人,发起疯竟比老虎还可怕。”

    说完他让张育才出去办事,他和张广德有事情聊。

    张育才下楼时听到茶缸摔地声,掌控别人命运的人被部下摆了两道,心里不好受。他在心里默念几声磨驴,去办厂长交代的事。

    上午晴空万里,下午乌云密布。

    研究员刚回来,张广德没有给他们安排工作,让他们休息两天,睡到三点,厂里的其他工人去上班,他们没事可做,闲的发慌,决定去找张主任分配任务,到办公室里没有找到张主任,回来的路上刚巧遇上张秘书。

    尽管张秘书的脸色很难看,郭平硬着头皮走上前问张主任在哪里。

    “和厂长商讨事情。”张育才冲研究员点头,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开门坐到车里,调转车头驶出汽车厂。

    “诶,”车间主任望着厂长办公楼的方向,从张秘书的神情他可以推断出要发生大事了,他走上前好心提醒他们,下巴对准办公楼,“发火呢,里面传出砸东西的声音。”他越想越有可能,两位领导在里面打架,他识趣的没有敲门,火速离开办公楼。

    “不能吧”

    他们来了好几年,厂长出了名的好脾气,从没见过他发火。

    廖安西换一个肩膀扛婴儿床,等小汽车走远了,他才把婴儿床换到另一个肩膀,老实巴交的扛着床走进厂子里。

    张育才目光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着急去办事,没放在心上。等汽车驶出一段路才看清熟悉人的脸,那叫一个气啊,呦呵,干了了不得的事,躲着他干嘛呀嗬,还剪头发了。

    要不是手头的事刻不容缓让他去办,他一定调转车头追上他,把他拖进花坛里埋了做花的养料。

    廖安西微抿着唇瓣,水润的眼睛里闪现无辜、憨直。

    “磨驴,剪头发了”皮创造抠着下巴,嘿嘿和他打招呼。

    廖安西留给他的印象沉默寡言,长长的头发遮盖住他二分之一容貌。他啧啧绕着廖安西转两圈,剪成寸头,气质变化太大了,变成了阳光无害大男孩,尤其是他纯净的眼睛,让人看了顿时心生好感。

    “在厂房大门口剪的。”廖安西慢吞吞道。

    他原本扛着床回家,老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果断放下床让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剪头发的老大爷剪头发,一直背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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